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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外出邂逅巧安排

臘月的北風卷著碎雪打在承乾宮的琉璃瓦上,蘇挽月捏著繡針的手頓了頓。

金線在紅綢上盤成半條龍,鱗甲的光澤映得她眼尾微挑——方才小宮女來傳的話還在耳邊響著:“皇后娘娘說,今年冬雪大,宮外西市新到一批滇南繡線,著蘇女官午后出宮采買。”

她垂眸盯著龍首的眼睛,那枚要綴上去的東珠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景仁宮佛堂的戲碼昨夜剛唱完,周嬤嬤被刑部拿了現行的消息還沒傳到各宮,皇后這時候派她出宮......蘇挽月指尖摩挲過繡繃邊緣,唇角勾起極淡的冷笑。

“阿月。”

低啞的男聲裹著寒氣撞進暖閣,沈硯寒的玄色大氅還沾著雪粒子,發間玉冠上的流蘇隨著動作輕晃。

他站在門邊,目光掃過她膝頭的繡繃,又落回她臉上:“方才胡侍衛來報,皇后宮里的柳采青天沒亮就換了粗布衣裳。”

蘇挽月放下繡繃起身,指尖剛碰到他大氅上的雪,就被他反手握住揣進掌心:“我知道。”她仰頭看他,睫毛上還凝著暖閣的霧氣,“皇后讓我出宮,周嬤嬤的人必定要跟。”她頓了頓,將掌心的溫度往他手心里送了送,“但說不定......是個機會。”

沈硯寒指腹摩挲她腕間的銀鐲——那是她重生后唯一留下的舊物。“你想去查寧安公主的舊宅?”他聲音沉了沉,“西市離公主府后巷不過半條街。”

蘇挽月的瞳孔微微收縮。

前世她作為替身被養在深宅,從不知寧安公主的舊宅就在西市;直到重生后翻出許大夫給的隱字,才知道那宅子里藏著前朝與玄鐵牌的關聯。

她正要開口,窗外忽然傳來小宮女的通報:“蘇女官,陳尚宮說車馬備好了。”

沈硯寒松開手,替她理了理斗篷的絨邊:“胡侍衛會跟著,但若有異動......”他從腰間解下枚羊脂玉佩塞進她手里,“捏碎它。”

出宮的馬車剛拐過西市牌樓,蘇挽月就察覺到了不對。

車簾被北風掀起一道縫時,她瞥見斜后方青布小轎的轎簾動了動——那轎簾的滾邊繡著并蒂蓮,是景仁宮二等宮女的規制。

“停在前面的繡坊。”她掀開車簾對車夫道,“我要親自挑繡線。”

西市的繡坊前掛著兩盞紅綢燈,雪落在燈上融成水,順著流蘇往下滴。

蘇挽月剛跨進店門,掌柜的就迎上來:“蘇女官大駕光臨,可是要選新到的孔雀羽線?”她含笑應著,目光卻掃過貨架間的銅鏡——鏡子里,一個穿灰布棉襖的女子正站在街角的糖葫蘆攤前,指尖絞著帕子,正是柳采青。

“這墨綠的線顏色太沉。”她拿起一筒繡線對著光,“上次給太后繡的百壽圖,用的是滇南的茜草染......”她聲音忽然拔高,“對了,景仁宮的周嬤嬤最講究這個,說茜草染的線要在寅時染第一鍋,否則顏色不夠正。”

銅鏡里,柳采青的腳步頓了頓,帕子絞得更緊了。

蘇挽月轉身拿起另一筒線,趁掌柜的低頭找貨時,往柜臺下塞了枚銀錁子。“張嬸子,”她壓低聲音,“麻煩讓你家小兒子去巷口買串糖葫蘆,就說要最大的那串。”

張嬸子手一抖,銀錁子滾進柜臺深處。

她抬頭看見蘇挽月眼里的笑意,立刻應道:“好嘞!

