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理能力

穩定力：獲得安全感的力量

“穩定”實際上是一個物理學的名詞，它是一種結構，如果用它形容心靈，那么塑造一個穩定的心靈，就像建造一座房子，不僅地基要打得扎實，最好還要有四根穩固的柱子來做支撐，才能更好地抵御來自四面八方的風暴。

穩定會給一個人帶來什么樣的感覺？安全與信任。當一個嬰兒因為饑餓或者恐懼而聲嘶力竭地哭喊時，媽媽及時地出現，并把他輕輕地抱起來，拍拍他的后背，雙眼溫柔地凝視著他，微笑著對他說：“寶寶別怕，寶寶別急，媽媽來了，媽媽在這兒呢。”嬰兒就會平靜下來。媽媽成為一個有愛的客體而且穩定地存在，并能及時滿足嬰兒的需要，嬰兒就會感到這個世界是友好的、安全的，他對外界也就逐漸有了信任感。

穩定力是什么？

穩定的結構會有一種確定性，也就是事物會朝著預想的方向發展，即使是糟糕的結果，在發生之前也已經有了鋪墊，使人有了心理準備。

具有穩定力的人會給人踏實、靠譜的感覺，他沉得住氣，扛得住壓力，臨危不懼的態度會給人安穩的感覺，讓人們從混亂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從而專注于當下需要努力去做的事情。在一個團隊中，具有這種特質的領導者就像一根定海神針，能夠讓團隊保持穩定的運轉。

形成這種內在穩定力的源頭來自我們的家庭。孩子學會走路后，他會對外面的世界非常好奇，會嘗試掙脫媽媽的懷抱，不過，他在走幾步之后會回頭看，確定媽媽是否還在那里。如果媽媽還在原地并且遠遠地看著他，并且與他有眼神的互動，孩子就會安心地繼續往前走。

這個情景其實會貫穿我們一生中所有與分離有關的情境。比如，在上幼兒園時，孩子第一次離家，內心會極度焦慮與不安，但當父母告訴孩子，自己會在約定的時間準時出現，并把孩子接回家時，他們就可能從煩躁的情緒中平靜下來。當父母真的可以每天保持著這樣的規律時，孩子的內心也就越來越穩定，越來越淡定。

我們在成年離家后，內心會有一盞母親留下的燈，它照亮了我們歸家的路。當在外面經歷了挫折，或者極度疲憊時，我們回到原來溫暖的家，就像在給自己注入精神能量，休整后重新出發。

有人會把家庭比作一個人一生的安全基地，實際上這是內化了的內在安全感的來源。只有這個基地足夠牢靠，一個人才會有冒險的能力，也才能飛得更高、飛得更遠，擁有更大的空間與創造力。

戀愛時，我們期待著激情與浪漫，而真正走進婚姻后，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往往更需要彼此承諾所帶來的聯結感與安全感，正如在婚禮上的誓言：我愿意與你相伴一生，無論貧窮與富裕，無論健康與疾病，始終如一，不離不棄。

追求新奇是人的天性，但追求穩定是人的本能。唯有穩定，人類才有機會存在并繁衍。人類從游牧到定居下來，驗證了穩定對于種系發展的重要性。

人們如此渴望穩定，尤其是穩定的關系，其實是在防御強烈的死亡焦慮與生存焦慮。一段若即若離的關系會觸發焦慮，讓人抓狂，這是因為我們害怕重要客體的消失。客體以及客體愛的喪失，會使我們有種被掏空的感覺。重要客體消失也就意味著在意你、見證你生命的觀眾消失了，你會覺得自己變得毫無價值，“你”也就不復存在了。

這也是有些人寧愿忍受一段糟糕、令人痛苦的關系，也不愿意離開的原因。因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沒有關系比糟糕的關系更可怕。痛苦讓人有活著的感覺，同時，內心有一個人，一個一直可以牽掛的人，在幻想層面，他會認為自己是“穩定”的。

穩定包含了什么？

人格的穩定

人格的穩定呈現一種連續性與一致性，即人格中的主軸呈現出一致性，但又會因環境的變化而具有彈性。弗洛伊德認為在6歲以前一個人的人格就基本成形了，也就是一個人的核心自我已經建立。我們可能會在后來的社會化過程中積累很多應對人際交往及環境的經驗，不過，它們都根植于這個核心自我之上，包括偽裝，或者防御。

