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聚會再遇新危機
-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
- 兩壺清酒如喉
- 3013字
- 2025-06-11 23:21:23
雅廳里的檀香混著新沏的碧螺春香氣,在雕花窗欞漏下的月光里浮動。
蘇晚晴踩著金絲繡鞋跨進門時,珠翠相撞的脆響像一串炸碎的玉珠,驚得正捧著茶盞的李公子手一抖,淺碧色茶湯濺在月白長衫上,暈出個難看的污漬。
“林姑娘今日這翟衣可真講究。”有書生率先賠著笑開口,目光卻悄悄往蘇挽月那邊飄——方才還圍在她身邊討教詩藝的眾人,此刻都縮著脖子退后半步,連趙姑娘攥著蘇挽月衣袖的手都松了些。
蘇晚晴抬手指尖撥了撥鬢邊東珠,眼尾掃過蘇挽月束在青衫里的細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當是誰占了這雅廳的風頭,原是位面生的公子。”她特意將“公子”二字咬得極重,繡著金鳳的袖擺一揚,“不過這眉眼瞧著,倒和我府里一個繡娘有七分像——莫不是那繡娘偷了主子的衣衫,跑出來招搖?”
滿座皆靜。
蘇挽月垂眸盯著自己腰間的湘妃竹玉佩,指腹輕輕摩挲著佩上未完工的纏枝蓮紋——這是她今早替張公子繡的賀禮,針腳還帶著指尖的溫度。
她能感覺到蘇晚晴的目光像根細針,正扎在她束發的木簪上——那是昨日沈硯寒在市井小攤上替她挑的,說是比金步搖襯她的眉眼。
“林姑娘這話說得蹊蹺。”蘇挽月抬眼時,眼底浮起三分困惑,“小生素未與林姑娘相交,怎的成了貴府繡娘?”她話音未落,便見蘇晚晴身后的錢護衛喉頭動了動,昨夜被沈硯寒按在墻上的后怕還掛在眉梢——那帝王只消抬抬眼皮,就能讓他連滾帶爬撞翻茶桌。
“蹊蹺?”蘇晚晴突然笑出聲,從袖中摸出一方繡帕甩在桌上。
帕子展開,是并蒂蓮的繡樣,針腳細密得能數清花瓣上的露珠,“這是我昨日在染坊尋到的,你當我認不出自己設計的花樣?”她指尖重重叩在帕角的暗紋上,“這‘晚’字繡在蓮心,是我蘇晚晴的私印!”
雅廳里響起抽氣聲。
李公子扶了扶眼鏡,湊過去看:“確實,這繡工雖好,可暗紋......”
“李公子可知,織錦坊的繡娘每日要繡三十方帕子?”蘇挽月突然上前半步,青衫下擺掃過蘇晚晴的繡鞋,“小生素在織錦坊當差,上個月替林府趕制春衫,見過林姑娘的繡樣不足為奇。”她轉身看向張公子,“張公子昨日還說,這雅集講究的是‘以文會友’,難不成如今要改作‘以繡認人’?”
張公子忙不迭點頭:“正是正是,林姑娘若要看文采,不如讓蘇公子當場作首詩?”
蘇晚晴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原打算借繡帕坐實蘇挽月“偷藝”的罪名,再揭穿她女扮男裝,可這女人偏生把話題繞到了詩會上——誰不知道這半個月來,“青衫公子”的詩名早就在文人圈里傳開了?
“作詩有何難?”她冷笑一聲,指尖點向窗外荷塘,“就以這‘月下蓮’為題,若作不出......”
“林姑娘。”一道清冽男聲突然截斷她的話。
沈硯寒不知何時立在雅廳門口,玄色蟒紋大氅被夜風吹得翻卷,腰間玉牌撞出細碎聲響,“雅集是文人清談之地,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這般咄咄逼人,成何體統?”
滿座書生唰地跪了一地。
蘇晚晴的臉瞬間煞白——她雖知九皇子常微服出游,卻沒料到今日竟會撞上真佛!
“陛下......”她膝蓋一軟,金絲翟衣在地上拖出褶皺。
沈硯寒連看都沒看她,徑直走到蘇挽月身邊。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鬢發,指腹擦過她耳尖時輕輕一蹭——那是只有他們才懂的暗號。
“蘇公子方才說要以文會友。”他垂眸看向蘇挽月,眼底的溫柔像化不開的春水,“朕倒想聽聽,這‘月下蓮’該如何作。”
蘇挽月望著他眼底的信任,忽然就笑了。
她拾起案上的狼毫,在宣紙上筆走龍蛇:“月落蓮心藏玉露,風過荷蓋動星塵。
本是瑤池清凈種,偏落人間染俗痕。“
墨跡未干,趙姑娘先拍起手:“好一個’偏落人間染俗痕‘!
這蓮哪里是蓮,分明是說自己雖處泥淖,仍守本心呢!“
“妙哉!”張公子撫掌大笑,“蘇公子這詩,比之前那首《詠梅》更見風骨!”
