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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偷魚的人

時間:9月27日上午9時。

地點:9.13案件指揮部

9.13專案組的全體成員齊聚一堂,曾毅在聽取大家的匯報后,對當前偵查工作進行了詳細的部署。

曾毅說:“到目前為止,9.13案件的第一輪面上排查工作已基本完成。得益于專案組成員的共同努力,我們收集到了大量有價值的信息。經過細致地甄別,9.13案件的偵查方向變得更加明確。

接下來的工作將圍繞這些線索,順藤摸瓜,深入挖掘,以揭露真正的罪犯。

在我們收集到的大量信息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村民對小傻子李其寶的強烈反應。據稱,案件發生之夜,李其寶曾出現在犯罪現場附近,因此村民普遍認為他是兇手。

經過我們深入細致地調查,發現這是一條根本不存在的犯罪信息。令人疑惑的是,這樣一條明顯的虛假信息,卻成為村民熱議的焦點。

大多數村民基于慣性思維進行推測,認為李其寶本非善類,加之有不良記錄,理應是犯罪嫌疑人。同時,也不能排除某些人故意散布虛假信息,意圖混淆視聽,干擾我們的偵查工作。現已查明,小傻子李其寶實際上在案發前已經溺水身亡,這一謠言不攻自破。

目前我們掌握的大部分信息,主要來源于夜間抓螞蟥的孩子們的敘述。他們中的一些人直接散布了這些消息,而另一些則是通過家長間接傳播。接下來,我們偵查工作的重點將是核實這些消息的真實性。

這些夜間抓螞蟥的孩子們,不僅是未成年人,而且都是在校學生。這是一個極為特殊的群體,我們之前很少有機會與之正面接觸,也缺乏相關的工作經驗。因此,在調查過程中,我們必須根據未成年人的特點,有針對性地做好相關工作。

9月13日夜間,在田間抓螞蟥的孩子們的基本情況已經梳理完畢,唯獨杜湖啟的情況尚未完全明朗。

根據我們的調查,杜湖啟在9月13日夜間的具體活動仍不夠明確。盡管外圍調查結果初步顯示,杜湖啟在9月13日夜間可能在田間抓螞蟥。但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有找到直接證據來證實這一點。

關于杜湖啟在9月13日夜間活動的情況,杜湖啟以記憶模糊為由進行搪塞。杜湖啟的母親則明確表示,當晚杜湖啟被鎖在家中,完全沒有外出的可能。而杜湖啟的父親則以忙于接待客人為由,聲稱未留意杜湖啟是否離家。

目前尚無直接證據證明杜湖啟在那天晚上出現在田間。我們的判斷只是基于常規分析,認為杜湖啟在那天夜里很有可能外出。要確切證實杜湖啟是否在那天夜里到田間抓螞蟥,還需進一步調查。

另外,我們還需密切關注幾個重點對象的動向,并徹底查清他們的行蹤。因此,接下來的偵查工作包括:

一、調查杜湖啟在9月13日夜間是否離開住所,并詳細了解當晚的具體活動。

此項工作由仲指導員負責。

二、深入學校,對夜間在田間捕捉螞蟥的孩子們進行詳盡調查,從源頭上查明消息的傳播者,以及他們是如何獲取這些消息的。

這項工作由沈隊長負責。

三、對于已經確定的重點嫌疑人,迅速組建專案組,盡快控制這些嫌疑人,并就地進行審查,以期取得突破。

這項工作由張成雪負責。”

會議一結束,仲安華便帶領技術人員開始對杜湖啟的行蹤進行專項調查。

鑒于最近剛與杜湖啟的親屬談過話,短時間內再次接觸可能不會有什么效果,因此他們決定從外圍調查入手。一旦間接證據形成鎖鏈,同樣能夠鎖定杜湖啟的行動軌跡。

螞蟥收購點是接觸每個抓螞蟥孩子最多的地方。孩子們每天抓到的螞蟥都會帶到收購點出售,收購點因此能夠準確掌握每天哪些孩子下田抓螞蟥。湖塘村設有三個螞蟥收購點,其中兩個位于村西,一個位于村東。

湖塘村東端,有一戶人家,此刻正有一位小老頭,手持旱煙袋,蹲坐在自家院子的大門檻上,不時地環顧四周。這位小老頭名叫李明浩,六十三歲了,他的家便是當地的一個螞蟥收購點。

李明浩注意到治保主任黃大強與仲安華正朝他家走來,便立刻起身迎上前去。他問候道:“黃主任,您整天忙得很,今天怎么有時間光臨寒舍?”

