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聚會尾聲險象生
書名: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作者名: 兩壺清酒如喉本章字數: 3802字更新時間: 2025-06-12 09:37:36
聚會的燈籠一盞盞暗下去,最后只剩廳前兩盞還泛著暖黃的光,將青石板路照得像浸在蜜里。
蘇挽月踩著滿地碎銀似的月光往巷口走,耳尖卻捕捉到身后細碎的腳步聲——三個人,兩個穿快靴,鞋跟叩地的脆響像敲在瓷片上;一個鞋底沾著泥,每一步都拖出濕嗒嗒的悶響。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月白緞面的鞋尖,唇角勾起極淡的弧度——前世被拖上黑布馬車時,也是這樣的夜風,刮得車簾獵獵作響,那車夫的泥鞋印子,至今還烙在她記憶里。
“蘇公子這是要走?”
身后突然響起個清亮的男聲,蘇挽月腳步微頓,轉頭便見張公子舉著半盞殘酒,腰間玉墜子在風里晃出細碎的光。
這位文人聚會的組織者生得面如冠玉,方才在詩會上還為她“疏影橫斜水清淺”的下聯擊節贊嘆,此刻眼底帶著三分酒意,倒比白日里多了幾分鮮活。
“張兄。”蘇挽月壓下心底翻涌的警覺,面上仍掛著溫文笑意,“夜涼露重,正想尋個由頭告退。”
張公子哈哈一笑,晃著酒盞湊近些:“蘇公子這話說的,某還想再討教兩聯呢。”他話音未落,眼角余光忽然掃過蘇挽月身后的街角——方才那輛蒙著黑布的馬車又晃了晃,車夫帽檐壓得更低,錢護衛正裝作系腰帶,手指在腰間快速比了個“三”的手勢。
蘇挽月垂在袖中的手輕輕攥緊。
她能感覺到那三個人的包圍圈正緩緩收緊,其中一個甚至已經摸到了腰間的短刀——刀刃刮過皮革的刺啦聲,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張兄可聽過‘樹欲靜而風不止’?”她忽然抬眼,目光掠過張公子身后那株老梅樹,“方才在詩會,某見張兄與李太史家的小公子相談甚歡,不知那《醉花陰》的續筆......”
“哎哎哎,蘇公子這是要考我?”張公子立刻來了精神,拽著她往廊下走,“某昨日剛得李公子墨寶,正想請蘇公子品鑒......”他說著便提高了音量,“來呀,把我那裝字畫的檀木匣取來!”
幾個伙計應著聲跑過來,燈籠的光頓時將兩人周圍照得通亮。
蘇挽月借著轉身的動作,用只有張公子能聽見的聲音快速道:“張兄,巷口那輛黑布馬車,還有您身后穿青布短打的三個——怕是沖我來的。”
張公子的酒意霎時醒了大半。
他出身官宦,雖不通武藝,卻也見過些世面,當下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四周,袖中手指悄悄掐了個暗號。
幾個伙計立刻圍上來,有的捧匣,有的提燈,連端茶的小斯都湊到近前,將蘇挽月護在中間。
“蘇公子請看,這是李公子新填的《鷓鴣天》......”張公子展開畫卷,嘴上說著詩,目光卻掃過街角——那三個身影原本還想往近湊,見這邊突然圍了七八個伙計,腳步不由得頓住,其中一個甚至退了半步。
“張兄好意,某心領了。”蘇挽月借著看畫的動作,將沈硯寒給的玉牌在掌心蹭了蹭。
暗衛的信號應該已經傳出去了,可她總覺得不夠——前世她就是太信“等”,才被拖上車灌了啞藥,在暗室里關了七日。
“不如勞煩張兄派兩個可靠的伙計送我?”她輕聲道,“某住在城南織錦坊,離得不遠。”
張公子立刻應下:“王二,李三,你們兩個送蘇公子回去。”他又壓低聲音,“挑人多的路走,遇見巡城衛就喊。”
兩個伙計應了,一個提著明晃晃的燈籠走在前頭,一個虛虛護在蘇挽月身側。
那三個身影見勢不妙,正想退走,忽聽巷口傳來馬蹄聲——沈硯寒的玄色馬車碾著青石板駛來,車簾掀開一角,露出他冷白的下頜線。
“要我送你?”他的聲音像浸在冰里,目光卻落在蘇挽月發間那支青玉簪上——那是方才詩會時他悄悄塞進她妝匣的,此刻正隨著她的腳步輕輕晃動。
蘇挽月望著那抹熟悉的玄色,忽然就笑了。
她朝張公子拱了拱手:“有勞張兄,某改日再謝。”說著便往馬車走去,王二李三識趣地退到一旁。
沈硯寒伸手扶她上車,指尖觸到她袖中硬邦邦的玉牌,喉結動了動:“方才看你與張公子說話,倒像只護崽的母豹。”
“那陛下是來當獵人的?”蘇挽月挑眉,前世被綁架時的恐懼此刻竟淡得像片云,“還是來當......”