蘇晚晴攥著繡帕的手青筋暴起。
她望著蘇挽月被沈硯寒護在身后的側影,突然想起去年在織錦坊見到的場景——那女子蹲在染缸前,指尖沾著靛藍染料,卻偏要仰頭去接飄落在染缸里的桃花。
那時她覺得這繡娘蠢得可笑,如今才明白,原來最蠢的是自己——她費盡心機模仿的,從來都不是什么替身,而是這女人刻在骨血里的傲氣。
“林姑娘可是還要繼續?”蘇挽月轉身看向她,眼尾微挑,“若沒旁的事,小可要繼續與諸位談詩了。”
蘇晚晴咬著唇搖頭,轉身時東珠釵劃過大紅門框,崩落一顆珠子。
錢護衛慌忙彎腰去撿,卻在桌下摸到個溫熱的瓷瓶——那是方才趁亂塞在他袖中的,林姑娘說,若是今日敗了,便把這“醉春散”撒在蘇挽月茶里......
他抬頭看向蘇晚晴,正撞進她發紅的眼底。
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刀,錢護衛打了個寒顫,指尖死死攥住瓷瓶。
雅廳里的笑聲漸起,沈硯寒替蘇挽月添了盞茶,茶湯在月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
蘇挽月端起茶盞,忽然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這味道,像極了上個月在皇后宮中,周嬤嬤遞來的那碗參湯......
她垂眸掩住眼底的冷光,指尖輕輕叩了叩茶盞邊緣。
然而,就在蘇挽月以為暫時化解了危機時,錢護衛的手已悄悄摸向袖中瓷瓶......
蘇晚晴被蘇挽月噎得胸口發悶,正要拂袖離去,余光卻瞥見錢護衛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抖。
她心頭一凜,突然想起袖中還藏著最后一張底牌——方才錢護衛借撿東珠之機,已將那方帕子塞進了她掌心。
“且慢!”她陡然拔高聲音,轉身時眼尾飛紅,“蘇公子說自己是清白文人,可我方才在你方才坐過的椅子上,撿到了這方帕子!”她揚高手中的月白帕子,帕角用金線繡著一對交頸鴛鴦,連帕心的芙蓉都暈染著淺粉水色,分明是女兒家才會用的繡樣。
雅廳里的議論聲霎時炸開。
李公子推了推眼鏡:“這帕子......確實不似男子所用。”趙姑娘攥著蘇挽月的袖子,掌心沁出薄汗——她與蘇挽月同是女扮男裝,最清楚被拆穿的后果。
蘇挽月垂眸掃過那方帕子,唇角卻勾起一抹淡笑。
她伸手接過帕子,指尖輕輕撫過繡線:“林姑娘說這帕子是在我坐過的椅子上撿的?”她轉身指向方才自己坐的位置,“可方才錢護衛蹲在桌下撿東珠,這帕子,莫不是從他身上掉出來的?”
錢護衛猛地抬頭,額角滲出冷汗。
昨夜被沈硯寒威脅的畫面突然閃回——帝王掐著他后頸抵在墻上時,曾冷笑說“再敢動蘇姑娘半分,就把你丟去掖庭當雜役”。
他喉結動了動,下意識去看蘇晚晴。
蘇晚晴心頭一跳,急道:“你莫要血口噴人!
這帕子上的繡工,分明是織錦坊的手法......“
“織錦坊的繡娘每日要繡三十方帕子。”蘇挽月截斷她的話,將帕子遞到沈硯寒面前,“陛下可還記得,前日臣妾替您繡的那方松鶴延年?”她指尖點過帕角的金線,“這帕子用的是‘滾針’,而臣妾慣用‘戧針’——針腳走向都不同,如何能是臣妾的?”
沈硯寒接過帕子,垂眸掃了眼,便將帕子甩回蘇晚晴懷里:“林卿家的女兒,倒是比朕的繡娘還懂織錦坊的規矩。”他聲音冷得像臘月里的冰棱,“雅集是朕允準的文人清談,誰再敢胡攪蠻纏......”他目光掃過滿座,“就去宗人府抄三個月《論語》。”
蘇晚晴的膝蓋又軟了軟,東珠釵上的碎珠硌得頭皮生疼。
她望著蘇挽月被帝王護在身側的模樣,突然想起昨夜在尚書府里,母親捏著她的手腕罵“你連個繡娘都比不過”時,塞給她的那方帕子——說是從蘇挽月的繡筐里偷來的,定能拆穿她的女兒身。
可如今看來......
“林姑娘可是還有旁的證據?”蘇挽月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若沒有,小可要繼續與趙姑娘探討《詩經》了。”
蘇晚晴攥緊帕子,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
她望著蘇挽月案頭未寫完的詩稿,突然想起母親說過的話:“那丫頭最會裝模作樣,你要抓就抓她最痛的——比如她藏在織錦坊后巷的那包舊物......”
夜風卷著荷香撲進雅廳,蘇晚晴望著蘇挽月耳尖那抹被月光鍍亮的紅,突然覺得喉嚨發甜。
她強撐著扯出個笑,甩袖轉身時,袖中那方帕子的金線擦過門框,勾下一縷絲線——那線尾,還沾著半枚靛藍的染漬,與織錦坊染缸里的顏色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