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她甚至沒有回頭，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

沐辰逸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你想逃？”

他冷笑，眼底翻涌著扭曲的愛意，“黃芷晴，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半步！”

她的手腕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肌膚冰涼，像一塊捂不熱的玉。

黃芷晴終于抬眸看他，眼里沒有恐懼，只有疲憊：

“沐辰逸，你還要瘋到什么時候？”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他。

沐辰逸猛地將她拽起，打橫抱在懷里，轉身就往門外走。

“督軍！”

管家驚慌地攔住他，“外面濕氣大，這樣出去的話……”

“有事我擔著。”

他厲聲打斷，手臂收緊，將黃芷晴牢牢禁錮在懷中。

她的掙扎微弱無力，像只折翼的鳥。

雨水打濕了她的睡袍，布料變得透明，貼在她瘦削的身軀上。

沐辰逸低頭，看見她鎖骨處還未消退的吻痕。

那是孟津上次失控時留下的。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

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沙啞得不成調，“但你這輩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黃芷晴閉上眼，淚水混著雨水滑落。

她知道，沐辰逸已經徹底瘋了。

而這場瘋魔，始于多年前的雨夜，她故意打翻的那杯茶湯。

黑色轎車碾過積水，濺起一片水花。

沐辰逸將她按在后座上，手指穿過她濕透的長發，像撫摸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

“我們回家。”

他說得溫柔，眼底卻是一片偏執的暗色。

黃芷晴望著窗外模糊的街景，知道從此以后，自己將徹底淪為金絲籠中的囚鳥。

而沐辰逸，就是那個寧愿折斷她翅膀，也絕不放手的人。

——

督軍府的地牢陰冷潮濕，滲水的墻壁上爬滿青苔。

黃芷晴的腕骨被金絲鐐銬磨出血痕，卻仍挺直脊背坐在雕花大床上。

這是沐辰逸特意布置的喜房，床幔用的是她最愛的月影紗，床頭還擺著新鮮的白梅。

“孟津被孟懷瑾攔在城外了。”

沐辰逸扯開軍裝領口，露出心口處猙獰的疤痕。

那是三年前黃芷晴為他擋槍留下的，如今卻成了鎖住她的最好借口。

他單膝跪在床前，親手為她腳踝系上銀鈴鐺：

“聽見了嗎？這輩子……”

鈴鐺隨著他的觸碰發出清脆聲響，“你走一步，我都能找到。”

黃芷晴突然笑了。

她染著蔻丹的指甲劃過沐辰逸眉骨，在舊傷處狠狠一按：

“督軍記性真差。”

指尖順著他的鼻梁滑到唇畔，“當年在德利領事館，您親口說過……”

她突然模仿起他當年的語氣：

“'黃小姐這樣的毒婦，就該鎖在深閨里。'”

沐辰逸猛地攥住她的手腕。

鎏金燭臺被撞翻在地，火光中映出墻上交疊的身影。

他滾燙的呼吸噴在她頸側，那里還留著少年南風昨日哭喊時蹭上的淚痕。

“我是瘋了。”

他咬住她顫抖的耳垂，“從你為屹南風戴孝那日起……”

地牢鐵門突然被撞開。

孟津持槍闖進來，卻在看見床幔后的情形時僵在原地。

他的阿姐正用拆信刀抵著沐辰逸咽喉，而督軍大人卻笑著握住她持刀的手，任由鮮血順著脖頸流進軍裝領口。

“阿津，回去吧！”

黃芷晴頭也不回地命令，刀尖又深入半分，“我和他的事……”

她望進沐辰逸瘋狂的眼眸，“終究要我們自己解決！”

最后幾個字湮沒在血腥味的吻里。

沐辰逸奪過刀反手刺入自己肩頭，就著鮮血捧住她的臉：

“這一刀……還你為屹南風流的淚。”

孟津的槍終于落地。

他踉蹌著退后，撞翻了象征合巹的交杯酒。

在酒液蔓延的陰影里，他看清阿姐藏在枕下的手。

那五指正死死攥著沐辰逸的懷表，表蓋內嵌的照片，是當年她在德利領事館，偷看他時被拍下的側影。

原來最狠的報復，是讓仇人愛而不得。

……

夜色如墨，督軍府的燭火在風中搖曳，將雕花窗欞映得如同牢籠。

黃芷晴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蒼白的面容因劇烈的情緒波動而泛起不自然的潮紅。

她纖細的手腕被沐辰逸扣在床頭，金絲鐐銬下已磨出一圈刺目的血痕。

單薄的衣衫被冷汗浸透，貼在嶙峋的骨架上，顯得她愈發脆弱。

“沐辰逸......”