狗蛋兒——“

扎著羊角辮的小娃從后堂跑出來,蘇挽月彎腰替他理了理圍巾:“去巷口找王大爺,要那串紅果最多的,記得說謝謝。”

小娃蹦蹦跳跳跑出去時,柳采青正踮腳往繡坊里張望。

下一刻,“嘩啦”一聲,王大爺的糖葫蘆攤被撞翻了,紅果滾得滿地都是,小娃抱著串糖葫蘆站在中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不是故意的......”

柳采青皺著眉后退兩步,正想繞過混亂湊近繡坊,卻見蘇挽月掀開門簾出來,手里提著個藍布包裹:“張嬸子說這幾筒線是今早剛到的,我得趕緊回宮復命。”她話音未落,一輛青騾車“吱呀”停在她身側,車夫掀開車簾:“蘇女官,陳尚宮讓奴才來接您。”

柳采青盯著那輛突然出現的馬車,咬了咬唇——方才她光顧著看繡坊,竟沒注意到這輛車是什么時候停的。

等她追到街角,馬車早拐進了另一條巷子,只留下雪地上兩行淺淺的車轍。

馬車里,蘇挽月掀開窗簾一角,看著后面沒了跟梢的影子,這才松了口氣。

她摸出沈硯寒給的玉佩,指尖輕輕劃過上面的云紋——方才車夫掀簾時,她瞥見了胡侍衛別在腰間的金錯刀。

“停在靜月園后巷。”她對車夫道。

靜月園是皇家別苑,冬日里少有人來。

蘇挽月踩著積雪往園里走,梅樹的枝椏上積著雪,偶爾落下來,砸在她斗篷上。

轉過影壁時,一陣熟悉的龍涎香裹著寒氣撲面而來——沈硯寒倚著廊柱站在梅樹下,玄色大氅上落了層薄雪,倒像是特意來等她的。

“陛下怎的來了?”她故作驚訝,指尖卻悄悄勾住他大氅的系帶。

沈硯寒伸手替她拂去發間的雪:“胡侍衛說你擺脫了尾巴。”他目光掃過她手里的藍布包裹,“買的繡線?”

蘇挽月搖頭,從包裹里取出半塊殘舊的錦帕:“張嬸子說這是繡坊老掌柜留下的,當年寧安公主出降前,曾在這繡坊訂過喜服。”她展開錦帕,上面用金線繡著半朵并蒂蓮,“帕角的暗紋,和許大夫給的隱字一樣。”

沈硯寒的手指撫過帕子上的暗紋,目光沉了沉:“當年寧安公主的婚書里,確實提到過‘并蒂蓮為信’。”他抬頭看她,眼里的寒意褪了些,“你方才在繡坊說周嬤嬤的話,是故意說給柳采青聽的?”

蘇挽月點頭:“周嬤嬤最恨別人提她當年在染坊當雜役的事,柳采青若把這話傳回景仁宮......”她沒說完,忽然被他拉進懷里。

沈硯寒的下巴抵著她發頂,聲音悶在她發間:“下次別這么冒險。”

梅香混著龍涎香鉆進鼻腔,蘇挽月的耳尖有些發燙。

她正要開口,遠處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沈硯寒立刻將她護在身后,目光冷冽如刀——拐角處,周嬤嬤的聲音尖細著響起:“可算找到你們了!”周嬤嬤的聲音像根淬了毒的針,扎破了靜月園的靜謐。

她身后跟著四個粗使太監,兩個捧著錦盒的宮女,最前頭的小丫頭舉著盞羊角燈,暖黃的光映得她臉上的皺紋更深:“陛下萬金之軀,怎的在這荒園里會個繡娘?

老奴方才聽柳采青說,蘇女官出宮后繞了三條街,分明是故意引陛下到此——“

“周嬤嬤。”沈硯寒轉身時,龍涎香裹著冰碴子撞進周嬤嬤衣襟。

他眼尾微挑,唇角卻扯出三分冷意,“景仁宮的宮女當街監視繡坊,可是皇后的意思?”

周嬤嬤的喉頭動了動。

她早料到帝王會護短,卻沒料到他第一句就戳破柳采青的行跡。

這老貨最會裝聾作啞,方才在景仁宮還握著佛珠念“善哉”,轉頭就派了八波人盯蘇挽月——可如今被當眾點破,她只能咬著牙往地上一跪,袖中指甲掐進掌心:“陛下明鑒!