黃大強指向身旁的仲安華介紹道:“這位是公安局刑警隊的仲指導員,他有事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聽到公安人員要與他談話,李明浩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仲安華敏銳地捕捉到這一反應,卻故作未見,提議道:“我們還是進屋詳談吧?”

眾人進入屋內剛落座,李明浩便急忙去倒開水,此時他的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仲安華面帶微笑地問:“老李,為什么要這樣緊張?難道做了什么虧心的事?”

李明浩連忙辯解:“仲指導員,你說笑了,我不過是個本分的農民,怎會做出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們鄉下人沒見過大世面,看見公安局的人就感到害怕。”

仲安華說:“你也不必再忙了,我們坐下慢慢聊。就從你家的螞蟥收購點開始說起吧。你家是什么時候開始收購螞蟥的?自九月份以來,有哪些人曾在此賣過螞蟥?”

李明浩回答:“我家從事螞蟥收購已有七八年之久,比西邊的兩個收購點都要早。起初只有我們一家,現在發展到三家。隨著收購點的增多,收入自然減少,現在這生意越來越難做,稍有不慎,甚至可能虧本。

每天收購的螞蟥數量大約二十幾條,前來出售螞蟥的主要是小孩子,偶爾也會有大人,但這種情況較為少見。

收購螞蟥只是一項小生意,每條螞蟥的利潤僅幾分錢。因此,我們并不立即支付現金,而是采用記賬的方式,每半個月結算一次。這是因為孩子們每次出售的螞蟥數量有限,通常只有兩三條,若每次都進行現金交易會顯得過于煩瑣。

但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大多數前來賣螞蟥的孩子都還在上學,他們的家長擔心孩子們手中一旦有了錢可能會隨意揮霍。因此,家長們特別囑咐我們,每次支付時最好有家長在場。因此,我們通常采用記賬方式,到時候根據賬單支付。

仲安華說:“請把本月的記賬單拿給我看看。”

“好的,我這就去取。”李明浩從房間內拿出一本小冊子,上面密密麻麻記錄了許多細小的賬目。

“在記賬的同時,我還會給賣螞蟥的孩子寫一張收據,以便到時候憑收據付款。”李明浩補充道。

仲安華問道:“通常你們什么時候收購螞蟥?”

李明浩回答:“收購螞蟥并沒有特別的規定,誰想來就隨時可以來,我們是隨到隨收。在一般情況下,孩子們都會在上午八點半之前來賣螞蟥。因為我每天上午九點之后需要去街上把收購到的螞蟥賣掉。螞蟥是易損商品,不能長時間存放。

如果螞蟥死了,藥店是不會要的。因此,孩子們通常會把在前一天抓到的螞蟥,到第二天上午上學前拿來賣。

對我們來說,收購螞蟥只是副業,我們每天還要下地干活,家里其他時間是沒有人的,即使有人來賣螞蟥也沒有人收購。”

仲安華問道:“當地喜歡抓螞蟥的都是哪些人?”

李明浩回應:“在我們這里,抓螞蟥的大多是些小孩子。盡管抓螞蟥能賺點錢,但我們這兒的螞蟥數量并不多。由于地勢低洼,經常遭受暴雨沖刷,像螞蟥這樣的小東西很容易被大水沖走,所以田間螞蟥的數量十分有限。成年人專門去抓螞蟥并不劃算,一個晚上頂多抓到十幾條,第二天還要到田間干活,因此很少見到成年人專門去抓螞蟥。

我們這兒的螞蟥分為兩種:一種是大螞蟥,體長3到6厘米,通常只在夜間活動,白天很難見到;我們收購的就是這種螞蟥,俗稱‘牛逼螞蟥’。另一種是小螞蟥,體長1到3厘米,它在水里游動形似蚯蚓,稻田里很常見,咬人也很厲害,但因為體型太小,沒有人收購。”

仲安華問道:“通常到你這里賣螞蟥的孩子是固定的嗎?”

