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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風起于青萍之末

朱棣此言一出,整個宴會廳內,原本因刺客被擒而略有緩和的氣氛瞬間凝固,落針可聞。

黃子澄,當朝翰林院修撰,更是新皇朱允炆最為倚重的心腹謀臣,其恩師乃是太常寺卿黃觀。

朱允炆登基之后,黃子澄與齊泰等人力主削藩,早已是朝野皆知的秘密。

然而,秘密歸秘密,誰敢當眾點破?

尤其還是由燕王朱棣這般位高權重的藩王親口說出,其分量不啻于一道驚雷劈在眾人頭頂。

幾位北平的文官面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恨不得立刻鉆到桌子底下去。

武將們則多是驚愕,旋即化為一絲了然,他們常年鎮守邊陲,對朝堂風向雖不甚明了,卻也隱約感知到一股針對藩王的暗流。

王賓眼中精光一閃,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爺,此獠既是黃子澄派來,其心可誅!當務之急,是撬開他的嘴,問清黃子澄下一步的圖謀。”

趙彝亦是甕聲甕氣地附和:“王爺,末將這就去審!保證讓他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說出來!”說著,便要將那青衫男子拖拽下去。

朱棣卻擺了擺手,嘴角噙著一絲莫測的笑意:“不必急于一時。黃子澄既然敢派人來,自然是做了萬全準備。這種死士,嚴刑拷打未必有用,反而可能讓他尋了短見。”

他踱步至那青衫男子面前,俯視著他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龐,聲音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本王知道你是黃子澄的人。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本王在北平,等著他。”

說罷,他轉向趙彝:“將他押入王府地牢,不必用刑,每日只供一碗清水,一碗白粥。本王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還是他的肚子能撐得久。”

趙彝一愣,隨即領命:“末將遵命!”心中卻暗自佩服王爺此舉的高明。

對付這種硬骨頭,有時候精神上的折磨遠比肉體上的摧殘更有效。

清水白粥,餓不死,卻能一點點消磨人的意志。

更重要的是,王爺此言,是說給黃子澄聽的。

他知道,這刺客即便回不去,黃子澄也會從其他渠道得知今日之事。

“諸位,”朱棣環視一周,聲音恢復了平靜,“今日掃了大家的興致,本王在此致歉。北平乃大明北門,安危系于你我。今夜之事,也給咱們提了個醒,須得更加謹慎才是。”

眾人紛紛稱是,心中卻各有盤算。

宴席草草散去,朱棣獨坐燈下,王賓在一旁侍立。

“王爺,此番黃子澄派人刺探,怕是削藩之議已箭在弦上。”王賓憂心忡忡地道。

朱棣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眼神深邃:“子澄其人,急于求成,又自視甚高。他以為本王在北平經營多年,根深蒂固,必然是第一個要拔除的眼中釘。此次派人,名為刺探軍情,實則也是一種試探,想看看本王的反應。”

“那王爺將其輕描淡寫地關押,只給清水白粥,又是何意?”王賓不解。

“其一,自然是做給黃子澄看,讓他以為本王并未將此事看得太重,或許會讓他更加輕敵冒進。”朱棣放下茶杯,“其二,此人雖是死士,但求生乃是本能。待他意志消磨,或許能問出些意想不到的東西。不過,”他話鋒一轉,“真正的情報,從來不在一個小小刺客的嘴上,而在背后之人的一舉一動。”

正如朱棣所料,數日之后,消息便傳到了金陵。

皇宮大內,文華殿偏殿。

黃子澄聽完密探關于北平燕王府夜宴風波的稟報,臉色鐵青。

“廢物!一群廢物!”他將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被朱棣當場拿獲!簡直是奇恥大辱!”

同在殿內的齊泰眉頭微皺,沉聲道:“雨若(黃子澄字),事已至此,動怒無益。朱棣此舉,分明是在向我們示威。他故意輕描淡寫地處理刺客,恐怕是想麻痹我們。”

黃子澄喘著粗氣,在殿內來回踱步:“朱棣老謀深算,他必然已經猜到我們的意圖。此獠在北平經營二十年,兵強馬壯,黨羽眾多,若不先發制人,一旦讓他有所準備,后患無窮!”

他猛地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不能再等了!必須立刻動手!我已經擬好奏疏,請陛下下旨,調燕山三護衛南下操練,趁機奪其兵權!”

