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膠片和屏幕上的軍事化景觀

考慮到視覺元素是景觀研究的基礎，現代越南沖突期間產生的許多地圖、航空照片和衛星圖像，為歷史學家帶來了大量有待利用的視覺資源。1945—1975年在越南爆發的兩次印度支那戰爭，(8)在時間上正好與一系列令人難以置信的技術創新相吻合，包括航空攝影（1918—1940）、高空攝影（1940—1975）、衛星攝影（1959—1972）和基于衛星的多波段掃描（1972年至今）等。直到21世紀初，越南軍事地理信息（地理空間信息）的可視化資料基本上是保密的，但現在大多數已公開。與所有政府或軍方檔案一樣，攝影資料也遵循著獨特的組織邏輯（和政治），并提出了獨特的解釋方面的挑戰。如果想看美軍在越南的照片，研究人員必須利用索引找到特定的膠卷，然后等待膠卷從位于密蘇里州圣路易斯附近曾經是私人鹽礦的冷庫設施里送過來。幾乎每天都有一架飛機把被申報索取的歷史膠片送到華盛頓地區，其中包括秘密的和公開的。一旦膠片到了馬里蘭州大學帕克分校的國家檔案館，研究人員必須使用20世紀60年代的照片解讀機，掃描或重新拍攝圖像（圖0.4）。世界上任何地方的研究人員都可以來到帕克分校，查看20世紀40年代至60年代軍方航拍的原始底片，這一點可以說是非常了不起的。圖0.4中的鳥瞰圖描繪了美國特種部隊在阿紹山谷的基地，圖片顯示出這些景觀具有豐富的美感，同時也提供了關于過去的土地使用和軍事攝影師工作的線索。

圖0.4　1961年的阿紹特種部隊基地，用原底片展現

資料來源：Mission J5921, Defense Mapping Agency, RG 373, NARA—CP。

將這些高空視角納入研究中，也可以引入新的批判性分析模式，即這些空中視角是如何構建的，以及它們如何造就了軍事行動者，尤其是不太敢在地面上冒險的外國軍事行動者的看法。從20世紀30年代引入航空攝影，到20世紀60年代美國大量使用航空圖像，航拍成為以國家為中心的邊界概念和美國理解當地起義的基礎。[25]這種空中平臺及其鳥瞰的邏輯顯然一再受到挑戰，特別是來自起義部隊的挑戰。在1975年之前，越南中部的越共部隊可能還沒有駕駛過飛機和直升機，但他們開發并維護了自己的無線電通信網絡，并以偽裝來應對空中監視和轟炸。他們也看地圖，但他們往往通過基于景觀知識的方法——特別是根據地標——來隱藏自己。這種用來躲避空中監視的地面平臺同樣重要。

最后，本書借鑒了最初的應用環境史項目，不僅反思了這些視覺資源，還以數字化方式將它們運用到了歷史地理信息系統中，以對書中討論的特定地點進行視覺研究和比較。在后面的章節中，圖像疊加和航空照片的選擇占據了中心位置，有一組圖包含了來自多個圖層中的圖像，旨在解答關于土地使用、軍事行動的范圍以及許多軍事特征的歷史持久性問題。還有一個配套的網站介紹了歷史地理信息系統的工作成果，使讀者能夠詳細地探索這些圖層。[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