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身世謎團終漸明
-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
- 兩壺清酒如喉
- 3586字
- 2025-06-07 19:27:10
殘卷在妝匣底層壓了半宿,蘇挽月天不亮便起了。
繡坊的銅盆里飄著未化的薄冰,她對著冷水搓了搓手,指節(jié)被凍得發(fā)紅,卻在摸到妝匣暗扣時陡然發(fā)熱——那卷殘書的焦痕還烙在她掌心,像團燒不盡的火。
“阿月姐,司制催著要新樣的并蒂蓮帕子。”小桃捧著繡繃進來,見她盯著妝匣發(fā)呆,湊過來壓低聲音,“昨兒后半夜我給您送銀耳羹,瞧見院墻上有腳印,該不會是...”
“噓。”蘇挽月將殘卷往袖中一塞,指尖輕輕點了點小桃的額頭,“去廚房拿兩盞姜茶,就說我要去給許大夫送繡好的平安符。”
許大夫的醫(yī)館在宮城西側(cè),夾在御膳房和太醫(yī)院之間,門楣上“懸壺”二字被煙熏得發(fā)暗。
蘇挽月踩著晨露進去時,正撞見他蹲在藥柜前撿撒落的陳皮,白胡子沾著藥末,活像只受了驚的老龜。
“蘇...蘇娘子?”許大夫慌忙起身,藥杵“當啷”掉在地上,“您怎么...”
“上月蘇夫人說您誤診了三小姐的風寒,要送您去慎刑司那回,是誰讓小桃在三小姐的藥渣里翻出了半夏?”蘇挽月將平安符往案上一放,繡工精細的“平安”二字在晨光里泛著蜜色,“許大夫的手,能辨百藥,難道辨不出有人往藥材里摻毒?”
許大夫的喉頭動了動。
那日他確實在三小姐的川貝里瞧出了異樣,可蘇夫人的人就站在跟前,他哪敢多嘴?
是蘇挽月借著送繡品的由頭,讓小桃在藥渣里“恰好”翻出半夏,這才坐實了是有人暗中下毒,他才免了一頓板子。
“小的明白。”許大夫擦了擦汗,壓低聲音,“您要小的做什么?”
蘇挽月將殘卷展開,焦黑的紙頁上隱約能看見“二十三年”“換嬰”等字,邊緣還有半枚模糊的朱印。“這卷書被火燒過,我用金箔線補了輪廓,可炭灰下的字跡......”
許大夫湊近細瞧,忽然眼睛一亮:“這是用烏桕汁寫的隱字!
我曾在《千金方》里見過,古人常用烏桕汁混合明礬水寫字,遇水不顯,但若用槐米熬的水......“他翻出個青瓷瓶,倒出些淡黃色液體,用細筆蘸了輕輕掃過焦痕,”試試這個。“
紙頁上的炭灰漸漸剝落,一行行小字像春芽般冒出來——“寧安公主出降之日,皇后暗衛(wèi)夜入蘇府......”“嬰孩身系玄鐵牌,刻‘承’字......”蘇挽月的指尖在“玄鐵牌”三個字上頓住,她想起自己幼時總掛在頸間的長命鎖,后來被蘇夫人以“庶女不配”為由奪走,原來那根本不是長命鎖,是塊玄鐵牌!
“還有這里。”許大夫指著殘卷末尾,“周...周嬤嬤?”
蘇挽月順著他的指尖看過去,最后半行字赫然寫著“周氏與蘇氏合謀,毀證滅口”。
她猛地攥緊紙頁,指節(jié)發(fā)白——周嬤嬤是皇后心腹,蘇夫人是蘇家主母,這兩人勾結(jié),難道二十三年前那場換嬰,竟是皇后為了除掉前朝余脈?
“許大夫,今日的事......”
