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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生絲上市

譚綸心里著急,他的兩個棋子丟了,但面上風輕云淡。

不是海瑞和王用汲,他們在縣里主持工作,做得很好。

可著急也沒用,因為他得到消息時,已經丟了數日。

他對海瑞和王用汲,并不抱多大希望。

他不理解,裕王為何不同意,他來親自調查毀堤淹田的事情。

以他的履歷,在浙江平行調任,當了杭州知府,完全沒問題。

他們做事再小心謹慎,總歸是會露出馬腳的。

只要他耐心查找,肯定能找到。

扳倒鄭泌昌與何茂才,進而威脅嚴黨。

至于鄭泌昌與何茂才倒臺后,誰來做布政使和按察使,他倒是沒多想。

可裕王的回信,讓他繼續等。

這應該是徐高張的意思,裕王同意了。

等,等什么,等得黃花菜都涼了?

于是譚綸不斷動用私下關系,將那些傾向于清流的官員發動起來。

讓他們尋找梳理,只要能和改稻為桑扯上關系,統統報過來。

果然,不出譚綸所料,杭州一個提學報過來一件事。

學子賀書宇考過府試,中榜前,發表言論,支持改稻為桑。

討論時事,風行于學子之間。

一來,考試要求結合時事,改稻為桑就是時事之一。

只不過,這件事的爭議很大,尚未進入考卷中。

議論一番,新穎的說法,獨到的見解,便可在考試中用上。

大家的觀點可能一樣,但改個措辭,也不存在抄襲的可能。

二來,這也關系到,大多數學子的切身利益。

誰家能搞到那個牌子,改種桑苗,穩賺不賠,收益更高。

因為政策限制,他們很多人改不了,享受不了這個好處。

反觀賀書宇,他就是一個局外人。

可譚綸為了發動黨爭,將一個局外人拉進來。

只是,譚綸身為臺州知府,不得不將更多心思,放在另外一件事上。

五月初,第一批生絲開始上市。

這件事并無特別,到了時間點,上市就上市唄。

可拉著蠶繭的牛車馬車,不去市集,反而聚集在知府門口。

“何事,到底發生了何事?”

譚綸顴骨突出,兩腮下陷,如猿猴一般。

因此,有人給他起了諢號:猴知府。

“譚大人,這些刁民舉著牌子,非要把生絲賣給我們!”

書辦匆匆趕來,哭喪著臉,解釋道。

“這里不是集市,知府不收生絲!”

譚綸也是一臉莫名其妙,皺眉訓斥道。

譚綸見眾兵丁頂住知府大門,門外呼聲震天。

不用看,就能猜到門外是不斷推搡前進的民眾。

“打開!”

譚綸身著緋色官服,胸前繡著云雁。

上一個想要云雁變錦雞的,還在十八層地獄中接受懲罰哩。

“譚大人,不可呀,若是讓他們沖進來,后果不堪設想!”

有人規勸道,譚綸看了一眼此人,記住其容貌。

“打開!”

譚綸厲聲道。

眾人聽此,面面相覷,直到譚綸第三次說打開,他們才一哄而散。

大門沒了支撐,頓時被洶涌的民眾沖開。

他們涌入,但看到傲然挺立的緋袍知府,紛紛后退。

前后夾擊,中間的最受傷。

騷動的人群,在譚綸的審視下,安靜下來。

譚綸向前走一步,眾人后退一步,直到譚綸站在臺州知府大門門檻上。

民眾早已退出去,圍了一大片。

他們舉著牌子、生絲,場面無聲。

“推舉一個能主事的出來!”

譚綸掃視一眼,這些都是打頭陣的雜兵。

真正的主導者,在他們身后,衣著鮮艷的鄉賢豪紳。

“見過譚大人!”

推舉出來的人,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

灰白山羊胡子,眼睛閃爍著智慧光芒。

“下官見過河道總督李大人!”