齊泰思忖片刻,搖頭道:“不可。燕山三護衛乃朱棣嫡系精銳,貿然調動,必然引起嘩變。且如今并無確鑿證據指證燕王謀逆,僅憑一個刺客,難以服眾。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尋求萬全之策。”

黃子澄卻聽不進去:“從長計議?等到何時?等到朱棣羽翼徹底豐滿,揮師南下嗎?太祖高皇帝在日,便對諸藩王尾大不掉之勢憂心忡忡,如今新君初立,正是革除弊政,鞏固中央集權的最佳時機!我意已決,必須盡快削弱燕藩勢力!”

他轉向一名心腹屬官,低聲道:“你即刻備馬,攜帶我的親筆信,星夜南下,秘密聯絡兵部相熟的官員,讓他們設法在山東、河南一帶集結兵力,做出北上防御蒙古的姿態。一旦朝廷對北平動手,這些兵力便可從南面牽制,令朱棣首尾不能相顧!”

“大人英明!”那屬官領命,匆匆退下。

齊泰看著黃子澄激進的模樣,心中暗嘆一聲,卻也不再多言。

他明白,箭已在弦上。

數日后,北平燕王府。

王賓面帶喜色,快步走入書房:“王爺,大喜!”

朱棣正臨窗遠眺,聞言緩緩轉過身:“何事如此欣喜?”

“王爺神機妙算!”王賓從袖中取出一封蠟丸封口的密信,雙手呈上,“依照王爺吩咐,屬下命趙指揮使在通往南方的各處驛站加派了人手,暗中查驗過往信件。果然不出王爺所料,今日在河間府的驛站,截獲了這封由金陵發往山東布政使司的加急密信!”

朱棣接過密信,并未立刻拆開,目光卻變得銳利起來:“發信人可曾查明?”

“信封上并無署名,但驛卒辨認出,送此信之人,與數日前往金陵方向去的,正是黃子澄府上的一名管事。”王賓回道。

朱棣點了點頭,從容地拆開蠟丸,取出信紙。

信中內容并不算長,但字字觸目驚心。

黃子澄在信中要求山東方面暗中配合,言辭間透露出朝廷不日將對燕藩動手的意圖,并明確提及——“務必于七月之前,完成對燕藩之削奪部署,遲則生變!”

七月之前!

朱棣看完,臉上卻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將信紙遞給王賓,王賓接過一看,頓時臉色大變:“黃子澄好狠的手段!竟要如此倉促行事!”

朱棣負手而立,走到窗邊,望著遠處連綿的燕山山脈,目光深邃如淵。

前世,他便是因為對朱允炆和黃子澄等人的意圖判斷不足,準備倉促,才使得靖難之役初期打得異常艱難。

如今,有了這份密信,便等同于提前洞悉了對方的底牌和時間表。

“王爺,我們當如何應對?”王賓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是否即刻上書朝廷,揭露黃子澄的陰謀?”

朱棣緩緩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直接反擊,固然能出一時之氣,卻也容易打草驚蛇,甚至可能讓朱允炆下定更大的決心。

他心中已然有了計較,這盤棋,要慢慢下,才能將所有棋子都引到對自己最有利的位置。

他伸出手,取過桌案上的狼毫筆,鋪開一張上好的宣紙,沉吟片刻。

朱棣此言一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宴會廳內,原本因刺客被擒而略有緩和的氣氛瞬間凝固,落針可聞。

朱棣緩緩搖頭,一抹冷銳的算計在他眼底深處悄然凝聚。

“直接揭露黃子澄,固然能出一時之氣,卻也等同于將你我徹底推向了朝廷的對立面。允炆年輕,性子又急,黃子澄、齊泰之流若再火上澆油,只會堅定他立刻動手的決心。到那時,我們連一絲緩沖的余地都沒有了。”

王賓聞言,心頭一凜,先前那股截獲密信的興奮勁兒頓時冷卻下來,轉而思索道:“王爺的意思是……”

“黃子澄急于求成,這份密信便是他最大的破綻。”朱棣踱回案前,指尖輕輕敲擊著那封信紙,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洞察人心的力量,“他想在七月之前動手,說明他的部署也未必周全。我們不直接反擊,而是要將這把火,燒向他自己,也燒向金陵城中那些搖擺不定的人心。”

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將此信原樣謄抄一份,不必改動分毫。”目光轉向王賓,“你即刻派心腹之人,將謄抄的信件秘密送往金陵,交到都察院左都御史景清手中。”

王賓微微一怔:“景清?他……會肯為王爺傳遞此信?”景清此人,素以剛正不阿、鐵面無私著稱于朝野,與黃子澄等主張急進削藩的官員政見多有不合,但要說他會偏袒藩王,王賓卻不敢斷言。