李明浩回答:“是的,在正常情況下,孩子們通常會在固定的地點出售,大家都習慣了,誰家方便他們就去哪里賣。”

仲安華問道:“杜湖啟抓到的螞蟥是在你這里賣的嗎?”

李明浩回答:“杜湖啟的螞蟥不是在我這里賣的,他都是賣給村西邊的王江淮家。”

仲安華問道:“自從孫姬蘭被害事件發生后,到你這里賣螞蟥的孩子們有什么反應?”

李明浩回答:“自從你們開始調查這個案件,村里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孩子們來賣螞蟥時,我就問他們,案發當晚你們都在田里抓螞蟥,難道什么都沒發現嗎?

前天早上,姜小虎告訴我:‘9月13日晚上有人在案發現場看到了小傻子。’

昨天早上姜巧明對我說:‘那天晚上有人看見伍玉平從孫姬蘭家的小棚子里走出來。’

我問他們這些消息是怎么來的,他們都說是從同學那里聽來的,具體是哪個同學說的我也沒有追問。”

仲安華突然臉色一沉,嚴肅地對李明浩說:“關于你所了解的事情,我們暫且談到這里。接下來,我們來談談你個人的事情。希望你能盡快把事情講清楚。”

李明浩顯得十分慌張,急忙回應:“仲指導員,你真會開玩笑。我已經把我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了,我自己能有什么事呢?那天夜里,我一直在家里睡覺,哪兒都沒去。這些情況你們的同事已經查證過了,我還能有什么事?”

仲安華繼續追問:“你最好再仔細想想,給自己留條后路。常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究竟做了什么,即便你不講,我們也會查清楚的。到那時,你就被動了。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希望你能好好把握。我問你,前一段時間你有沒有收購什么來路不明的東西?還需要我再提醒你嗎?”

聽到這句話,李明浩臉色驟變,額頭上立刻冒出豆大的汗珠,緊張地站起身來,幾乎要跪倒在地。仲安華迅速上前,輕輕扶起李明浩,厲聲說道:“李明浩,不要這樣,坐下來,把事情說清楚。”

李明浩低著頭,聲音微弱地說:“我這把年紀真是白活了。我不該撒謊欺騙你們,我現在把一切都說出來,任憑你們怎么處理。

這件事我一直想說卻不敢說出口。當我聽說那天夜里伍玉平出現在犯罪現場附近時,我就知道事情瞞不住了。我擔心你們很快就會查到我頭上。但我又沒有勇氣主動交代,害怕真的會牽連到自己。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9月14日清晨六點多,我剛起床,伍玉平就來了,還背著一個蛇皮袋,里面裝了三條大魚,大約有三十多斤重。

他一進門就把蛇皮袋往地上一放,說:‘我剛在湖邊弄了幾斤魚,現在就給你送過來,算是還前幾天打麻將時向你借的錢,我看這數目只多不少。’

我打開蛇皮袋,看到里面的魚還在活蹦亂跳的,顯然是剛從水里抓上來的。伍玉平家并沒有養魚塘,這么一大早他是從哪里弄來這么多的魚?我當時就意識到這些魚來路不正,但為了貪圖小便宜,我沒有深究,就收下了魚。

我對伍玉平說:‘魚我收下了,除去你還我的賭債,我再給你十五塊錢,我們就兩清了。’”

仲安華追問:“伍玉平把魚送到你家,你是怎么知道他的魚來路不正的?難道他就不能自己去湖里捕魚嗎?”

