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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絕境逢生破陰謀

晨霧未散的青石板路上,玄色披風翻卷如鴉。

蘇挽月被沈硯寒抱在懷里,剛邁出巷口便覺風里有腥氣——暗衛的馬還未停穩,她便瞥見街角陰影里閃過幾道身影,腰間掛著的短刀在霧中泛著冷光。

“硯寒,放我下來。”她指尖抵在男人胸口,目光掃過兩側屋檐。

前世沉塘前的窒息感還未散盡,此刻卻因這熟悉的刀鞘紋路而清明——這是周嬤嬤培養的死士,刀把纏著的紅繩,與前世那些往她心口扎針的人如出一轍。

沈硯寒腳步微頓,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眉峰驟然擰緊。

蕭景珩已抽出腰間繡春刀,刀身映出二十步外七個縮在墻根的黑影:“來得倒快?!痹捯粑绰?,最前面的殺手已暴喝著沖來,短刀帶起破空聲。

蘇挽月落地時踉蹌半步,卻在觸到青石板的瞬間穩住身形。

她的目光掠過街角堆著的劈柴、碎磚,還有墻根那截被雨沖得半松的麻繩——三日前在廢棄宅院,她曾見過類似的布置:殺手慣用正面沖鋒,最忌腳下生亂。

“景珩,左邊第三塊劈柴!”她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像淬了冰。

蕭景珩雖不明所以,卻本能地旋身揮刀,刀背正撞在那堆劈柴上。

原本碼得整齊的木柴“轟”地砸下,最前面的殺手被砸得踉蹌,后頸正好撞在墻根凸起的磚頭上,悶哼著栽倒。

“好手段!”蕭景珩眼底閃過贊許,反手抽出腰間軟鞭纏住第二排殺手的腳踝。

沈硯寒的劍已如游龍出鞘,玄色龍紋在劍脊流轉,每刺出一劍必挑斷一人手腕——他護著蘇挽月的方向,劍勢雖狠,卻連一片碎磚都沒濺到她裙角。

但死士們顯然早有準備。

右側突然又竄出五人,其中兩人揮著帶倒刺的鐵鉤直取蘇挽月面門。

她旋身避開,發間銀簪卻被鉤走,碎發垂落間,瞥見墻根那截麻繩——正是方才注意到的半松的繩頭。

“硯寒!”她彎腰抓起地上碎瓷片,反手擲向最近的殺手咽喉,同時腳尖勾住麻繩用力一扯。“咔”的脆響里,墻頭上晾著的腌菜壇子轟然墜落,酸臭的菜鹵劈頭蓋臉澆下,五個殺手被砸得睜不開眼,鐵鉤“當啷”墜地。

“好個借物為刃!”蕭景珩大笑,繡春刀挑飛最后一個撲來的殺手,轉身時卻見沈硯寒后背被劃開道血口——他方才為替蘇挽月擋那一鉤,竟是生生受了對方一刀。

“你...”蘇挽月指尖發顫,想去碰那道血痕又不敢。

沈硯寒卻像未覺疼痛,反手將她護在身后,劍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暈開暗紅的花:“先解決這些人。”

話音未落,房頂上突然掠過一道青影。

綠書生踩著瓦當翩然躍下,手中紙傘一旋,傘骨間彈出的細針精準刺入兩個殺手耳后——正是蘇挽月前日在茶棚里遇見的那位,說要“替故友查些舊案”的書生。

“蘇姑娘,沈大人,蕭統領?!本G書生收傘抱拳,袖中滑出半卷染血的密信,“這些人不是周嬤嬤的死士,是前朝’鎮北軍‘余孽。

他們偷了慈寧宮的虎符,想借你們與周嬤嬤的矛盾挑起宮變,好讓前朝遺孤趁機上位。“

蘇挽月捏著密信的手驟然收緊——信紙上的朱砂印,正是前世她在周嬤嬤密室見過的“鎮北”二字。

蕭景珩的刀在掌心轉了個花:“前朝余孽?

難怪這些人的刀法帶著漠北狼騎的狠勁?!?

“他們的弱點在左腿?!本G書生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殺手,“鎮北軍當年中過毒,左腿筋脈受損,發力時會慢半拍?!?