“小的明白,小的這就把槐米水收起來,藥柜鑰匙我親自管著。”許大夫縮了縮脖子,忙不迭將殘卷重新包好,“您放心,小的嘴比藥罐還嚴實。”
從醫(yī)館出來時,日頭已爬上東墻。
蘇挽月捏著殘卷往承乾宮走,繡鞋碾過青石板,每一步都像踩在鼓點上。
她要去見沈硯寒——那個說要把她鎖在承乾宮繡龍袍的男人,那個在她最孤立無援時說“朕信你”的帝王。
御書房的門虛掩著,沈硯寒正批著折子,龍紋袖扣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聽見腳步聲,他頭也不抬:“不是說過,沒朕的召......”話音未落,便見蘇挽月捧著個錦盒站在案前,發(fā)間的木樨花簪隨著呼吸輕顫。
“陛下可還記得,太皇太后臨終前握的那半枚玄鐵牌?”蘇挽月打開錦盒,殘卷上的字跡在燭火下清晰可見,“二十三年前的換嬰夜,被換走的不是蘇家嫡女,是前朝寧安公主的遺孤。
而我頸間的玄鐵牌,和太皇太后的那半枚,應(yīng)當能拼成’承平‘二字。“
沈硯寒的筆“啪”地摔在案上。
他猛地站起身,龍袍帶起一陣風,將殘卷吹得嘩嘩作響。“你是說,你才是寧安公主的血脈?”
“更要緊的是這個。”蘇挽月指著“周氏與蘇氏合謀”那行字,“周嬤嬤是皇后的人,蘇夫人是我繼母,她們當年換走真嫡女,又火燒藏書樓毀證,為的就是掩蓋前朝遺孤還活著的真相。
如今我在查殘卷,她們......“
“砰!”
殿外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小德子跌跌撞撞跑進來,額角還掛著血:“陛下,蘇夫人帶著蘇家的人闖宮,說...說繡坊的小桃偷了她的珍珠釵,要搜蘇娘子的院子!”
蘇挽月與沈硯寒對視一眼。
她早該想到,蘇夫人安插在繡坊的眼線,昨兒夜里就該把殘卷的事報上去了。
“傳旨。”沈硯寒的聲音冷得像冰錐,“蘇夫人擅闖宮禁,著令禁足景仁宮。
至于搜院......“他轉(zhuǎn)頭看向蘇挽月,眼底翻涌著暗潮,”朕陪你回去。“
承乾宮的朱門在身后吱呀閉合時,蘇挽月摸了摸袖中殘留的槐米水味道。
她知道,蘇夫人絕不會只鬧這么一場。
或許是今夜的月黑風高,或許是明晨的茶盞里,那些藏在陰影里的手,終究要再伸出來——而這一次,她和沈硯寒,早就在局里布好了網(wǎng)。
殘卷上的“承平”二字在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像顆即將破土的種子。
蘇挽月望著沈硯寒緊抿的唇角,忽然輕笑出聲:“陛下說要鎖我在承乾宮,如今倒成了我要帶陛下查案了。”
沈硯寒握住她的手,將那半枚玄鐵牌輕輕按在她掌心:“等真相大白那日,朕親自給你打把鎖。”他的指腹擦過她手背上的繡痕,聲音低得像嘆息,“但在此之前,朕要做你的刀。”
殿外的更漏敲過三更,有黑影掠過御花園的梅樹,腰間的玉佩撞出細碎聲響——那是蘇夫人的陪房媽媽,正往景仁宮方向狂奔。
而在承乾宮的飛檐上,一道玄色身影隱在暗處,指尖扣著淬毒的袖箭,目光如刃。
風卷著殘雪掠過窗欞,將案上的殘卷吹得嘩啦作響。
蘇挽月望著那行“周氏與蘇氏合謀”的字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知道,這場從二十三年前開始的局,終于要到收網(wǎng)的時候了。
承乾宮偏院的青瓦在晨光里泛著冷白,蘇挽月剛轉(zhuǎn)過影壁,便見蘇夫人扶著鎏金護甲,正拿銀頭簪敲著她的妝匣。
身后跟著七八個粗使婆子,箱籠全被掀翻在地,繡線團滾得滿地都是。
“蘇娘子這院子倒比尚書府還金貴?”蘇夫人掃見沈硯寒的玄色龍袍,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卻仍梗著脖子拔高聲音,“小桃偷了我陪嫁的南海明珠釵,這宮里人多手雜,老身不得不查——”
“查?”沈硯寒立在階前,龍紋皂靴碾過半枚滾落的珍珠,“蘇夫人可知,私闖宮禁已是大罪?”他指尖叩了叩腰間玉牌,“方才朕已著人去景仁宮,請皇后娘娘來評評理。”
蘇夫人的臉瞬間煞白。
皇后最厭后宅瑣事鬧到御前,若被她知道自己為了一支釵子攪得宮城不寧......她慌忙堆起笑:“陛下明鑒,老身也是急昏了頭......”
