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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血綻金鈴

整整一個月的光陰,在洛陽城惶惶不安的余燼和裴姝、武玥各自沉疴的煎熬里,緩慢而滯重地爬過。

裴姝躺在秦朗尋來的僻靜小院榻上,窗外梧桐的枯葉打著旋落下,像極了那些在腦海里不斷翻飛、卻始終拼湊不出的記憶碎片。感業寺冰冷的臺階,濃煙中嗆人的焦糊味,凄厲模糊的哭喊……還有那個帶著同樣令人窒息的血腥氣、卻又無比安心的懷抱。

每一次試圖深想,太陽穴便如同被燒紅的鋼針攢刺,痛得她蜷縮起來,冷汗浸透中衣。唯有掌心那半枚溫潤的碎玉,被體溫焐得微暖,成了唯一的錨點。

秦朗沉默地守在榻邊,擦拭她額角的冷汗,煎煮苦澀的藥湯,他深邃的眼底沉淀著擔憂,卻只在她痛得呻吟時,才用粗糲的指腹,極輕地拂過她緊蹙的眉心,笨拙地傳遞著無聲的支撐。昭雪的詔書靜靜躺在枕邊,絲絹冰涼,上面父親的名字清晰得刺眼,卻暖不熱心底那塊巨大的、冰冷空洞的茫然。

隔壁院落里,武玥的日子同樣在藥氣彌漫中淌過。特許經營“安西行會”的明黃絹帛被她壓在枕下,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白日里,她強撐著精神,隔著屏風,沙啞地對著外面垂手聽命的管事發號施令,聲音里是刻意淬煉出的、不容置疑的冷硬。如何打通關節,如何震懾那些虎視眈眈的豪商巨賈,如何在女皇拋出的這柄雙刃劍上行走而不被割得鮮血淋漓……每一個字吐出,都耗費著她殘存的元氣。

唯有夜深人靜,遣退了所有人,她才允許自己卸下那層堅硬的殼,怔怔地望著窗欞外慘淡的月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枕下絹帛冰冷的邊緣。

莫影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守在門外廊下,聽著里面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咳嗽,握著刀柄的手背青筋在黑暗中無聲地凸起。偶爾,他會悄無聲息地閃身入內,將一碗溫熱的參湯放在她榻邊矮幾上,不等她開口,又如煙般退去,留下滿室更深的寂寥。他們都默契地避開那個名字,避開宮墻上那點刺目的暗紅,仿佛不提,那場驚心動魄的城樓落幕就真的只是一場噩夢。

直到那個黃昏,一個面無人色、渾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的小內侍,幾乎是爬著闖進了裴姝靜養的小院。

“公……公主府……”小內侍癱軟在地,喉嚨里咯咯作響,像被無形的鬼手扼住了咽喉,臉憋得青紫,拼盡全力也只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遇刺……血……全是血……”他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要凸出眼眶,里面盛滿了目睹地獄般的極致恐懼。

“轟隆”一聲!隔壁院落傳來瓷器狠狠砸碎的脆響!緊接著是武玥一聲變了調的、撕心裂肺的嘶喊,如同瀕死野獸的哀嚎,瞬間撕裂了黃昏虛假的寧靜!

秦朗和莫影幾乎是同時撞開了各自的房門。秦朗一把抄起榻上因驚悸而瞬間臉色煞白的裴姝,莫影則如同旋風般卷向隔壁。

裴姝伏在秦朗肩頭,視線越過他的臂膀,只看到武玥房門口,那個向來冷靜自持、如同冰雕般的莫影,正死死扣住武玥的雙臂。武玥整個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在他鐵鉗般的禁錮中瘋狂地掙扎、踢打,長發散亂,臉上涕淚橫流,混合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近乎癲狂的絕望和恐懼,喉嚨里發出不成調的嗬嗬聲,像一頭被逼到絕境、徹底崩潰的小獸。她拼命想掙脫莫影,朝著公主府的方向撲去,卻被莫影更緊地箍住,那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走!”莫影的聲音嘶啞干裂,像砂石在喉管里摩擦,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他不再看武玥崩潰的臉,目光如淬毒的利箭射向秦朗。

馬蹄踏碎暮色,踏過朱雀大街上尚未完全撫平的瘡痍。裴姝被秦朗緊緊護在懷中,劇烈的顛簸讓她眼前陣陣發黑,心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破膛而出。武玥被莫影強行帶在另一匹馬上,她不再掙扎,只是死死咬著下唇,鮮血順著蒼白的下巴蜿蜒流下,身體僵硬得像一塊冰,只有那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公主府方向,里面是一片死寂的廢墟。