沈硯寒的劍突然頓住。

他盯著正揮刀沖來的殺手左腿,果然見那人提刀時膝蓋微顫——劍勢一轉,直挑對方腘窩。

殺手慘叫著栽倒,左腿軟得像根面條。

“硯寒,左邊第三個!”蘇挽月眼尖地看到漏網之魚,抄起地上的斷劍擲出。

沈硯寒旋身接住,劍鋒劃過那人左腿,血花濺在他玄色披風上,倒像開了朵妖異的花。

蕭景珩的繡春刀更快。

他專挑殺手左腿下刀,刀光過處,七八個殺手全跪在地上,疼得額頭抵著青石板直抽氣。

晨霧漸散,能看清他們腰間都系著褪色的狼頭玉佩——正是前朝鎮北軍的標記。

“你們主子是誰?”蕭景珩踩著一個殺手的手背,刀背抵在他喉間。

那殺手卻突然咧嘴笑了,血沫從牙縫里滲出來:“等你們看到慈寧宮的火...就知道了...”

蘇挽月心下一驚。

她想起前一刻暗衛送來的密報,說慈寧宮佛堂有異動——難道這些人是調虎離山?

“先去慈寧宮!”她轉身要跑,卻被沈硯寒一把撈進懷里。

他后背的血已經浸透了里衣,卻仍走得穩當:“景珩斷后,我帶挽月先走?!?

“慢著!”蕭景珩突然低喝。

他盯著地上殺手的衣襟,伸手扯開一人外袍——里面竟纏著一圈黑黢黢的東西,引信露在外面,還沾著星星點點的火藥末。

蘇挽月瞳孔驟縮。

前世沉塘前,她曾見過周嬤嬤的死士身上纏過這種東西——那是能炸塌半座院子的火藥包!

“硯寒,放下我!”她拼命推他的胸口,“他們身上有炸藥——”

話音未落,為首的殺手突然發出刺耳的笑聲。

他手指緩緩摸向腰間引信,渾濁的眼睛里閃著瘋癲的光:“死吧!

都死——“

“轟——!”

引信擦火的脆響混著殺手癲狂的嘶吼炸成驚雷。

蘇挽月只覺耳膜一痛,眼前驟然亮起刺目的橙光,灼熱氣浪裹著碎石劈頭蓋臉砸來。

沈硯寒旋身將她護在懷里,玄色披風鼓成屏障,后背的舊傷被震得裂開,鮮血浸透她肩頭的素色襦裙。

蕭景珩反手拽住綠書生的腰帶,繡春刀狠狠扎進青石板縫隙,借著力道將兩人甩進街角的腌菜缸——木缸“咔”地裂開,酸臭菜鹵混著碎瓷片濺了滿身,卻正好擋下飛來的半塊磚。

氣浪掀翻了半堵墻,燃燒的房梁“噼啪”墜地。

蘇挽月被震得撞在沈硯寒胸口,喉間腥甜翻涌,卻在濃煙里死死攥住他的衣襟:“往左!

左邊墻根有排水渠!“她記得方才打斗時,碎磚下露出半截青瓦,是前朝宅院特有的暗渠結構——前世在周嬤嬤手下當苦工時,她曾跟著老廚娘鉆過類似的排水溝。

沈硯寒的玄色靴跟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抱著她撞開半扇焦黑的木門。

蕭景珩揮刀劈開擋路的火舌,刀尖挑起綠書生的后領甩進渠口:“先走!”綠書生也不矯情,抹了把臉上的菜鹵,抓著渠壁青苔往下滑。

蘇挽月被沈硯寒托著腰送進渠口時,瞥見他后背的傷口又綻開寸許,血珠滴在她手背,燙得人發慌。

“硯寒!”她剛喊出口,頭頂突然傳來“咔嚓”脆響——燒得發紅的房梁正對著渠口砸下!

