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穿過圖書館的落地窗，灑在木質長桌上，映出一片溫暖的金色。沈曦月抱著一摞厚重的藝術史書籍，輕手輕腳地穿過書架間的過道，生怕打擾到沉浸在閱讀中的學生們。

她原本只是來查資料，可當她轉過最后一排書架時，腳步卻不由自主地頓住了。

——雪陽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低頭翻著一本書。

他今天沒有穿學生會那件一絲不茍的白襯衫，而是隨意地套了一件深灰色的針織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線條分明的手腕。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顯得格外安靜。

沈曦月愣在原地。

這和她印象中的雪陽完全不同。

在學生會里，他是那個冷峻嚴肅的副主席，說話簡潔有力，做事雷厲風行，從不容許任何差錯。每次開會，他的目光掃過來時，都像是帶著無形的壓迫感，讓人不自覺地繃緊神經。

可此刻的他，卻像是另一個人。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翻過書頁，眼神專注而柔和，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沈曦月的心臟突然漏跳了一拍。

原來他也會笑？

她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兩步，想要看清他到底在看什么書，能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可就在這時，她的腳尖不小心踢到了書架旁的矮凳，發出一聲輕響。

雪陽的睫毛微微一顫，抬起了頭。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

沈曦月瞬間僵住，像是做壞事被抓包的小孩，臉頰“騰“地燒了起來。

“沈曦月？“他微微皺眉，似乎有些意外會在這里遇見她。

“啊……我、我只是來借書！“她慌亂地舉起懷里的書，像是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雪陽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隨后輕輕點頭，沒再多說什么，只是低頭繼續看書。

沈曦月松了一口氣，卻又莫名有些失落。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裝作不經意地走到他對面的空位坐下。

雪陽抬眸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但也沒趕她走。

沈曦月偷偷瞄了一眼他手里的書——《夜航西飛》，一本關于自由與冒險的散文集。

她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她以為像他這樣的人，只會看那些嚴謹的學術著作或者管理類書籍，沒想到……他竟然喜歡這種充滿浪漫主義的文字？

陽光靜靜地流淌在兩人之間，圖書館里只剩下書頁翻動的沙沙聲。

沈曦月悄悄抬眼，又一次看向他。

他的側臉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眉骨到下頜的線條干凈利落，喉結隨著翻書的動作微微滾動，整個人透著一股沉靜而內斂的氣質。

——原來他安靜下來的時候，是這樣的啊。

和學生會里那個冷冰冰的雪陽完全不同。

她的心跳忽然變得有些快。

就在這時，雪陽突然合上了書，抬眼看她：“你一直盯著我，有事？“

沈曦月被抓了個正著，耳根瞬間發燙：“沒、沒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沒想到你會看這種書。“她脫口而出。

雪陽沉默了一瞬，隨后淡淡道：“學生會副主席就不能看閑書？“

“不是！“沈曦月連忙擺手，“我只是覺得……你和平時不太一樣。“

“哪里不一樣？“

“更……“她斟酌了一下用詞，“更真實。“

雪陽的手指在書脊上輕輕敲了兩下，似乎在思考她的話。

幾秒后，他忽然問：“那你呢？“

“我？“

“在學生會之外，真實的沈曦月是什么樣？“

沈曦月怔住了。

她沒想到他會反問，更沒想到……他竟然會對她產生好奇？

陽光落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空氣中的塵埃在光線里緩緩浮動。

她忽然笑了：“你想知道？“

雪陽看著她，沒說話，但眼神卻比平時柔和了許多。

沈曦月托著下巴，歪頭看他：“那下次……我再告訴你。“

說完，她抱起書，起身離開，卻在轉身的瞬間，嘴角忍不住上揚。

——原來雪陽，也有這樣的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