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古籍真相險揭開
-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
- 兩壺清酒如喉
- 4389字
- 2025-06-07 18:00:00
卯時三刻的晨霧還未散盡,蘇挽月已換了身漿洗得發白的粗布裙,提著竹籃往蘇家后宅去。
竹籃底層壓著半塊冷透的桂花糕——這是她昨日在繡坊多留的,專為守后門的張嬸備的。
“張嬸早。”她掀簾進了偏院,見那胖婦人正蹲在廊下擇菜,便將竹籃擱在石桌上,“昨日李娘子給了塊新制的桂花糕,我想著您愛吃甜,特意留了半塊。”
張嬸抬頭,渾濁的眼睛立時亮了:“月丫頭最貼心!”她擦了擦手去接竹籃,腕上銀鐲叮當作響,“可算盼著你了,昨兒夜里巡院的王二說后巷那棵老槐樹上多了道新刻的記號,莫不是又有賊?”
蘇挽月垂眸替她理了理圍裙帶子,指尖在張嬸手腕上輕輕一按——那是暗衛青鸞昨夜留下的聯絡暗號。“張嬸莫怕,許是哪家小娃娃頑皮。”她聲音放得軟,“對了,前日我見西跨院的角門落了鎖,可是老爺新添的規矩?”
“嗐,那是陳師爺的主意!”張嬸壓低聲音,“說是庫房那批綢緞金貴,要加三道鎖。
昨兒我送茶過去,還瞅見陳師爺蹲在庫房后頭畫圖紙呢,筆桿子戳得宣紙沙沙響,也不知搞什么鬼。“
蘇挽月手指在竹籃沿上輕輕叩了兩下。
她早從青鸞那得知,蘇家庫房地下有處暗室,二十三年前先夫人的陪嫁箱籠便藏在里頭。
陳師爺這兩日頻繁出入后宅,怕是察覺了她的動靜。
“張嬸,我去給您續碗茶。”她端起張嬸的粗瓷碗,轉身時袖中滑出塊碎銀,“昨兒繡坊發了賞錢,您買塊糖霜栗子墊墊肚子。”
張嬸攥著碎銀笑得見牙不見眼,哪里還顧得上追問,只顧著往她竹籃里塞了把新摘的青菜:“月丫頭心善,將來定能嫁個好人家!”
待出了偏院,蘇挽月將青菜塞進墻根的狗洞——那是青鸞取信的地方。
她沿著回廊往正院走,眼角余光掃過西跨院的朱漆門。
門楣上掛著新換的銅鎖,兩個家丁抱著刀靠墻而立,靴底在青石板上蹭出刺啦刺啦的響。
“蘇姑娘這是要去哪兒?”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陳師爺不知何時立在月洞門邊,灰布直裰上沾著墨漬,手里攥著本賬冊。
他瞇起眼,目光像兩把淬毒的刀:“老爺交代過,后宅重地不許閑雜人等亂逛。”
蘇挽月腳步微頓,轉身時已換上怯懦的笑:“陳師爺多心了,我不過是給廚房送點菜。”她舉起竹籃,青菜葉上還掛著晨露,“張嬸說西跨院的角門新鎖了,我繞路走的。”
陳師爺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彎腰撿起腳邊的半塊磚,“咔”地砸在青石板上。
碎磚飛濺,驚得廊下麻雀撲棱棱亂飛。“蘇姑娘最好記著,有些東西,不是你該碰的。”他壓低聲音,喉結滾動如蛇,“二十三年前的事,早該爛在土里了。”
蘇挽月指尖微微發顫,面上卻仍是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陳師爺說的什么?
我、我不大懂......“
“不懂便好。”陳師爺甩了甩袖子,轉身時靴跟重重磕在階石上,“若是再讓我瞧著你在后宅轉悠......”他沒說完,只留給她一個陰鷙的背影。
待陳師爺走遠,蘇挽月才摸出帕子擦了擦額頭。
她早該想到,陳師爺在蘇家當幕僚二十年,哪里是個只會管賬的?