“急昏了頭?”蘇挽月忽然蹲下身,從滿地繡線里拈起半枚金箔。
那是她昨夜補殘卷時落的,此刻正黏在蘇夫人貼身嬤嬤的鞋面上,“張嬤嬤的鞋底沾著金箔,倒像剛?cè)ミ^御書房?”
張嬤嬤渾身一震。
蘇夫人的瞳孔驟縮——她確實讓張嬤嬤昨夜去翻蘇挽月的妝匣,卻不想這丫頭竟把殘卷藏得嚴實,反被金箔泄了底。
“再搜張嬤嬤的衣襟。”蘇挽月的聲音像浸了冰的銀鈴,“小桃說釵子是鴿血紅的珠子,可蘇夫人的南海明珠釵,該是月白色的吧?”
幾個宮娥領(lǐng)命上前,張嬤嬤的衣襟剛被扯開,一枚月白珍珠釵便“當啷”掉在地上,在青磚上滾出半道水痕。
蘇夫人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釵子根本不是她的,是她今早命人從庫房偷來的!
“蘇夫人好手段。”沈硯寒的笑聲里裹著霜,“偷梁換柱誣陷宮娥,私派嬤嬤擅闖繡房,這兩條罪名,夠景仁宮的門檻跪塌三次了。”
蘇夫人“撲通”跪在地上,鬢邊珠翠亂顫:“陛下明察!
老身實是被周嬤嬤攛掇......“話未說完,便見蘇挽月從妝匣暗格里取出個錦袋,倒出半塊玄鐵牌。
“這是蘇夫人當年從我頸間搶走的’長命鎖‘。”蘇挽月將玄鐵牌與沈硯寒袖中那半塊并在一起,“合起來是’承平‘二字。
太皇太后臨終前攥著半塊,說’承平在,國祚在‘——蘇夫人可知,這是寧安公主的信物?“
蘇夫人如遭雷擊。
二十三年前的雨夜突然在眼前閃回:她捧著襁褓里的女嬰,周嬤嬤塞給她半塊玄鐵牌,說“燒了這孩子,你蘇家世代榮寵”。
原來那被她扔進護城河的,根本不是蘇家嫡女,是前朝遺孤!
“陛下。”蘇挽月將玄鐵牌輕輕放在沈硯寒掌心,“蘇夫人與周嬤嬤合謀換嬰,火燒藏書樓毀證,如今又意圖滅口......”
“傳刑部。”沈硯寒將玄鐵牌收進袖中,目光掃過癱軟在地的蘇夫人,“著令封鎖景仁宮,沒有朕的手諭,任何人不得進出。”
暮色漫進宮墻時,蘇挽月倚在廊下看雪。
沈硯寒的暗衛(wèi)剛送來消息:蘇夫人在景仁宮撞翻了茶盞,潑濕了半幅密信,信尾的“周”字墨跡未干。
“她們要狗急跳墻了。”沈硯寒將狐裘披在她肩上,“周嬤嬤在皇后身邊二十年,朕早想拔了這根刺。”
蘇挽月望著漫天飄雪,唇角勾起冷銳的弧度。
她想起許大夫說的隱字,想起殘卷里“寧安公主出降”的記載——前朝的血,不該白流;被偷走的人生,總要討回來。
“陛下。”她轉(zhuǎn)身握住他的手,“不如我們給周嬤嬤送份禮。
就說......蘇夫人招了,玄鐵牌的秘密,全在景仁宮的佛堂地磚下。“
沈硯寒的眼底閃過贊許。
他低頭吻了吻她發(fā)頂:“你這小狐貍,倒會將計就計。”
宮燈次第亮起時,景仁宮的佛堂里,周嬤嬤正用銀簪撬著最后一塊地磚。
她身后的香爐飄著沉水香,卻掩不住殿外漸起的腳步聲——那是刑部的差役,帶著沈硯寒的密旨,來收網(wǎng)了。
而在承乾宮的暖閣里,蘇挽月展開新得的繡繃,金線在紅綢上蜿蜒成龍。
她知道,這場跨越二十三年的局,今夜才真正到了最精彩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