公主府那兩扇象征著無上權勢的朱漆大門,此刻如同被巨力轟開,凄慘地洞開著,露出門內深不見底的黑暗。死寂。比最深的墓穴還要陰冷沉重的死寂撲面而來,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空氣里沒有預想中濃烈的血腥,只有一種被強行壓抑過的、濃得化不開的甜膩——是上等的安息香,絲絲縷縷,甜得發齁,拼命想要掩蓋著什么,卻反而透出一股令人作嘔的絕望氣息。

一個老內侍像破麻袋般癱在門檻內的血泊邊緣,身體還在無意識地抽搐,渾濁的老淚和失禁的污物混在一起,喉嚨里只能發出嗬嗬的怪響。他的恐懼無聲,卻比任何尖叫都更令人膽寒。

武玥從馬背上滾落下來,踉蹌著,不管不顧地朝著內院深處沖去,身影瞬間被回廊的陰影吞噬。莫影和秦朗護著裴姝,緊隨其后。庭院中,回廊下,所遇的侍女、仆役,如同被施了石化術,僵立在原地,臉上凝固著被巨大恐懼瞬間凍結的空白,眼神空洞,仿佛魂魄早已被攝走。整個公主府,像一座巨大的、剛剛經歷了一場無聲屠殺的墳墓。

寢殿的門同樣敞開著,如同巨獸張開的口器。

殿內景象,如同被最狂暴的颶風席卷過。價值連城的琉璃屏風徹底粉碎,尖銳的碎片鋪滿地面,反射著殘陽如血的光。堅硬的紫檀木案幾從中斷裂,供奉的玉瓶金器滾落在地,碎裂成渣。

昂貴的波斯地毯被利器撕裂,長長的口子邊緣絨毛翻卷。空氣中那股甜膩的安息香氣,在這里被另一種更霸道、更刺鼻的氣味狠狠撕裂——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帶著鐵銹的腥甜和臟腑破裂后特有的濁氣,如同無數只冰冷粘膩的手,瞬間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鉆入肺腑。

太平公主就仰面倒在寢殿中央那片巨大的、粘稠的、近乎發黑的暗紅血泊里。

那身象征著她無上權勢與威儀的玄色金鳳宮裝,此刻被大團大團粘稠的、近乎發黑的血跡浸透,沉重地貼在她身上,勾勒出生命正在飛速流逝的、無比脆弱的輪廓。

她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活氣,像最上等的宣紙,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瞼,唇色是死寂的青灰。一道猙獰恐怖的巨大刀口,從左肩鎖骨下方斜斜劃開,深可見骨,皮肉翻卷,幾乎要將她單薄的身體徹底劈開!傷口邊緣的肌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紫色,血水仍在緩慢地、絕望地向外滲出,在她身下匯聚成一片不斷擴大的、觸目驚心的暗紅沼澤。

“公主姐姐——!”一聲凄厲得不似人聲的哭嚎猛地炸開!

武玥撲倒在血泊邊緣,身體抖得如同狂風中的殘燭。她沒有試圖去觸碰那具冰冷的軀體,只是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地攥著太平公主一只垂落在血泊外的手腕。那只手冰涼刺骨,毫無知覺。

武玥的指甲深深掐進那毫無血色的皮膚里,幾乎要摳出血來,仿佛想用自己的血肉,將那飛速流逝的生命力重新拽回這具殘破的軀殼。她的牙齒深深陷入下唇,咬得鮮血淋漓,順著蒼白的下巴滴落,混入身下那片巨大的暗紅之中。她的眼神空洞得嚇人,里面是整個世界在眼前徹底崩塌粉碎后的絕對虛無,只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執念支撐著她沒有徹底崩潰暈厥。

莫影高大的身軀僵在門口,如同一尊瞬間被抽空了靈魂的石像。他灰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死死盯著血泊的眼睛,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近乎實質的暴怒和毀滅欲!握劍的手背上青筋如虬龍般暴突,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那股壓抑的、山呼海嘯般的殺意,讓寢殿內的空氣都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鐵塊,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

裴姝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尚未痊愈的傷口和太陽穴尖銳的刺痛。濃烈的血腥味和甜膩的安息香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猛烈地沖擊著她脆弱的感官。

然而,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混亂中,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突兀的氣味,如同潛伏在血腥泥沼深處的一條冰冷毒蛇,猛地鉆入她的鼻腔!

