第5章 無聲的瘡口
- 焚心以火:總裁的終極火葬場
- 作家snGcCt
- 2787字
- 2025-06-07 17:28:37
黑暗。
悶熱。
粗重的喘息。
蘇晚像一只受傷的幼獸,緊緊蜷縮在厚重的被子下,將自己與那個讓她窒息的世界徹底隔絕。
隔壁房間的關門聲,像是一道最終的宣判,將她徹底釘死在這個狹小、黑暗、充滿消毒水氣味的牢籠里。
主臥。
那是陸靳言的房間,也是這個冰冷宅邸里,唯一象征著“主人”身份的地方。她從未被允許踏入過一步,哪怕是在履行“妻子”最可笑的義務時,也都是在傭人房臨時收拾出的、帶著施舍意味的客房里。
而現在,林薇薇住了進去。
以女主人的姿態。
心臟的位置,那片早已被掏空的廢墟上,最后一點殘留的、名為“自尊”的碎屑,也徹底化為了齏粉。連一絲痛感都欠奉。
她只是覺得……冷。
一種從骨髓深處透出來的、無法驅散的寒冷。即使裹著厚厚的被子,即使高燒讓她的皮膚滾燙,這種冷意依舊如影隨形。
額角的傷口因為汗水和悶熱,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刺痛。喉嚨干得像是要裂開,每一次吞咽都帶著砂礫摩擦般的劇痛。
身體的痛苦如此清晰,反而讓心口那片巨大的空洞顯得更加虛無。
門外,似乎有極其輕微的腳步聲靠近。
是張媽嗎?
蘇晚沒有動,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不想見任何人,不想聽到任何關于外面那個世界的只言片語。
腳步聲在她房門口停住了。
接著,是碗碟輕輕放在小幾上的細微碰撞聲。
果然,是張媽送吃的來了。
蘇晚依舊蜷縮著,一動不動。饑餓感是有的,胃里空得發慌,但一想到食物,想到需要張開嘴,需要咀嚼,需要咽下去……她就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抗拒。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放棄。
門外的張媽似乎站了一會兒,最終,只有一聲沉重而壓抑的嘆息,隔著門板,微弱地傳了進來。腳步聲漸漸遠去。
房間里再次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聲,還有輸液管里液體滴落的、規律的聲響。
嘀嗒……嘀嗒……
像是在為她的生命倒數。
時間,在昏沉與清醒的交替中,緩慢地流逝。窗外的天色,似乎從陰沉轉向了更深的昏暗,夜幕即將降臨。
隔壁房間的動靜,不可避免地傳了過來。
隔音似乎并不算太好?;蛘哒f,是林薇薇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穿透力。
“靳言,這個衣帽間好大!比我之前的公寓客廳還大呢!”嬌柔的驚呼,帶著毫不掩飾的炫耀。
“嗯,以后都是你的。”陸靳言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縱容。
“真的嗎?靳言你對我太好了!……咦,這條領帶好特別,是限量款吧?你戴一定很好看!”
“你喜歡就拿著?!?
“嘻嘻,那我就不客氣啦!……靳言,晚上我們吃什么呀?我好想念云城那家米其林三星的鵝肝……”
“已經訂好了位置,七點過去。”
“太好了!靳言你真貼心!……啊,坐了一天飛機,渾身都黏糊糊的,我想先泡個澡……”
水流的聲音隱約傳來,伴隨著林薇薇哼唱的、不成調的輕快小曲。
每一個音符,每一個單詞,都像淬了毒的細針,穿透門板,精準地刺入蘇晚的耳膜。
她死死地閉著眼,將臉深深埋進枕頭里,試圖隔絕這些聲音??稍绞强咕?,那些聲音反而越發清晰地在腦海里盤旋。
她甚至能想象出隔壁的情景。
林薇薇在陸靳言專屬的、巨大的按摩浴缸里,享受著傭人準備好的香氛浴鹽和花瓣。而陸靳言,或許就靠在門邊,眼神溫柔地看著她,像欣賞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而她呢?
她像一攤爛泥,躺在這個充滿病氣的房間里,忍受著傷口的疼痛和高燒的折磨,連喝口水都是一種奢望。
強烈的對比,帶來的不是嫉妒,而是更深沉的、冰冷的麻木。
原來,愛與不愛的區別,可以如此天差地別。
原來,她這三年的付出,連林薇薇泡澡時哼唱的一個音符都比不上。
“砰!”