“當給你撐場子的。”沈硯寒將狐裘往她身上攏了攏,車外的風突然大了些,吹得車簾嘩啦作響。
他望著車外那輛黑布馬車正緩緩調頭,眼底浮起冷意——蘇晚晴的人,他早該清干凈的。
馬車剛要啟程,身后突然傳來尖細的女聲:“蘇公子留步!”
蘇挽月掀開車簾,便見蘇晚晴穿著月白撒花裙裾,手里攥著帕子站在燈籠下。
她妝容精致,連鬢角的珍珠都一絲不亂,只是眼角微微吊起,倒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晚晴妹妹?”蘇挽月溫聲開口,“這么晚了,你怎的還沒回去?”
蘇晚晴咬了咬唇,目光掃過沈硯寒的馬車,又落在蘇挽月身上:“方才聽人說......說有人要對蘇公子不利。”她指尖絞著帕子,“我、我不放心......”
沈硯寒的指節在車壁上叩了叩,車夫立刻拉緊韁繩。
蘇挽月望著蘇晚晴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忽然想起前世她也是這樣“恰好”出現——在她被救出來后,哭著說“是我求護衛去追的”,轉頭就把功勞攬到自己身上。
“有勞妹妹掛心。”她笑了笑,“陛下在此,能有什么事?”
蘇晚晴的臉霎時白了。
她望著沈硯寒冷若冰霜的側影,又看了看蘇挽月被狐裘裹得嚴嚴實實的模樣,喉間像卡了根刺。
方才她明明讓錢護衛在巷口截人,怎么沈硯寒的馬車偏偏這時候到?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踉蹌著后退兩步,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蘇挽月望著那方繡著并蒂蓮的帕子,忽然想起前世蘇晚晴也是這樣“不小心”遺落帕子——在她被關在暗室時,那帕子被塞進她手里,成了她“與人私通”的證據。
馬車緩緩啟動,蘇晚晴的身影漸漸模糊在夜色里。
蘇挽月摸了摸袖中沈硯寒送的玉牌,又看了看車外跟著的蕭景珩親衛——那抹藏在酒旗后的影子,不知何時已經跟了上來。
這一世,誰都別想再把她推進泥里。
夜風掀起車簾一角,沈硯寒望著她眼底翻涌的光,忽然伸手將她攬進懷里。
他身上帶著龍涎香的氣息,清冷卻安心:“下次,別自己硬扛。”
蘇挽月靠在他心口,聽著沉穩的心跳聲,輕聲道:“好。”
可她知道,蘇晚晴不會就這么罷手。
那方掉在地上的帕子,那輛黑布馬車,還有錢護衛眼底的不甘——都在提醒她,這場戲,才剛剛開始。
蘇晚晴的帕子剛落地,她突然拔高了聲音,清脆的嗓音撞碎了夜的寂靜:“且慢!”她踉蹌兩步,裙裾掃過青石板上的月光,手指死死攥住帕子邊緣,“蘇公子,你今日在詩會上的行徑,當真是清白的么?”
這一聲像投進深潭的石子,驚得廊下閑聊的賓客紛紛轉頭。
方才散場的文人墨客本已往巷口走,此刻又三三兩兩圍過來,燈籠的光聚成一片,將蘇挽月與蘇晚晴的身影映得清晰。
蘇挽月掀開車簾的手頓住,眼尾微挑——這出“當眾揭短”的戲碼,倒比前世更急了些。
前世蘇晚晴是在三日后的賞花宴上,拿著半首殘詩說她“剽竊”,今日倒要提前演?