老奴是怕蘇女官年輕不懂事,萬一被歹人鉆了空子......“她使了個眼色,捧錦盒的宮女立刻上前,”您瞧這是柳采青撿的,蘇女官方才在繡坊塞給掌柜的銀錁子!“

錦盒掀開,一枚刻著“景仁宮制”的銀錁子躺在紅綢上。

蘇挽月掃了眼,忽然輕笑出聲:“周嬤嬤好手段。

這銀錁子是景仁宮每月賞給灑掃宮女的,怎么倒成了我的?“她指尖輕點銀錁邊緣,”您看這刻痕——上月十五,景仁宮小桃摔了茶盞,您罰她跪佛堂,她哭著求我替她向尚宮說情,這銀錁子是她塞給我的謝禮。“

周嬤嬤的臉“唰”地白了。

那小桃是她最得用的耳報神,前日才被她以“手腳不干凈”為由發去浣衣局——蘇挽月竟連這都查得清楚?

“夠了。”沈硯寒突然抬手指向周嬤嬤身后的梅樹,“方才胡侍衛來報,景仁宮的馬車停在西市牌樓外三刻,馬夫說車上裝了半車炭盆。”他往前走了兩步,玄色大氅掃過積雪,“周嬤嬤大冷天帶這么多炭盆,莫不是怕本宮罰你跪在雪地里?”

周嬤嬤膝蓋一軟,差點栽進雪堆。

她早該想到,帝王的耳目比皇后的針腳還密——可今日若不把蘇挽月的罪名坐實,皇后那邊沒法交代。

她咬了咬牙,從袖中摸出半塊碎玉:“陛下,老奴還查到......寧安公主舊宅的墻根下,埋著蘇女官的貼身帕子!”

蘇挽月的瞳孔微微收縮。

那帕子是她方才故意留在繡坊柜臺下的,為的就是引周嬤嬤上鉤——可這老貨竟能翻到舊宅去?

她余光瞥見沈硯寒握成拳的手,忽然向前一步,指尖掠過周嬤嬤鬢角的銀簪:“嬤嬤的簪子好眼熟,像是去年太后壽宴上,皇后娘娘賞的點翠鳳頭簪?”她笑著退開,“只可惜這簪子的翠羽是用明礬泡過的,戴久了會發臭。”

周嬤嬤猛地捂住發簪。

那翠羽確實是她貪便宜換的次品,最近總覺得鬢角發癢——蘇挽月連這都知道?

“周嬤嬤。”沈硯寒的聲音突然放軟,卻比寒風更刺骨,“明日讓尚宮局查景仁宮的用度賬冊。”他轉身牽起蘇挽月的手,“至于你......”他掃過滿地雪痕,“替皇后抄十遍《女戒》,抄不完不許吃飯。”

周嬤嬤癱坐在雪地里,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門后。

她摸出懷里的密信,上面皇后的朱批還未干:“務必要坐實蘇挽月私通外臣之罪”——可方才蘇挽月看她的眼神,分明像在看一盤將死的棋。

靜月園外,胡侍衛牽著馬等在梅樹下。

蘇挽月剛要上馬,忽然頓住腳步。

她回頭望去,周嬤嬤的宮女正扶著老貨往園外走,其中一個穿湖藍襖子的小丫頭,腕間系著根紅繩——那是許大夫藥鋪的標記。

她的指尖輕輕搭在沈硯寒手背:“陛下,景仁宮的人里,有個新面孔。”

沈硯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嘴角勾起極淡的笑意:“明日,讓刑部查查那丫頭的來歷。”

月上柳梢頭時,周嬤嬤的馬車碾過西市的積雪。

她掀開轎簾,望著靜月園方向的最后一點燈火,袖中碎玉硌得掌心生疼——方才蘇挽月說寧安公主舊宅的話,竟和皇后藏在佛堂的密信里的內容分毫不差。

這丫頭,到底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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