李明浩解釋說:“我之所以說他的魚來路不正,是有根據的。不客氣地說,他的魚就是從別人家的養魚塘里偷來的。那天伍玉平到我家時,天剛蒙蒙亮,不可能有人這么早就去湖里捕魚。

在湖里捕魚,我們通常采用三種主要方法:

首先是撒網捕魚,這需要駕駛小船在湖中撒網。然而,伍玉平家沒有小船,因此他無法采用這種方法。

其次是使用滾鉤捕魚,這涉及到要在前一晚將滾鉤設置在湖邊魚群暢游的道路上,第二天一早再去收獲。這是伍玉平能夠嘗試的方式。

第三種是設置攔湖網,將多個漁網布置在湖邊水流處,形成一個捕撈陣型,魚群一旦游入便難以逃脫。我們當地的漁民稱之為擺龍門陣或八卦陣。這些漁網也需要在前一晚布入水中。

經過仔細觀察,我發現那三條魚的嘴上都沒有被魚鉤損傷的痕跡,這清楚地表明它們并不是通過滾鉤捕獲。考慮到時間因素,它們也不可能是通過龍門陣捕獲的。

從村里到湖邊往返需近一個小時,當伍玉平到我家的時候,天剛亮。如果再提前一小時,天色還沒有亮,四周一片漆黑,根本無法看清網具。伍玉平家中沒有養魚塘,因此我懷疑他帶來的魚是偷的。”

仲安華詢問:“養魚塘面積那么大,他是如何悄無聲息捕魚的?更何況每家養魚塘都有人看守,一旦他弄出聲響,便可能當場被人給抓到。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李明浩解釋道:“仲指導員,你對本地養魚塘的情況并不十分了解。在我們這里,養魚塘不僅出售鮮魚,還向釣魚愛好者提供釣魚服務。釣魚者背景各異,有的技巧嫻熟,有的則不然。有時因天氣不佳,魚兒不愿上鉤,釣魚者便會感到失望。

因此,在結束釣魚活動前,他們常會向養殖戶提出購買一些新鮮的魚,以便帶回家中,這樣至少看起來有所收獲。

目前,多數情況下是釣魚者不支付費用,而支付費用的人則不參與釣魚。釣魚已成為人們交流的一種方式。

邀請他人釣魚的人希望盡可能滿足每個人的需求,當釣到的魚無法滿足需求時,就會請求養殖戶在魚塘中再捕撈一些魚。

從魚塘中捕撈的魚,其價格是按照釣魚的費用計算的,這比市場上的價格要高得多,因此養殖戶樂于為釣魚的人提供這項服務。

如果每個釣魚的人在離開前提出來要魚,養殖戶要立即撒網捕魚,正在釣魚的人就沒有辦法釣魚了。為了避免相互干擾,養殖戶會提前捕撈一些魚,將它們置于漁網中,放置在水塘中央養殖。需要時,只需從網中取魚即可,十分方便。

然而,放在水塘中央網中的魚只能防止外來釣魚者,對本地人來說效果有限。當地村民都熟悉水性,他們可以在月色下潛入水塘中央,輕易取走網中的魚。

因此,我認為伍玉平送給我的魚一定是偷來的。沒有工具,想要在水塘中捕獲如此大的魚是不可能的。”

仲安華追問:“在我們開始調查的時候,你為什么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李明浩回答:“起初我不敢說。村里人都知道伍玉平是個小混混,我擔心揭露伍玉平偷魚的事會遭到他的報復。此外,他以低價賣給我魚,抵償賭債,我也想從中占一點小便宜,所以沒有說出來。

后來我聽說出事當晚,有人看見伍玉平出現在現場附近。伍玉平與受害人家里有很大的矛盾,又曾經因為犯罪被判刑,我不敢招惹他。就在你們剛進村的時候,伍玉平就逃跑了,有人懷疑這起案件是他做的,這讓我更加害怕。

這幾天我一直擔心會被公安局傳去談話。我知道伍玉平的事情很快就會被查清,到那時肯定也會牽連到我。

如果伍玉平真的是兇手,到那時我便成了包庇犯,因此我更加擔心,整天都是心神不寧的,每次見到你們的人我都感到緊張。我又沒有勇氣去主動坦白,所以一直拖到現在都沒有敢說。

仲指導員,我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至于伍玉平是否殺人,我真的不清楚,我愿意接受政府的任何處罰。”

伍玉平是一個有犯罪前科的人,在9.13案件立案以后卻突然失蹤了,他具備犯罪的動機,有作案的時間和空間。

伍玉平實施犯罪的疑點正在逐步上升,必須迅速將其緝拿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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