沈硯寒的手指在車壁上輕叩兩下,車夫立刻勒住韁繩。
他掀開車簾下車,玄色蟒袍垂落如瀑,目光掃過人群時,眾人不自覺退后半步——帝王的威壓,連夜風都要避讓三分。
“林小姐有話不妨直說。”他聲音冷得像臘月的冰棱,卻側過身替蘇挽月擋住穿堂風,“朕倒要聽聽,蘇公子如何行徑不端了。”
蘇晚晴被這聲“朕”驚得膝蓋發軟,卻仍咬著牙往前挪了半步:“今日詩會上,蘇公子與張公子單獨在偏廳待了小半個時辰!”她指尖顫巍巍指向張公子,“張兄的《秋江月》詩稿,昨日還在案頭,今日就出現在蘇公子的詩囊里!”
人群中傳來幾聲低呼。
張公子本在廊下收拾字畫,此刻猛地抬頭:“林小姐莫要信口雌黃!
某與蘇公子在偏廳是為看李太史的墨寶,詩稿......詩稿昨日便交于書童收進庫房了!“
“那蘇公子腰間的詩囊,方才我分明見著露出半頁灑金箋!”蘇晚晴急得眼眶發紅,“與張兄詩稿的紙樣一模一樣!”
蘇挽月垂眸看了眼腰間的青竹詩囊,忽然輕笑一聲。
她解下詩囊,當著眾人的面打開——里面整整齊齊躺著半塊桂花糕,用油紙包得嚴實,還有張公子方才送的《醉花陰》抄本,邊角染著茶漬。
“林妹妹說的灑金箋......”她將詩囊遞到最近的老學究面前,“可要仔細看看?”
老學究扶了扶眼鏡,翻了翻:“這《醉花陰》是張某人的筆跡,某昨日還在醉仙樓見過。
至于灑金箋......“他搖頭,”半頁都無。“
蘇晚晴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她望著那方油紙上沾的桂花香,突然想起方才在偏廳外,錢護衛說蘇公子“鬼鬼祟祟”時,她根本沒親眼見到詩囊里的東西——不過是聽下人的片面之詞。
“許是、許是我記錯了......”她后退兩步,撞在身后的梅樹上,花瓣簌簌落了她一頭,“我、我是擔心蘇公子被壞人惦記......”
“林小姐的擔心,倒比巡城衛還周全。”沈硯寒冷笑一聲,目光掃過人群中縮成一團的錢護衛,“方才巷口那輛黑布馬車,車上的護衛,可是林府的?”
錢護衛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
蘇晚晴的瞳孔劇烈收縮——她分明讓錢護衛換了便裝,怎的被認出來了?
“陛下明鑒!”錢護衛抖如篩糠,“是林小姐讓小的......讓小的在巷口守著,說蘇公子形跡可疑......”
“住口!”蘇晚晴尖叫著撲過去,卻被沈硯寒的暗衛一把攔住。
她望著周圍人看笑話的眼神,望著蘇挽月似笑非笑的模樣,忽然覺得喉間發甜——這一局,她輸得太慘。
“林小姐關心則亂,朕便不追究了。”沈硯寒牽起蘇挽月的手,往馬車上走,“只是下次再‘關心’,可要帶些真憑實據。”
人群中響起零星的笑聲。
蘇晚晴望著兩人上車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夜風掀起她的裙角,吹得她鬢邊的珍珠亂顫——她明明算好了蘇挽月會落單,算好了張公子的詩稿能當把柄,可為何每一步都錯得離譜?
馬車碾著月光遠去,蘇晚晴望著地上那方并蒂蓮帕子,忽然彎腰撿起。
帕子邊緣繡著的金線,在燈籠下泛著冷光——這一次的羞辱,她定會百倍奉還。
巷口的梅樹沙沙作響,不知何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
張公子望著蘇晚晴扭曲的面容,悄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今日這出戲,倒讓他看清了某些人的真面目。
而蘇挽月靠在沈硯寒懷里,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指尖輕輕摩挲著袖中那半塊桂花糕。
她知道,蘇晚晴的不甘,才是真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