不是血腥!不是安息香!

那是一絲……帶著某種奇異涼意的、若有若無的甜腥氣!

這氣味瞬間刺穿了她混沌的意識!像一道撕裂黑暗的慘白閃電!她猛地掙脫秦朗下意識伸來的手臂,踉蹌著撲到血泊邊緣,不顧那粘稠冰冷的血液瞬間浸透她的裙裾。指尖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職業性的冷靜和無法抑制的顫抖,飛快地探向太平公主血肉模糊的頸側——

冰冷!刺骨的冰冷!

但……指尖下,那層冰冷僵硬的皮膚深處,一絲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的搏動,頑強地貼著她的指腹傳來!

“還有脈!”裴姝嘶啞的聲音如同裂帛,瞬間撕碎了寢殿內凝固的死寂!她顧不上武玥驟然抬起的、燃起一絲微弱光芒的絕望眼神,也顧不上莫影和秦朗瞬間聚焦的、幾乎要將她洞穿的灼熱目光。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道巨大傷口邊緣的詭異色澤死死攫??!

在翻卷的、被大量鮮血浸透的皮肉深處,靠近鎖骨下方那最致命的區域,傷口邊緣的色澤……不對!那并非純粹的、被利刃撕裂后應有的鮮紅或暗紅肌理,而是隱隱透出一種被某種無形力量灼燒過的、極淡的灰??!那灰敗的邊緣,正頑強地散發著那股奇異的、帶著冰涼甜腥的氣味!

裴姝的心臟驟然縮緊!這氣味……這傷口邊緣詭異的灰敗……她猛地俯下身,鼻尖幾乎要觸碰到那恐怖的創面。那股奇異的甜腥氣更加清晰了,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金屬與腐敗花蕊混合的冷冽感,霸道地穿透濃郁的血腥,直刺她的識海深處!一個只在藥王谷禁地深處、某本殘破不堪的羊皮卷犄角旮旯里見過的、近乎禁忌的名字,如同九霄驚雷般在她腦海中轟然炸開!

“離魂散!”

傳說中源于西域妖僧秘傳,能令重傷者瞬間進入假死狀態,脈息幾近于無,軀體冰冷僵硬,傷口卻呈現出詭異灰敗、散發奇異甜腥的詭譎秘藥!非劇毒,卻比劇毒更致命,是金蟬脫殼、瞞天過海的絕頂手段!一旦藥力徹底化入心脈,假死即成真死,回天乏術!

“這傷……不是致命傷!”裴姝猛地抬起頭,眼中爆射出難以置信的、絕處逢生的光芒,聲音因極度的激動和發現而尖銳變調,在死寂的寢殿里顯得格外刺耳,“是‘離魂散’!公主用了‘離魂散’!她在假死!”

“離魂散?”莫影一步踏前,沉重的腳步踏得血泊飛濺,他那雙死寂的眼眸里瞬間燃起駭人的精光,如同瀕死的猛獸終于嗅到了最后一絲生機,“你確定?”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迫。

“千真萬確!”裴姝斬釘截鐵,手指因激動而劇烈顫抖,死死指著傷口邊緣那抹詭異的灰敗,“氣味!傷口顏色!還有這微弱但存在的脈息!古籍殘卷有載,特征吻合,絕不會錯!快!必須立刻清除藥力,否則假死成真,神仙難救!”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眾人心上。

“清除?如何清除?”武玥的聲音嘶啞破碎,如同砂紙在粗糲的石頭上摩擦,眼中那剛剛燃起的微弱希望被巨大的恐懼死死攥緊,幾乎要再次熄滅,“秘藥……秘藥解法……”

裴姝的腦中電光石火般飛速翻閱著那本殘破羊皮卷上的記載。離魂散的霸道與詭秘解法如同烙印般清晰浮現,卻又帶著令人絕望的限制:“藥引至陽至霸!需以……需以極陰極寒之物對沖!千年寒髓?不……世間難尋!萬年冰魄?更是縹緲傳說!”她的聲音因絕望而帶上顫音,目光如同瀕死的困獸,在狼藉的寢殿內瘋狂搜尋,掃過碎裂的琉璃,傾倒的博古架,斷裂的案幾……突然,她的視線猛地定格在滾落在地毯邊緣、一個被血污半掩的小巧物件上——

那是一枚玲瓏剔透的金鈴鐺!鈴身布滿細密古老的云雷紋,赫然是太平公主時常系在裙裾間的隨身之物!此刻它躺在暗紅的血泊邊緣,沾染了幾點污跡,最奇異的是,那枚小小的鈴舌上,似乎……沾著些灰白色的、如同霜雪凝結般的粉末?