一聲不算太重的悶響,像是有什么東西被碰倒了。
緊接著,是林薇薇帶著一絲痛楚和驚慌的嬌呼:“哎呀!”
水流聲停了。
“怎么了?”陸靳言的聲音立刻響起,帶著明顯的關切,腳步聲快速靠近。
“嗚嗚……靳言,好痛……”林薇薇的聲音帶著哭腔,委屈極了,“我不小心滑了一下,撞到浴缸邊上了……腳好像扭到了……湯碗也打翻了……”
湯碗?
蘇晚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張媽放在門口的……是給她的湯?
“別動!”陸靳言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和開門聲,“張媽!叫陳醫生過來!快!”
門外的走廊立刻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嗚嗚……靳言,好痛啊……會不會骨折了?都怪我不小心……”林薇薇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傳來。
“沒事,別怕,醫生馬上就來?!标懡缘穆曇羰翘K晚從未聽過的溫柔和耐心,甚至帶著一絲哄勸的意味,“一點小意外,別擔心?!?
“可是……湯都灑了……好像還燙到一點……”林薇薇的聲音帶著后怕。
“人沒事就好!一碗湯算什么!”陸靳言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只要你好,其他都不重要”的寵溺。
門外的動靜越來越大。陳醫生似乎很快趕到了,被匆匆請進了主臥。
張媽焦急的聲音也在門外響起:“先生,林小姐沒事吧?那湯……那湯是……”
“閉嘴!”陸靳言冰冷的聲音猛地打斷張媽,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一碗湯都放不穩!怎么做事的?滾去收拾干凈!薇薇要是有事,你擔待得起嗎?!”
“是……是……”張媽的聲音帶著惶恐和委屈,瞬間低了下去。
接著,是傭人慌亂打掃的聲音。
蘇晚靜靜地躺在被子里,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
原來,張媽放在門口的湯,是給她喝的。
原來,這碗湯,成了林薇薇表演的道具。
原來,林薇薇只是“不小心”滑了一下,“可能”扭到了腳,“好像”燙到了一點……就能換來陸靳言雷霆震怒的呵斥,換來陳醫生深夜匆匆趕來,換來整個傭人房的戰戰兢兢。
而她呢?
她額角那道深可見骨、縫了數針、還在發炎流血的傷口,她高燒不退、幾近虛脫的身體……換來的是什么?
換來的是他一句“生病的傭人,不用在意”。
換來的是他命令她“安分待著,別出來礙眼”。
多么鮮明的對比。
多么……諷刺的現實。
心口那片巨大的空洞,此刻正無聲地咧開一個嘲諷的弧度。
原來,在陸靳言的世界里,人的價值,是以“林薇薇”為度量衡的。
林薇薇的一滴眼淚,勝過她蘇晚的一條命。
被子下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指尖觸碰到額角厚厚的紗布。那里傳來的刺痛,如此真實。
這傷口,是她心死的見證。
而門外那場因一碗湯引發的鬧劇,則是在她心死的灰燼上,又狠狠地澆了一瓢滾燙的油。
沒有憤怒。
沒有委屈。
甚至沒有悲傷。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麻木和……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
看吧,蘇晚。
這就是你曾經深愛到骨子里的男人。
這就是你付出一切想要換取一絲溫情的對象。
多么可笑。
多么……不值得。
“砰!”
一聲巨響,猛地炸開在死寂的房間里!
不是隔壁,是她自己的房門!
厚重的實木門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狠狠踹開,撞在墻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整個房間似乎都跟著顫動了一下!
刺眼的燈光瞬間從走廊傾瀉而入,照亮了床上那個蜷縮在被子里的、單薄身影。
蘇晚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強光驚得心臟驟停了一瞬,下意識地掀開被子一角。
門口,陸靳言高大的身影如同煞神般矗立著,逆著光,看不清表情,只能感受到那股幾乎要凝成實質的、冰冷刺骨的怒意!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周身散發著駭人的低氣壓,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直直地射向床上那個蒼白脆弱的女人!
“蘇晚!”他冰冷的聲音,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暴怒,每一個字都像冰雹砸落,“你故意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