在生活中，人們可能也會因不同的社會角色而呈現自己不同的子人格，但是主人格能保持基本的穩定，能駕馭與協調各個子人格之間的沖突，從而獲得內在的平衡。

人格的連續性，呈現的是一種線性發展的歷程，會有一種清晰的脈絡，而不是由碎片化的、孤立的子人格拼湊在一起的。在那些沒有自我的人身上，我們很難看到這種人格的連續性與統一性。

為了理解人格，大五人格理論把人格分為外向性、開放性、宜人性、盡責性、神經質，也就是人格在整體上會表現出某一特定傾向。那些缺乏核心自我的人，就會時而呈現外向性，時而又顯得非常內向；時而具有很強的親和力，時而又表現得非常疏離與拒絕；時而會為某件事情非常上心，表現出超強的責任感，時而又放任自流，甚至不想為自己負責。這樣的搖擺，也會造成其人際關系的困難。

舉個例子，一個女生在與朋友初次相識時表現出了極高的開放性與熱情，給朋友留下了外向的印象，朋友也喜歡她陽光的樣子。而在繼續交往之后，這個女生卻經常表現出回避、拒絕，那么該朋友就會順理成章地發展出一種新的交互模式。不過，在這之后，該女生會發現自己的這套模式好像錯了。假如這位朋友本身具備靈活性，她會去做出調整，比如，用理性、克制的態度去互動，這樣可以讓彼此更舒服一些。不過，這個女生并沒有覺察到自己的變化，反而感受到對方是冷冰冰的，她也會感到挫敗。而這種交互方式，需要兩個人都有著某種人格上的穩定性，否則就會陷入極度混亂中，彼此都無法理解對方，也就很難做出共情性的回應。

現在很多人想建立個人品牌，實際上就是凸顯自己的某一個或者幾個重要的特點，打造自己的人設，從而吸引與自己同頻的人。在人際交往中，同樣需要建立一個統一的、穩定的自我印象，否則就像一個人每次都戴著不同的面具，讓別人很難認識他，而在這樣的不斷變化中，對自我的認識也是混亂的。這種混亂感會使自我更加困惑與迷茫：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渴望的關系是什么樣的？自己未來將去向何方？這些都是不清晰的，人生也就失去了方向與意義感。

情緒的穩定

大腦中某些特殊的化學物質對情緒的穩定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雌激素與孕酮這兩種激素的失衡可能導致失眠、焦慮和偏頭痛，雌激素對大腦有興奮作用，而孕酮則有鎮靜作用，有助于放松和睡眠。5-羥色胺被稱為幸福激素，其分泌不足容易導致情緒低落、食欲不振以及抑郁，治療抑郁癥的藥物就是添加了5-羥色胺，而冥想也是通過抑制應激反應區域的活性來增加5-羥色胺的產生。另外還有一些化學物質，如多巴胺會形成某種獎勵機制，讓我們獲得精神上的滿足感；而內啡肽則可以減少疼痛，讓我們獲得愉悅感。

情緒穩定是情商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情緒穩定不是沒有情緒，而是可以用更為成熟、更有創造性的方式去表達情緒，對情緒有覺知。情緒有時就像容易脫韁的野馬，但是一個情緒穩定的人可以控制野馬的韁繩，駕馭它，并適時地做出調整。

著名社會心理學家喬納森·海特（Jonathan Haidt）在《象與騎象人：幸福的假設》這本書中提到，人的理性其實非常依賴復雜的情感，因為只有當充滿情緒的大腦運作順暢時，理性才得以運轉。而那些總是處在情緒風暴中的人，往往也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情緒的不穩定會影響我們生活與工作的方方面面。過于情緒化，會給人際關系帶來極大的困擾，可能會間接導致職業發展受限或者失去某些資源與機會，從而阻礙一個人獲得更高的成就。

在多年的心理咨詢中，我接待了大量受情緒困擾來求助的人，他們很容易被激怒而出現沖動行為，事后又會懊悔不已。不受控制的情緒不僅給身邊的人帶來痛苦與傷害，也讓當事人內疚與自責，甚至會因為自己的不理智行為所造成的后果而付出沉重的代價。

在成長過程中，如果被情緒不穩定的雙親養育，孩子可能會長期處在驚恐的狀態下，這會導致其缺乏安全感、極度膽怯與自卑，也會出現情緒沖動及情緒控制方面的問題。比如，父親經常無緣由地發脾氣甚至家暴，但在情緒風暴后又會和顏悅色，這種矛盾的情緒也會讓孩子產生非常復雜的情感，有種愛也無法愛，恨又無法恨的無力感，也無法去表達自己的憤怒。