裴姝不顧一切地撲過去,一把抓起那枚染血的金鈴。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鈴舌處殘留的灰白粉末,湊到鼻尖——一股極其陰寒、仿佛能瞬間凍結靈魂的凜冽氣息,帶著萬載玄冰般的純粹寒意,霸道地沖散了那奇異的甜腥!這氣息……與古籍中記載的、唯一能中和離魂散至陽藥引的“九幽玄冰霜”的描述,竟驚人地吻合!

“這個!”裴姝的聲音因激動而拔高,眼中迸射出絕處逢生的璀璨光芒,幾乎要照亮這片血腥的絕望之地,“鈴鐺里的粉末!是解藥引子!九幽玄冰霜!”她毫不猶豫地將那沾著灰白玄冰粉末的指尖,伸向太平公主慘白冰冷的唇邊!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莫影的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骨節暴突,蓄勢待發。武玥的指甲深深摳進身下冰冷的金磚縫隙里,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秦朗緊盯著太平公主毫無生氣的臉,全身肌肉繃緊如鐵,像一頭隨時準備撲出的獵豹。

就在那沾著救命玄冰粉末的指尖,即將觸及那毫無血色的、冰冷的唇瓣時——

“上官昭容何在?”一個冰冷、威嚴、帶著穿透金石般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如同數九寒天的冰錐,驟然刺破寢殿內繃緊到極致的死寂!

眾人悚然回頭!

只見殿門口,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立著一位身著深紫宮裝、面罩寒霜、眼神銳利如鷹隼的中年女官。

她身后跟著兩隊氣息沉凝如淵、眼神冰冷如刀的千牛衛,冰冷的甲胄在殿內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冷的金屬光澤。女官的目光如同兩把淬了寒冰的刮骨刀,緩緩地、極具壓迫感地掃過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太平公主,掃過裴姝伸出的、沾著奇異粉末的手指,最終如冰冷的鐵鉗般,牢牢定格在莫影和秦朗身上,帶著審視與無形的、重如山岳的巨大壓力。

“奉天后口諭,”女官的聲音毫無起伏,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在冰冷的金磚上,發出令人心寒的回響,“徹查公主府遇刺一案!所有在場人等,即刻原地待命,接受質詢!一應物證,原地封存,不得擅動!”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燈,銳利如針,刺向寢殿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臉上,聲音陡然轉寒,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意,“上官昭容隨侍公主左右,此刻……”她刻意停頓,加重了語氣,“……為何不見蹤影?”

上官婉兒失蹤了!

如同平地再起驚雷!方才那絕處逢生的發現帶來的短暫希望之光,瞬間被這冰冷質問所裹挾而來的、更龐大、更黑暗、更兇險的政治風暴陰影徹底吞噬!空氣仿佛凝固成了萬載玄冰,沉重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幾乎要將骨骼碾碎。

裴姝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那點救命的、散發著凜冽寒氣的玄冰粉末,在女官冰冷如刀的目光注視下,仿佛帶著灼人的、足以致命的溫度。而就在這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僵持中,裴姝眼角的余光,如同被無形的線猛然牽扯,鬼使神差地瞥向寢殿深處那面巨大的、已然碎裂的琉璃屏風之后——

一只極其纖秀、沾染著新鮮未干血跡的手,正無力地垂落在翻倒的博古架投下的濃重陰影邊緣!那纖細的手腕上,赫然戴著一只熟悉的、嵌著孔雀綠松石的銀鐲!是上官婉兒!她似乎倒在那里,生死不知!更讓裴姝瞳孔驟然縮成針尖的是,就在那只染血的手旁邊,冰冷光滑的金磚地面上,竟殘留著幾滴尚未完全凝固的、濕漉漉的、暗紅色的新鮮血跡!那血跡,如同一條扭曲的、不祥的指引,正詭異地蜿蜒著,一路延伸,指向寢殿內墻一幅巨大的、描繪洛神凌波飛升的《洛神賦圖》壁畫方向!

那血跡的盡頭,壁畫上洛神飄飛如云的衣袂一角,似乎……微微地、極其不自然地向上翹起?隱隱露出了后面一線比最深的子夜還要濃稠的、深不見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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