譚綸一眼認出來人,是丁憂在家的浙江河道總督李見仁。

他是浙黨核心人物之一,另外兩人是鄭泌昌與何茂才。

相比較他們,李見仁對嚴黨若即若離。

倒不是他不想依附嚴黨,而是嚴黨瞧不上他。

能力嘛,也就一般般,遠不如嚴嵩選定的胡宗憲。

比何茂才略強,但比鄭泌昌差遠了。

這個時候,他竟然主動現身,可見腦袋不夠用。

哪有主帥率隊沖鋒的道理,除非他是天策上將李世民。

望著從人群后面走過來的李見仁,譚綸思緒復雜。

新安江大堤決口九處,他卻能安然無恙,其中會不會有他暗中操控?

“我丁憂在家,無官無職,稱不上一聲‘大人’。”

李見仁笑呵呵道。

“不知李大人來此,所為何事?”

譚綸再次掃視一圈,眾人繼續后退,只有李見仁不為所動。

“省里發了通告,自愿執行改稻為桑者,官府以高市價三成收絲。”

李見仁三兩句說明事由。

在他看來,這就是省里給的福利。

李見仁丁憂在家,停職留銜。

雖說免除徭役,但也沒了俸祿。

這坐吃山空,早晚會把積蓄花光。

然而,借助改稻為桑的國策,省里給出了好福利。

于是大家紛紛響應,為了爭取那點配額,還打得頭破血流。

如今,瓜熟蒂落,到了該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譚綸思索,確實是有自愿改稻為桑的文書下發。

但只發了一日,便以有錯別字為由,立馬收了回去。

作為臺州知府,他因故沒能見到上差,連文書的面都沒見到。

后來,又下發了一份文書。

上面只有推行自愿改稻為桑的政策,沒有高價收絲,還是官府收絲!

譚綸差人,立馬將那份文書取出來,當著眾人的面,朗讀了一遍。

眾人不敢置信,紛紛上前。

這種時刻,怎么能開這種玩笑?

李見仁快步上前,將文書一把奪過來,細細讀過。

誠如譚綸所言,文書上,只字未提官價收絲的事情。

“不對!”

李見仁大腦快速閃回,心里想到了一個核心問題:時間!

他聽到家仆傳來消息,是二月初十,可這文書上的時間,是三月初八!

這根本不是他們接觸到的,最早的那一份文書!

“不對,不對不對!”

李見仁越說越快,眾人也被他近似于“對”的言語震懾住了。

“這不是我們看到的那份文書!”

李見仁站在譚綸旁,舉著文書,向眾人揮舞。

“我們接到的文書,是二月初十,而非三月初八!”

李見仁興奮道。

“譚大人,乃真卑鄙小人也,為了獨占這份利潤,你竟然偽造公文!”

李見仁指著譚綸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聽到這話,譚綸不怒反笑,挺胸抬頭,駁斥李見仁:

“我做事堂堂正正,絕無半句虛言,你們可去布政使司查驗!”

“若是我偽造公文,自裁于諸位面前。若是查驗一致,你可敢自裁謝罪?”

譚綸發出死亡對賭。

“不用你,我也能看到原文!”

李見仁冷哼一聲,將文書還給譚綸,撥開人群,灰溜溜地離去。

“將這份文書抄錄下來,張榜公布!若是有人再敢來鬧事,一一抓起來!”

譚綸審視一圈,命令道。

提著新繭的民眾,被兵丁驅散。

類似的事情,如同瘟疫一般蔓延,發生在浙江各府各縣。

淳安縣,海瑞坐在大堂石階上,用冰冷的井水洗腳。

他剛從鄉下回來,核查完一片土地。

草鞋滿是泥濘,腳上的泥點已干。

他聽縣丞田有祿報告官價收絲之事,覺得有蹊蹺,便讓其將文書取出來。

海瑞看到的文書,與譚綸所展示的一模一樣。

“這不對啊!”

田有祿叫嚷起來,這不是他看到的文書。

可主簿已經離開淳安,前往杭州府討要賬冊去了。

田有祿喊來書辦,詢問當時情況。

一個兩個,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如此一來,唯有一個辦法,就是去布政使司,核對文書。”

海瑞給出解決辦法。

于是乎,各府各縣,紛紛派人向著杭州趕去。

近水樓臺先得月,杭州府以及附近的縣,早已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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