關系的穩定

長期穩定、親密并且深入的關系，是一個人幸福的來源，它讓我們不再孤獨，并從中獲得心靈的滋養與個人的成長。

據統計，那些擁有幸福婚姻或者長久親密關系的人，比那些單身的人士在事業上更為成功，也更長壽，而且，親密關系越好的人，睡眠質量也越高。反之，一段痛苦的、敵對的，甚至存在虐待的關系，會導致壓力的增加，讓人更容易患上抑郁、焦慮或者各種心因性的軀體疾病，從而對人的心理以及生理健康造成嚴重影響。

親密關系是一個人一生中最重要，也最需要長期經營的關系，廣義上的親密關系包括親子關系與伴侶關系，而親子關系是一切關系的基礎。父母與孩子之間的互動關系，成了一個人未來人生中的關系模板，父母之間是如何解決分歧的，他們是如何在索取與付出中取得平衡的，他們是如何表達情感的，在應對家庭或個人重大危機事件時，他們又是如何通力合作的，這些都會潛移默化地影響孩子。

那些長久穩定的親密關系往往具備下面幾個特點：第一，能建立彼此信任的關系，這是解決矛盾與沖突的基礎；第二，具備解決分歧以及進行合作的能力，這是解決沖突的關鍵；第三，具備共同的人生觀與價值觀，這是兩人共同的理想與目標，也是攜手向前的動力。

自我價值的穩定

自我價值是一套自我評價系統，也就是對自我有較為客觀的了解，知道自己具備什么樣的人格特質，在自我的發展過程中有什么優勢，又存在著哪些局限性。這個“客觀”包含兩個部分，即內部的客觀性與外部的客觀性，并且內部與外部的評價基本保持一致。

舉個例子，一位女性在職場通過多年的打拼，做到了總經理的職位，收入甚至超過了她的丈夫。不過，在家庭里，她的丈夫卻對她有頗多不滿，抱怨她不會做家務，沒有教育好孩子，不會搞人際關系等，這讓她覺得自己既不是一個好妻子，也不是一個好媽媽，是一個失敗的女人。從她的職業上看，外部評價是非常正向的，她是一個有能力的職場女性，一個成功的管理者，而家庭內部評價卻是非常負面的，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差勁的女人。

因為內部評價與外部評價有著很大的差距，這位女性就很難形成客觀的自我價值評判。而這種忽高忽低、不穩定的自我評價往往源于對自我沒有清晰的認知，更多的是參考外部評價。很多時候我們無法左右外部評價，因為每個人都可以基于自己的理解而給予他人評判，這就會產生偏差。實際上，這位女性的丈夫自己在職場上比較失意，內在的自我挫敗感可能導致他需要通過貶低妻子而在家庭中獲得自尊，而如果妻子非常在意丈夫對自己的評價，那么她就會經常自我懷疑，并且會有強烈的低價值感。

心態的穩定

心態的穩定常常作為心理素質的評估要素。比如，一個學生平常考試成績都名列前茅，一遇到特別重要或者重大的考試就會焦慮，發揮失常，這就說明這位學生的心理素質較差。一個運動員在重大比賽時總是可以穩定發揮自己的水平，甚至在承受巨大壓力的情況下，超水平發揮，保持一個非常穩定的心理狀態，而不受現場的比賽氛圍、對手的水平以及其他因素的影響，這說明這個運動員的心理素質非常好。

巴菲特和查理·芒格一直堅持價值投資，他們決定買入一家公司的股票后，即使短期內根本看不到這只股票的價值，也不會被市場情緒或者他人的評價所左右。相較于普通投資者的追漲殺跌，巴菲特則在看好某只股票之后，越是下跌，越是買入，這正得益于他穩定的投資心態，從而避免了非理性投資。

如果我們將人生當作一場馬拉松，不那么急功近利，是否心態也會更加平和，不再那么焦慮了呢？比如，孩子在小學三年級時數學不及格，你當時覺得天都快塌下來了，但如果放在人的一生來看，這次不及格真的有那么嚴重嗎？所以，人生同樣需要長線思維以及價值投資，也就是我們所有的時間、精力、金錢的投入要集中到實現自我的價值上來。