沈硯寒反手推她進渠,自己卻被氣浪掀得撞在渠壁上,玄色披風燒著了邊角。

蕭景珩怒吼著撲過來,繡春刀挑斷房梁上垂落的火繩,刀背重重砸在沈硯寒后心,兩人順著渠壁滾進暗渠,火星子“嗤嗤”落在潮濕的磚縫里。

暗渠里彌漫著腐泥味,卻意外涼爽。

蘇挽月摸到綠書生遞來的火折子,微弱的光映出三人狼狽的模樣:沈硯寒半張臉都是血,玄色龍紋被燒出個焦洞;蕭景珩的繡春刀缺了個口,發帶散了,墨發里沾著草屑;綠書生的紙傘燒得只剩竹骨,傘面糊在他肩頭,活像只烤焦的大鵝。

“走!”蘇挽月扯著沈硯寒的袖口往前爬,“這渠通著西市河,出去就能——”

話音未落,暗渠深處突然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蕭景珩的刀“唰”地抵住前方,卻見渾濁的水流里浮起半截燒焦的狼頭玉佩——正是方才那些殺手身上的!

“他們...還有后手?”綠書生的聲音發緊。

蘇挽月摸向腰間,才發現方才打斗時銀簪丟了,只剩塊碎瓷片攥在掌心。

她盯著水流里翻涌的氣泡,突然聞到刺鼻的硫磺味——暗渠上方的火勢順著磚縫竄進來了!

“跑!”沈硯寒突然將她扛在肩頭,在狹窄的渠里貓腰狂奔。

蕭景珩斷后,刀背敲著渠壁:“往左拐!

我記得西市河的進水口在...咳!“濃煙順著渠口灌進來,他話音未落便劇烈咳嗽,繡春刀在墻上劃出火星。

當三人跌跌撞撞鉆出渠口時,晨霧早已散得干干凈凈。

西市河的水漫過他們的鞋尖,而身后那片廢棄宅院,此刻正裹在沖天的火海里。

火苗舔著青瓦,燒紅的房梁“轟”地坍塌,火星子像暴雨般濺向河面。

蘇挽月轉身望去,只見火舌中隱約能看見幾個焦黑的影子——是那些沒來得及跑的殺手,此刻正與他們的炸藥一起,被燒成了焦炭。

“慈寧宮...”她突然想起殺手臨終的話,轉頭想提醒沈硯寒,卻見男人捂著后背的傷口,臉色白得像紙。

蕭景珩扯下自己的外袍,粗魯地按在沈硯寒的傷口上:“先止血!

這火...燒得邪性,怎么連青石墻都燒裂了?“

綠書生蹲在河邊,用河水潑著身上的余火,突然指著火海里的某處:“看!

房梁上有東西!“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燒焦的房梁間,半塊染血的黃絹正被火舌卷著往上飄——那上面繡的并蒂蓮,與蘇晚晴前日送蘇挽月的香包上的紋路,分毫不差。

“晚晴?”蘇挽月喃喃出聲,卻被蕭景珩一把拽進懷里。

他望著越燒越旺的火勢,喉結動了動:“先離開這里。

這火...怕是要燒到西市街了。“

沈硯寒突然攥緊她的手腕,指腹還沾著血,卻燙得驚人:“挽月,你信我。”他望著沖天的火光,黑眸里翻涌著暗潮,“不管是誰在背后推這把火...我都會燒穿他們的陰謀?!?

話音剛落,西市河的水面突然泛起漣漪。

蘇挽月低頭,見自己落在水里的影子被火光映得通紅,而在她腳邊的水草里,半截帶倒刺的鐵鉤正隨著水流晃動——與方才刺殺她的那把,一模一樣。

火勢仍在蔓延,噼啪聲里,傳來遠處更劇烈的爆炸聲。

三人站在河邊,望著那片火海,誰都沒注意到,對岸茶樓的二樓,蘇晚晴正倚著雕花木窗,指尖捏著半塊黃絹。

她望著火海里的斷壁殘垣,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將黃絹扔進了燃燒的炭盆里。

而在他們身后,暗渠的出水口還在不斷涌出渾濁的水,水面上,不知何時漂來一片焦黑的碎紙——正是綠書生方才遞來的那卷密信殘頁,上面“鎮北軍”三個字被燒得只剩半拉,卻在火光下,映出了另一個名字的痕跡:“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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