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繡坊危機巧化解
-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
- 兩壺清酒如喉
- 3171字
- 2025-06-02 18:00:00
晨霧未散時,織錦坊后巷的青石板還沾著露水。
趙姑娘攥著帕子在庫房外轉(zhuǎn)了三圈,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昨日李掌柜當(dāng)著全坊人的面夸蘇挽月的并蒂蓮繡得“能送進宮”,連孫公子訂的百鳥朝鳳圖都指定要她幫忙看針腳。
她望著自己昨夜偷偷塞在蘇挽月工具箱里的半塊翡翠,那是林姑娘派春桃塞給她的,說只要把孫公子的繡品弄壞,再把臟水潑給蘇挽月,事后還有十兩銀子。
“趙姑娘?”管庫房的小丫頭掀開門簾,“錢嬤嬤說今日要查孫公子的貨,您不是說幫忙搭把手么?”
趙姑娘喉結(jié)動了動,跟著進了庫房。
樟木箱里的百鳥朝鳳圖裹著軟綢,她伸手去揭的時候,指尖在袖中摸出那截磨得鋒利的竹片。
晨光透過窗紙照進來,她看見鳳凰尾羽上的金線在發(fā)亮,想起自己熬了三夜才繡出半只雀兒,蘇挽月卻只消半日就能讓李掌柜眼睛發(fā)亮。
竹片劃過繡面的瞬間,她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鳳凰左翼的牡丹花瓣被挑斷了七根絲線,金線也被刮得七零八落。
辰時三刻,錢嬤嬤的尖叫響徹繡坊:“這是誰干的!孫公子今日未時就要取貨,這破成篩子的繡品怎么交!”她攥著那幅百鳥朝鳳圖,指尖直抖,“上回孫夫人說要給老夫人賀壽,這要是砸了,咱們織錦坊半年的進項都得搭進去!”
“嬤嬤別急。”蘇晚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月白緞裙掃過門檻,“我昨日來瞧挽月妹妹,見她在庫房里待了好半晌。”她眼尾微挑,“莫不是……”
錢嬤嬤的臉色瞬間變了。
蘇晚晴是尚書府的嫡女,又跟皇后身邊的周嬤嬤走得近,哪是她能得罪的?
她盯著蘇挽月素色衫子上的繡紋,突然想起前日李掌柜夸蘇挽月時,這丫頭連頭都沒抬,倒像是根本不把她這個管事嬤嬤放在眼里。
“蘇挽月!”她拔高了聲音,“你昨日是不是進過庫房?”
蘇挽月正在偏廳繡肚兜,聞言放下繡繃。
她前世在織錦坊當(dāng)繡娘到死,怎會看不出蘇晚晴這招借刀殺人?
上一世也是這樣,趙姑娘弄壞了貢品,最后罪名扣在她頭上,她被趕出繡坊,后來才知道是蘇晚晴買通了人。
她垂眸掃過自己手背上的薄繭,再抬頭時眼尾微彎:“嬤嬤,我昨日確實進過庫房,可我走的時候繡品還好好的。”
“還敢狡辯!”錢嬤嬤把繡品甩在她面前,“你當(dāng)老身眼瞎?這斷線的位置正好在鳳凰左翼,你前日不就說要改改左翼的針法?”她指著蘇挽月的工具箱,“春桃方才在你箱子里翻出這個——”半塊翡翠“當(dāng)啷”落在桌上,“林姑娘說這是尚書府的舊物,除了你,誰能進庫房?”
圍觀的繡娘們竊竊私語。
趙姑娘縮在人群最后,手指絞著帕子,卻見蘇挽月蹲下身,指尖輕輕撫過斷線處。
金線斷裂的茬口齊整,分明是利器割的,哪是普通勾線?
她抬眼看向趙姑娘,那丫頭猛地別過臉去,耳尖通紅。
“嬤嬤。”蘇挽月直起身子,“這繡品能修。”
“修?”錢嬤嬤差點笑出聲,“孫公子要的是今日未時交貨,你當(dāng)這是補個帕子?”