對于穩定，其實還有很多層面可以去探討，比如，職業上的穩定性。如果一個人頻繁跳槽，可能就會給用人單位留下不太好的印象，讓人感覺他不夠踏實，沒有耐心，不愿意在某個領域深耕，就無法積累相關領域的經驗、資源與人脈等。自媒體人Angie在個人品牌建設方面小有名氣，她在分享自己的成長經歷時就講道，從第一份工作開始她就非常用心地維護自己的個人品牌，把工作做到極致，超出老板的預期。這讓她無論在公司還是行業內都獲得了好口碑，這種工作態度為她未來的職業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穩定力在早期的養育中是如何被塑造的？

穩定的客體關系

出生以后的前6年，是一個人人格發展最重要的6年，也是建立安全的依戀關系的關鍵期。在這個時期，有一個穩定的依戀對象，如母親，是一個人形成健全人格的基礎。

在心理咨詢中，我發現，創傷發生的階段越早，心理疾病就越嚴重，也越難以修復，而出生后被拋棄、頻繁更換養育者、與養育者之間不斷重復分離，都會給孩子造成較為嚴重的創傷。

留守兒童是一種特殊的社會群體，即父母因為生活所迫拋下孩子去外地打工，孩子由年邁的爺爺奶奶撫養等。有關調查顯示，留守兒童性格偏內向、自卑、孤僻、冷漠，且難以與其他人建立信任關系，部分兒童還有人格障礙。當父母與孩子不斷重復相聚—分離—相聚—分離時，孩子為了不再體驗到分離的痛苦，往往采用回避或者情感隔離的方式來保護自己不再受到傷害，而這就會影響他們未來的人際關系。

穩定的養育環境

英國心理專家唐納德·溫尼科特（D.W.Winnicott）曾經提出了“環境母親”的概念，它指的是母親為嬰兒營造了一種安全抱持的環境，這是在孩子從子宮分娩出后，母親為孩子再造的一個“子宮”，讓脆弱的嬰兒得以生存下來。

嬰兒在離開母親溫暖舒適的子宮后，會對外部世界充滿恐懼與焦慮，對環境的要求也非常高，而母親安定的情緒、溫柔的懷抱，以及恰當的回應，就為嬰兒創造了一個安全穩定的環境。

觀察發現，那些頻繁搬家，或者經常轉學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會出現適應問題，也很難與人建立深入的關系。即使幼小的孩子也是需要玩伴的，而當孩子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卻又不斷面臨著分離與喪失，重新結交新的朋友就會變得更為困難。頻繁變換環境，會讓孩子的內心有動蕩不安的感覺，也會讓孩子處在混亂無序的狀態中。

穩定的父母情緒

經常處在父母的情緒風暴中的孩子，就像生活在白色恐怖中，他不知道責罵何時會落到自己身上。有時，年幼的孩子還不得不承接父母的情緒，成為父母情緒的照顧者，這會極大地破壞孩子的安全感。

假如孩子不得不承接父母的情緒，變成了小大人，反哺父母，他們就無法顧及自身的發展，從而喪失心理發展與發育的重要機會。按照美國著名的精神科醫生埃里克森（E.H.Erikson）的人生八階段理論，孩子可能因此而無法完成每個階段的心理發展任務，他們不得不跛足前行，換句話說，也就是他們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達到普通孩子很容易就達到的成就。

情緒穩定的父母則會給孩子營造出一個安定的內在心理環境，讓孩子感到自己被庇護，有支撐，孩子在出現情緒問題時，可以從父母那兒獲得支持和理解。同時，父母管理自己情緒的方式、方法以及能力，對孩子的情商發展也會具有良好的示范效應。

穩定持續地獲得滿足

在生命的最初，也就是0～1歲這個階段，父母會盡力滿足嬰兒的各種生理需要，有的媽媽甚至可以區分孩子不同的啼哭信號，來給予孩子恰當的滿足，與孩子同頻。

在咨詢中，我常常會遇到那些產后抑郁的媽媽，她們沒有精力回應嬰兒的需要，或者無法調整自己去適應角色，這就會讓孩子感到無比挫敗。新手媽媽可能剛開始奶水不通或者不足，嬰兒吸吮乳頭非常費力；或者嬰兒肚子饑餓的節奏與媽媽產奶的節奏不匹配，這時媽媽可能就會放棄喂奶。孩子會因此而失去與媽媽皮膚的接觸，而這恰恰是孩子早期與媽媽建立親密關系的重要時機。嬰兒能在媽媽的懷抱中吸吮乳汁，聞到媽媽的味道，聽著媽媽心跳的聲音，無論在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會獲得安全與滿足感。