她的聲音輕若游絲，卻帶著不容忽視的決絕，“我受不住的......”

話音未落，一陣劇烈的咳嗽突然襲來。

鮮血從她唇角溢出，染紅了素白的衣襟。

沐辰逸瞳孔驟縮，瘋狂的神色瞬間被驚恐取代。

他慌忙松開鉗制，顫抖的手撫上她凹陷的臉頰。

“芷晴？”

黃芷晴的身體無力地前傾，額頭抵在他肩上。

她能感覺到沐辰逸瞬間僵硬的肌肉，以及隨之而來的、小心翼翼的擁抱。

這個方才還瘋狂偏執的男人，此刻連呼吸都放得極輕，仿佛怕驚碎一場易醒的夢。

她氣若游絲地提醒，指尖無力地揪住他的軍裝前襟。

沐辰逸猛地將人打橫抱起，鎏金床幔被撞得劇烈晃動。

他踹開地牢鐵門時，侍衛們看見向來不可一世的督軍大人赤紅著眼嘶吼：

“叫軍醫！把周暮玄叫來！！”

懷中的重量輕得讓他心顫。

黃芷晴蜷縮在他臂彎里，像只垂死的蝶。

月光照亮她脖頸處未消的淤青。

那是他昨夜失控時留下的痕跡。

“你贏了......”

她閉著眼呢喃，淚水浸濕他的前襟，“我這樣......怎么離開......”

沐辰逸的喉結劇烈滾動。

他低頭吻她汗濕的額角，嘗到滿嘴咸澀：

“我不許你死......”

聲音啞得不成調，“你欠我的......還沒還清......”

……

沐辰逸手足無措地看著她身上那些泛紅的指痕。

方才沒控制好力道，此刻在她雪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目。

“疼......”

她帶著哭腔的控訴讓沐辰逸心臟揪緊。

淚珠順著她泛紅的眼尾滾落，浸濕了鴛鴦繡枕。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去擦，卻惹來更多淚水。

“我的錯。”

沐辰逸聲音啞得厲害，慌忙扯過藥膏，“我輕些......”

冰涼的藥膏觸及肌膚時，黃芷晴瑟縮了一下。

沐辰逸立刻停住，俯身在她泛紅的腕間輕輕呵氣，像對待易碎的瓷器。

他這輩子殺人如麻，此刻卻連呼吸都屏住，生怕驚了懷里的人。

“你別哭......”

他笨拙地抹去她腮邊的淚，結果蹭花了胭脂。

那抹嫣紅暈染開來，反倒給她蒼白的臉添了幾分生氣。

黃芷晴抽噎著抓起他的手掌，在他虎口處狠狠咬下去。

沐辰逸悶哼一聲，卻縱容地由她發泄。

直到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她才松口，望著那個滲血的牙印發呆。

“解氣了？”

他低聲哄著，用沒受傷的手替她攏好散亂的青絲，“要不再咬一口？”

黃芷晴卻突然撲進他懷里，眼淚全蹭在他襯衫上：

“你混蛋......”

聲音悶悶的，帶著鼻音，“明明知道我禁不住......”

沐辰逸渾身僵住。

他緩緩收攏雙臂，卻不敢用力，虛虛地環著她，像捧著一捧隨時會從指縫漏走的月光。

“我混蛋。”

他低頭吻她發頂，喉結滾動，“下次......”

“沒有下次！”

她抬起淚眼瞪他，眼尾還泛著紅，卻不知這副模樣更讓人想欺負。

沐辰逸眸色一暗，突然將人放平在榻上。

在黃芷晴驚慌的目光中，他扯過錦被嚴嚴實實裹住她，自己卻翻身下床。

“我去沖個涼。”

他狼狽地系著襯衫紐扣，脖頸青筋暴起，“……你先睡。”

黃芷晴從被窩里探出半張臉，看著素來殺伐決斷的督軍大人同手同腳地往浴室逃。

她悄悄摸了摸心口。

那里跳得厲害，不知是哭得太狠，還是因為......

方才他克制到渾身發抖的模樣，比任何強迫都讓人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