“景清為人耿直,忠于的是大明江山,而非某一個人。他看不慣黃子澄這等急功近利、不擇手段的行徑。”朱棣今生,他要讓這枚棋子,在最關鍵的時刻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你只需將信交給他,附言一句‘事關社稷安危,燕王不敢隱瞞,請景公自行判斷,酌情上達天聽’即可。他看了信,自然明白其中利害。由他之手將信轉呈給即將登基的允炆,比我們自己上奏,效果要好上百倍。”

“一來,可以離間黃子澄與允炆。允炆雖信任黃子澄,但身為帝王,最忌憚的便是臣子擅權、操之過急。這封信,足以讓允炆對黃子澄的‘忠心’與‘能力’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朱棣語氣篤定,“二來,景清乃清流領袖,他的話在朝中自有分量。即便允炆不全信,也會在心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對黃子澄后續的計劃,必然會有所遲疑。這就為我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王賓恍然大悟,只覺自家王爺這番借力打力的手段著實高明,不禁心悅誠服,躬身道:“王爺深謀遠慮,屬下佩服!這就去辦!”

朱棣頷首,看著王賓匆匆離去的背影,眼神幽深。

他知道,這只是第一步。

黃子澄的奏疏恐怕早已遞上,朱允炆雖年輕,卻也并非全無主見。

這封信,只是在他心中投下一顆石子,能激起多大的漣漪,還要看后續的手段與金陵城中的風云變幻。

金陵城的風云變幻尚需時日發酵,北平的戰備卻已在朱棣的授意下,如一張大網般悄然鋪開,緊張而有序。

“傳令下去,”朱棣對身旁的北平都指揮使張玉沉聲道,聲音不高,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北平三護衛及各衛所,即刻開始整頓軍紀,加強操練。尤其是騎兵,每日的騎射、沖鋒、陣法演練不得有絲毫懈怠。”

張玉,這位跟隨朱棣南征北戰多年的老將,面容剛毅,眼神中并無多少驚訝,只有沉凝的服從:“末將遵命!只是王爺,如此大規模整軍,是否會引起朝廷注意?”

“練兵乃邊鎮常事,何來引人注目一說?”朱棣淡淡道,目光銳利如鷹,“只需對外宣稱,為防備塞外諸部趁新君初立、國喪未穩之際南下襲擾,加強戒備即可。此事,做得要隱秘,但更要扎實。”

他頓了頓,繼續吩咐道:“另外,命丘福秘密抽調通州、薊州兩衛的部分精銳,以及朵顏三衛中忠于本王的勇士,化整為零,分批向山海關外喜峰口、古北口、松亭關等數個關鍵要隘集結,構筑隱秘工事,預設伏兵。記住,此事乃最高機密,若有泄露,軍法從事!”

丘福,朱棣麾下另一員以勇猛著稱的悍將,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沒有絲毫猶豫,重重點頭:“王爺放心,末將明白!定不辱使命!”

“糧草軍械,更要抓緊籌備。”朱棣的目光轉向南方,那里是風暴的中心,也是他未來必須面對的方向,“命王府長史葛誠,以燕王府的名義,在北平及周邊州縣,暗中高價收購糧草、藥材、鐵器、布匹、硝石、硫磺等一切軍需物資。不必吝惜金錢,務必在兩個月內,儲備足可供五萬大軍至少半年之用的糧草軍資。”

前世靖難初期,糧草不濟是他面臨的最大困境之一,數次險些功敗垂成。

這一世,他絕不容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

榆木川之憾,湘王之殤,皆因準備不足,被動應對方才鑄成。

如今,他要將主動權,一點一點,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北平城內外,一時間暗流涌動。

白日里,市井依舊繁華,百姓安居樂業,似乎未曾察覺任何異樣;夜幕下,卻有無數的人影在悄然忙碌,軍營中的號角聲也比往日更加頻繁、更加蒼勁,一股無形的緊張感開始在空氣中彌漫。

數日后,北平城外校場。秋高氣爽,旌旗獵獵。

燕山三護衛的精銳士卒隊列整齊,盔甲鮮明,刀槍如林,一股久經沙場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令人望而生畏。

朱棣一身玄色戎裝,腰懸佩劍,親自立馬于陣前。

他沒有如往常般端坐馬上發號施令,而是利落地翻身下馬,接過侍衛遞來的雕花長弓,從箭囊中抽出三支狼牙箭,彎弓搭箭,動作行云流水。

“嗖!嗖!嗖!”

三箭連珠,勢如流星,幾乎不分先后,盡數正中百步之外的紅心箭靶!

“好!”

“王爺神射!”