昨日青鸞查到,二十三年前先夫人生產那日,正是陳師爺親自去請的穩婆。
“主子,沈大人的信。”
青鸞的聲音從房梁傳來。
蘇挽月抬頭,見檐角銅鈴晃了三晃——這是暗衛傳信的暗號。
她借著整理鬢發的動作,從發間抽出根銀簪,在廊柱上劃了道淺痕。
不過片刻,片紙便從瓦縫里飄下來,落在她腳邊。
“夜禁后,西跨院守衛換班,機關在第三塊磚下。”
字跡是沈硯寒特有的瘦金體,筆鋒如刀。
蘇挽月將紙團揉碎吞進肚里,舌尖泛起苦澀的墨香。
她想起昨日在御書房,帝王捏著她的手腕,指腹摩挲著她常年刺繡留下的繭:“你要查的,朕替你清路。
但若是涉險......“他尾音沉下去,眼尾紅痣像滴凝固的血,”朕便把你鎖在身邊,哪也不許去。“
是夜,月隱星稀。
蘇挽月換了身夜行衣,腰上系著沈硯寒給的軟劍,發間插著根細如牛毛的銀簪——那是繡坊用來挑繡線的,此刻倒成了開機關的利器。
西跨院的角門果然換了新鎖。
她貼著墻根摸過去,聽見守衛的腳步聲在院外巡了一圈,漸漸遠去。
等更鼓敲過三更,她屏住呼吸,指尖按在第三塊磚上——磚縫里嵌著半枚銅錢,正是沈硯寒信里說的機關。
“咔嗒”一聲,磚面陷下去三寸。
蘇挽月借著月光看得分明,磚下露出個青銅轉盤,刻著十二地支。
她想起先夫人陪嫁箱籠上的鎖,也是這樣的轉盤。
當年她在繡坊替夫人繡壽帕時,曾見夫人對著轉盤默念“未時”,后來才知那是她的生辰。
“未時。”她輕聲念著,轉動轉盤到“未”的位置。
地底下傳來悶響,墻角的太湖石緩緩移開,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
蘇挽月摸出火折子吹亮,見洞壁上掛著蛛網,石階長滿青苔,顯然多年未有人跡。
她剛走下三步,身后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是守衛的巡邏提前了?
她迅速吹滅火折子,貼著洞壁蹲下。
頭頂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陳師爺尖細的嗓音:“都給我搜!
若是讓那小蹄子跑了,仔細你們的皮!“
周嬤嬤的笑聲跟著響起來:“陳師爺急什么?
那丫頭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這地下室。“她的聲音像浸了蜜的刀,”等拿到東西,老身替你在皇后娘娘跟前美言幾句,保準你后半輩子榮華富貴......“
蘇挽月心下大寒。
原來陳師爺早和周嬤嬤串通了!
她摸黑往前挪,指尖觸到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紋路——是機關!
她想起繡坊里的百子千孫圖,每朵花的位置都有講究,當下順著紋路數到第七朵,用力一按。
“轟”的一聲,頭頂落下塊石板,將她與追兵隔開。
她借著微光往前跑,見洞底有張石桌,桌上擺著個檀木匣——正是先夫人陪嫁的“百寶匣”!
“小蹄子!”周嬤嬤的聲音從石板那頭傳來,“你以為能跑得了?
老身在這宮里當差三十年,什么機關沒見過?“
蘇挽月顧不上回應,撲到石桌前開匣。
匣蓋剛掀開,她便倒吸一口冷氣——匣里的古籍只剩半本,紙頁邊緣焦黑,顯然被人動過手腳!
關鍵的幾頁不翼而飛,只留半行字:“換嬰之夜,太皇太后......”
“把東西交出來!”陳師爺的聲音近在咫尺。
蘇挽月迅速將古籍塞進懷里,轉身往洞深處跑。
可這地下室本就不大,沒跑兩步便撞在石壁上。
她摸出軟劍指向逼近的兩人,可到底是女兒家,手腕發顫,劍尖直晃。
“蘇姑娘,你以為那皇帝能護你一輩子?”周嬤嬤撫著銀白的鬢角,臉上的笑比刀還利,“等老身把你私通外臣、意圖謀反的證據呈給皇上......”
“放肆!”
一聲斷喝如驚雷炸響。
洞外突然沖進幾個玄衣暗衛,為首的持著繡春刀,刀光映得周嬤嬤臉色慘白:“沈、沈大人的暗衛?”
蘇挽月這才看清,暗衛腰間掛著的,正是沈硯寒專屬的“玄”字腰牌。
她借著暗衛制住陳周二人的空檔,迅速將古籍藏進衣襟。
可當她抬眼時,正撞上周嬤嬤陰毒的目光——那老婦嘴角勾起冷笑,無聲地說了句:“你等著。”
暗衛押著陳周二人離開后,蘇挽月靠在石壁上緩了好半天才喘過氣。
她摸出懷里的古籍,看著殘缺的紙頁,指尖微微發抖。
二十三年的迷霧剛要散開,卻又被人撕去了最關鍵的一頁。
洞外傳來更鼓聲聲,天快亮了。
蘇挽月將古籍貼身收好,望著洞外漸白的天色,嘴角勾起抹冷笑。
陳師爺和周嬤嬤既然敢動手,便休怪她不客氣——這局棋,才剛下到中盤呢。
蘇挽月踩著晨露回到織錦坊時,檐角銅鈴正被風撞得叮當響。
她將外袍裹得更緊些,衣襟下的古籍硌得胸口生疼——那半頁殘卷上的“太皇太后”四字,像根細針直扎進她心口。
“月丫頭可算回來了!”李娘子端著茶盞從偏房出來,眼角的細紋里全是關切,“昨兒掌事嬤嬤說你病了,我特意煨了桂圓紅棗粥。”她伸手要接蘇挽月的竹籃,指尖卻觸到對方袖底的硬棱,目光微閃,又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快些換了濕鞋,當心寒氣入體。”
蘇挽月垂眸應了,轉身時袖中滑落枚玉牌——正是沈硯寒暗衛昨夜塞給她的信物。
李娘子彎腰替她撿起,借著拂塵的動作將玉牌塞進她掌心,輕聲道:“后日卯時,西市舊書齋。”這是繡坊里的暗語,李娘子的亡夫曾是宮中司文局的修補匠,最擅修復殘卷。
未及細想,院外突然傳來喧嘩。
幾個宮娥簇擁著位穿湖藍宮裝的女子進來,金步搖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暈——竟是皇后身邊的掌事女官碧桃。
“蘇姑娘好雅興,病得下不了床,倒還有力氣逛后宅?”碧桃捏著帕子掩唇笑,眼尾掃過蘇挽月泛青的裙角,“方才陳師爺遞了狀子,說你夜闖蘇家庫房,意圖盜取先夫人遺物。
皇后娘娘最是公正,特命我來查個明白。“
蘇挽月攥緊袖中古籍,面上卻浮起怯生生的笑:“碧桃姐姐莫要聽人嚼舌根,我昨夜一直守著藥爐呢。”她指著案上的藥罐,藥渣子還浸在溫水里,“李娘子可以作證的。”
李娘子立刻上前福身:“回碧桃姑娘的話,蘇姑娘從亥時便在房里煎藥,老奴守了大半夜。”她拍了拍蘇挽月的手背,“這丫頭最是本分,哪能做那偷雞摸狗的事?”