“我用纏針補金線,再用套針改花瓣。”蘇挽月指尖點著鳳凰左翼的牡丹,“原繡的紅色太艷,改成淺粉疊深紅,再在花瓣尖兒上挑兩針金線,比原樣更顯富貴。”她抬眼,目光清亮,“給我兩個時辰,我能讓孫公子挑不出錯。”
錢嬤嬤捏著帕子猶豫。
蘇晚晴卻先開了口:“嬤嬤可別被她騙了,若是修不好,咱們織錦坊的招牌可就砸了。”
“林姑娘說的是。”蘇挽月突然福了福身,“若是修不好,我自請離開織錦坊。可若是修好了——”她望著蘇晚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還請林姑娘替我向李掌柜討個話,這百鳥朝鳳圖,到底是誰的功勞。”
蘇晚晴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原以為蘇挽月會哭著辯解,沒成想這丫頭倒敢接招。
她甩了甩袖角:“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繡坊偏廳的窗紙被風(fēng)吹得簌簌響。
蘇挽月鋪開繡品,拆了斷線的部分,新染的淺粉絲線在她指間翻飛。
纏針要一針壓一針,金線得順著鳳凰的羽勢走,她額角沁出細(xì)汗,卻連眼都不眨。
前世她給皇后繡過百鳥朝鳳的鳳袍,后來被周嬤嬤指摘金線不夠亮,她熬了七夜用金箔碾成粉,混在絲線里,那回皇后賞了她一對翡翠鐲子——后來被蘇晚晴搶了去。
“姑娘,喝口茶。”小丫頭端來茶盞,見她指尖滲出血珠,“您這手……”
“無妨。”蘇挽月用帕子裹住手指,繼續(xù)下針。
套針要一層疊一層,她在淺粉花瓣上覆了層深紅,又用金線在瓣尖挑出細(xì)鱗,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那牡丹像是沾了晨露,連花蕊都泛著金光。
未時三刻,孫公子的馬車停在繡坊門口。
錢嬤嬤擦著汗掀開簾子,卻見蘇挽月捧著繡品站在廊下,晨光透過她素色衫子,在繡面上投下淡影。
百鳥朝鳳圖里的鳳凰左翼,那朵原本艷得刺目的牡丹,此刻淺粉疊著深紅,瓣尖的金線像被鍍了層霞光,連鳳凰的尾羽都跟著亮了幾分。
“這是……”孫公子接過繡品,指腹輕輕撫過花瓣,“比原樣更妙了。”他抬眼看向蘇挽月,“你是哪個繡娘?我回去跟老夫人說,往后織錦坊的繡品,都由你經(jīng)手。”
錢嬤嬤的臉漲得通紅。
蘇晚晴站在角落,看著孫公子眼底的贊賞,指甲幾乎要把帕子絞碎。
她望著蘇挽月袖中若隱若現(xiàn)的金線,突然想起春桃說的周嬤嬤——那庫房里出岔子的繡品,怕不是要輪到蘇挽月去查了。
院外的老槐樹沙沙作響,像是在替誰數(shù)著,離暴風(fēng)雨來臨的日子,還有多久。
孫公子捏著繡品邊角的手指微微發(fā)顫,又翻來覆去看了三遍,連鳳凰尾羽最細(xì)的金絨都湊到鼻尖去瞧。
“妙,妙啊!”他猛地抬頭,眼底的驚艷幾乎要漫出來,“這金線走得比原作好幾分,花瓣的層次像是活的,老夫人見了準(zhǔn)得夸我會挑禮!”他轉(zhuǎn)頭看向錢嬤嬤,廣袖一振,“原說要十幅屏風(fēng),如今加五幅,全要這位蘇姑娘經(jīng)手。”
錢嬤嬤的臉?biāo)查g紅得像剛出鍋的蝦子,方才還揪著蘇挽月不放的刻薄勁兒早沒了影。
她忙不迭點頭,又小跑著去搬椅子,聲音甜得能膩死人:“蘇姑娘快坐,快坐!方才是老身糊涂,您可別往心里去。”
圍觀的繡娘們早圍了上來。
小丫頭舉著茶盞的手都在抖,眼睛亮晶晶的:“蘇姐姐手真巧,方才看您補針,我連氣都不敢喘。”連向來眼高于頂?shù)耐趵C娘都湊過來,摸著繡品贊嘆:“這疊色的功夫,我學(xué)十年怕都趕不上。”
趙姑娘縮在人堆最后,指甲把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望著蘇挽月被眾人簇?fù)淼谋秤埃箢i直冒冷汗——那半塊翡翠還在蘇挽月的工具箱里,若她今日翻出來……
“趙姑娘?”蘇挽月突然轉(zhuǎn)頭,眼尾彎成月牙,“方才錢嬤嬤說要查工具箱,不如現(xiàn)在就查?”
趙姑娘的臉“刷”地慘白,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似的聲響。
錢嬤嬤卻忙擺手:“查什么查!蘇姑娘的箱子能有什么?定是春桃那丫頭手賤!”她瞪了縮在蘇晚晴身后的春桃一眼,春桃立刻低頭絞帕子,不敢說話。
蘇晚晴站在廊柱陰影里,月白裙角被風(fēng)掀起又落下。
她望著蘇挽月被捧成星子的模樣,耳中嗡嗡響著孫公子“加五幅訂單”的話——原以為能借這事兒把蘇挽月趕出繡坊,誰料倒讓她立了大功!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起昨日周嬤嬤塞給她的那枚翡翠戒指,耳邊又響起那沙啞的聲音:“若能讓蘇挽月栽在繡坊,皇后娘娘自有賞賜。”
“林姑娘?”春桃小心扯了扯她的衣袖,“該回府了,夫人差人來催了。”
蘇晚晴猛地甩脫春桃的手,袖中那半塊翡翠硌得腕骨生疼。
她盯著蘇挽月發(fā)頂?shù)乃厣q花,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今日的事不過是小挫,周嬤嬤說過,皇后最恨當(dāng)年替她繡鳳袍卻壞了規(guī)矩的繡娘,蘇挽月的手越巧,便越要斷在這雙手上。
暮色漫進繡坊時,李掌柜的馬車“吱呀”停在門口。
他捧著孫公子新下的訂單,紅光滿面地拍蘇挽月的肩:“好丫頭,明日跟我去庫房挑最好的蜀錦,往后你便是織錦坊的頭牌繡娘!”
消息隨著晚風(fēng)散出繡坊,穿過青石板巷,繞過朱漆門樓。
在宮城最深處的御書房里,沈硯寒批完最后一本奏疏,揉了揉發(fā)疼的眉心。
暗衛(wèi)玄影單膝跪地,聲音像浸了霜:“主子,今日織錦坊出了件事……”
沈硯寒抬眼,燭火在他眼底晃了晃:“說。”
“有個叫蘇挽月的繡娘,三時辰內(nèi)修復(fù)了孫公子的百鳥朝鳳圖,還讓孫公子加了五幅訂單。”玄影頓了頓,“京都茶肆里都在傳,說她的繡工能‘繡活晨露,織亮星子’。”
沈硯寒的筆停在半空,墨滴在奏疏上暈開個小團。
他望著窗外漸濃的夜色,喉結(jié)動了動,低笑一聲:“倒有意思。”
玄影垂眸,沒敢接話。
他知道主子這聲“有意思”,往往意味著接下來的日子,京都要起些風(fēng)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