當嬰兒有了更多的清醒時刻，他便開始對外界產生好奇。而外界的聲音、畫面對孩子都是一種信息刺激。孤獨癥，除了與遺傳因素有關外，也與早期生長發育階段的刺激不足有關。這個時候，當嬰兒面對的是一個寂靜無聲的世界，或者沒有回應的世界，他就會轉向自身，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

很多父母會擔心過度滿足、溺愛孩子，不利于孩子的成長，而常常拒絕，或者延遲滿足孩子的需要。但是實際上，恰恰是因為早期階段沒有被滿足，孩子才會更為執著。而那些曾經被滿足過的孩子，更能夠容忍延遲滿足，或者更愿意接受規則與限制，在限定中獲得滿足。

那些執著于被認可、被愛的孩子，在成年后回顧他們的成長經歷，往往會發現他們孩童時的需求從未得到過滿足，內在的匱乏讓他們總是向外求，求而不得體驗到的始終是挫敗，這就使他們更難以建立起自尊。

在心理咨詢中，心理咨詢師如果能夠像淘寶一樣，不斷地與來訪者一起去挖掘他內在的資源，讓來訪者可以被看見、被肯定，不斷積累積極、正向的體驗，則來訪者對自我的認識也會在體驗中逐漸改變，這實際上是在有設置、有邊界地獲得某種滿足，從而發展出愛與自愛的能力。

如何有意識地培養穩定力

建立安全基地

很多心理技術都是在幫助我們建立內在的安全基地，如安全島技術、保險箱技術、著陸練習、冥想等。

身安才能心安。創造一個讓自己身心安定的外部環境，這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曾經有位30歲的男性來訪者告訴我，在他上大學的時候，女朋友給他買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這是他第一次在冬天穿上這么暖和的衣服，他才發現這么多年來自己居然都不知道冷暖，從來沒有好好關照過自己，結果身體總是處在一種極不舒服的狀態。現在，他會去整理房間，穿著舒適的衣服，盡量給自己營造一個令自己舒服的環境，他的焦慮值下降了。

我們的不安與焦慮，實際上是對未發生的事情所產生的擔憂，減輕焦慮最重要的方法是讓自己回到當下，活在當下。有些經歷過災難的幸存者，因為自己過去的恐怖經歷造成了安全感的崩塌，這時更需要不斷地確定當下是安全的。而著陸練習就是通過呼吸放松，把人拉回到此時此地，讓身體去感知環境是安全的，從而獲得內在的安定感。安全島技術則是幫助人們在內心建立一個理想化的島嶼，當人們感到害怕時，可以想象自己暫時棲息在這個島上，不會被打擾，從而不讓自己被恐懼淹沒。

有規律地生活

咨詢時，很多來訪者的生活已經完全失控，自己也處在極度的混亂之中。曾經有一位剛剛生完二胎的女性來訪者，丈夫失業了，而在這個節骨眼上，其父親又要做一個大手術，這一系列的事件讓她應接不暇，感覺每天都處在手忙腳亂中，因此而抑郁了。

從混亂狀態恢復到有序狀態，是改變的起點。此時，我們需要區分哪些是可以改變的，哪些是無力改變的，而將精力專注在那些可以改變的部分，暫時擱置那些無法改變的部分。例如，可以讓自己努力保持原來的生活節奏，即使早上不想起床，也盡量準時起來，讓自己的身體先動起來，規劃好一天的活動，這樣就會逐漸找回有序的狀態。

回到原先熟悉的軌道上來，按時起床、按時上班、按時睡覺、按時閱讀、找機會與人交談，這些都會幫助自己重新獲得生活的掌控感。當很多事情可以按照自己預想的方式開展時，穩定感與安全感就會回來。

建立穩定持久的關系

在無助時，我們總是希望有一個人可以傾聽，可以在需要的時候支持并鼓勵我們，而穩定持久的關系往往能滿足這樣的需要。

試想一下，是否有那么一個人，可以在深夜接聽你的電話？愿意聽你傾訴？我們當然不會頻繁打擾別人，甚至可能永遠也不會這樣做，但是有這么一個人的存在，是不是會安心很多？

當我們從小在安全、安定的環境中被養育，并且大多數時候可以從父母那里獲得心理上的滿足，就會學著去信任他人，這就奠定了與他人建立穩定、持久關系的基礎。這里好像有一個悖論，因為我們恐懼才需要關系，但又因為匱乏，無法建立關系，似乎形成了一個死循環。而建立一段咨詢關系，從這種較為安全的親密關系出發，獲得新的經驗，學到與人建立親密關系的技能，或許會在現實層面給其他關系帶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