碧桃的指甲掐進帕子里。
她原以為蘇挽月昨夜被陳師爺堵在地下室,定能抓個現行,卻不想那暗衛來得蹊蹺。
正欲再尋由頭,院外突然傳來清越的馬蹄聲。
“皇上駕到——”
宣旨太監的尖嗓驚得眾宮娥齊齊跪下。
沈硯寒著玄色龍紋朝服跨進門檻,腰間玉璏相撞發出清脆的響。
他目光掃過縮在角落的蘇挽月,眉峰微攏,卻在碧桃抬頭時又恢復了慣常的冷肅:“碧桃,皇后讓你來織錦坊做什么?”
碧桃膝蓋一軟,“撲通”跪在青石板上:“回皇上,陳師爺狀告蘇挽月夜闖蘇家庫房......”
“陳師爺?”沈硯寒指尖叩了叩腰間玉佩,“朕記得蘇家幕僚陳默,上月才因私吞賬銀被朕罰了俸。”他緩步走到蘇挽月跟前,垂眸時眼尾紅痣晃得人心跳漏拍,“蘇姑娘是朕欽點的繡娘,替先太后繡往生經幡的,她的行蹤,還輪不到外臣置喙。”
蘇挽月能聞到他身上的松煙墨香,混著龍涎香的氣息,像張無形的網將她罩住。
她望著他腰間晃動的玄字腰牌,突然想起昨夜暗衛腰間同樣的標記——原來他說“替她清路”,從來不是虛言。
“皇上明鑒!”碧桃額頭沁出冷汗,“周嬤嬤也說......”
“周嬤嬤?”沈硯寒突然冷笑,“昨日朕在御書房,剛收到宗人府的折子。
周嬤嬤的侄子周明,去年秋闈舞弊的事,證據確鑿。“他指尖掠過蘇挽月發間的銀簪,”碧桃,回去告訴皇后,朕的繡娘,容不得人潑臟水。“
碧桃連滾帶爬退了出去。
沈硯寒這才轉身,目光落在蘇挽月攥得發白的手背上:“傷著了?”
蘇挽月搖頭,卻在他伸手時將古籍塞進他掌心。
沈硯寒翻開殘卷,見那半行“換嬰之夜,太皇太后......”時,瞳孔微縮:“這是先夫人的東西?”
“是。”蘇挽月喉頭發緊,“二十三年前,我娘生產那日,陳師爺請的穩婆,周嬤嬤管著內宮的接生記錄。”她望著沈硯寒眼底翻涌的暗潮,“皇上信我么?”
沈硯寒突然扣住她后頸,將她按進自己胸口。
龍袍下的心跳聲震得她耳膜發顫:“朕信你。”他的聲音悶在她發頂,“但往后再涉險,朕便如昨日所說,將你鎖在承乾宮,每日只準繡朕的龍袍。”
蘇挽月攥緊他的衣襟,殘卷在兩人之間硌出一道印子。
她望著窗外漸起的風,想起李娘子說的舊書齋,想起太皇太后那半行未寫完的字——二十三年前的換嬰夜,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是夜,蘇挽月借著月光翻開古籍。
殘缺的紙頁在風里簌簌作響,她摸出繡坊特制的金箔線,對著殘頁上的焦痕比了比——或許能用金線補繡出缺失的字跡?
窗外突然傳來夜梟的啼鳴。
她迅速將古籍藏進妝匣最底層,卻在抬眼時,看見院墻上閃過道黑影——是周嬤嬤的貼身丫鬟,還是陳師爺的余黨?
蘇挽月摸著妝匣上的暗扣,嘴角勾起抹冷笑。
她要補全這卷殘書,要揭開換嬰之夜的真相,更要讓那些躲在暗處的人,看看誰才是這局棋的執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