校場之上,數萬將士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與歡呼,聲震四野。

朱棣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將弓遞還給侍衛,目光掃過一張張因激動而漲紅的臉龐,朗聲道:“將士們!我大明以武立國,太祖高皇帝親率我等南征北戰,浴血廝殺,方有今日之天下!北平,乃大明北門,屏翰京師,其安危,其榮辱,皆系于爾等手中!”

他聲音不高,卻憑借內力遠遠傳開,清晰地落入每個士兵的耳中,帶著一種鼓舞人心的力量。

“本王與爾等一同鎮守北平二十載,北逐蒙元,飲馬瀚海,塞外韃虜聞我燕軍之名而喪膽!如今,朝中有宵小之輩,欲自毀長城,妒賢嫉能,本王不答應,相信爾等也不會答應!”

“愿為王爺效死!”

“誓死保衛北平!誓死追隨王爺!”

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此起彼伏,將士們的熱血被徹底點燃,

朱棣抬手示意安靜,聲調轉沉:“今日,本王在此宣布,擢升驍騎舍人朱能為都指揮僉事,暫代指揮使一職,統領左軍;擢升帳前先鋒張武為副千戶,領親衛營;擢升百戶莊得……”

他一連提拔了數名在平日操練和過往戰事中表現出色的中下級軍官,其中既有跟隨他多年的宿將子弟,亦有出身寒微卻勇武過人、屢立功勛的年輕將領。

每一次任命,都引來一陣熱烈的歡呼。

恩威并施之下,軍心愈發穩固,士氣空前高漲。

演武結束,朱棣回到王府書房,王賓早已等候多時。

“王爺,您讓屬下重新整理的《北疆地形圖》及歷年與北元各部交戰的軍情分析、兵力部署、糧道輿圖,已經初步完成。”王賓雙手呈上一疊厚厚的圖冊和文稿,神情恭敬。

朱棣接過,仔細翻閱。

這些不僅僅是冰冷的圖紙和文字,更是他前世數十年戎馬生涯的經驗總結與血淚教訓,是未來克敵制勝的關鍵所在。

山川形勢、道路遠近、水源分布、各部虛實、糧草補給線路……每一處細節,都可能在關鍵時刻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乃至整個天下的歸屬。

“很好。”朱棣頷首,將沙盤也一并制作出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北平在朱棣的暗中掌控下,如同一頭潛伏在幽燕之地的猛虎,悄然磨礪著爪牙,積蓄著雷霆萬鈞的力量。

而金陵城的消息,也如涓涓細流般,通過各種隱秘渠道匯集到燕王府。

第景清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那封謄抄的密信,據說已通過秘密渠道送到了即將登基的皇太孫朱允炆的案頭。

雖然朱允炆并未因此立刻處置黃子澄,但朝堂之上,關于削藩的具體步驟和時機,確實出現了一些不同的聲音,爭論也變得更加激烈,黃子澄等人的急進之策受到了一定的牽制。

黃子澄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行事略有收斂,但其暗中調兵遣將、試圖構筑對北平包圍圈的小動作卻并未完全停止,只是更加隱秘和謹慎。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朱棣預想的方向發展,為他爭取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洪武三十一年六月初,太祖朱元璋大喪的余哀尚未完全散盡,金陵城已開始緊鑼密鼓地為新皇登基大典做著最后的準備。

北平城內,也陸續收到了一些關于登基大典禮儀規制的通告和安排。

朱棣每日依舊按部就班地處理王府事務,巡視軍營,批閱文書,召見幕僚將領,仿佛一切如常。

只是他深邃的眼眸中,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與冷凝,仿佛暴風雨來臨前海面下的暗涌。

這日傍晚,夕陽的余暉將燕王府的重重殿宇染上了一層悲壯的金紅色。

朱棣剛處理完一批關于秘密儲備糧草的軍務,正準備用膳,王賓卻神色凝重地快步走了進來,打破了書房內的平靜。

“王爺,”王賓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急促與不安,“金陵……金陵急報!”

朱棣擱下手中的狼毫筆,抬眸望向他,眼神平靜無波,卻自有千鈞之力:“講。”

王賓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沉聲道:“皇太孫殿下登基大典在即,禮部……禮部剛剛派人傳下詔書,命天下諸王,包括王爺您,于六月十五之前,遣各王府世子入京師朝賀新君登基,并……并奉旨在京學習祖宗禮法與治國之道,歸期未定!”

遣世子入京,名為朝賀學習,實則與質子何異!

滿室寂靜。窗外的風,似乎也驟然變得尖銳起來,嗚咽著掠過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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