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陽湖的晨霧漫過石鐘山時,周南笙正用手術刀清理玉匣邊緣的封泥。刀尖挑起的剎那,整個九江城突然斷電。平板電腦屏幕映著她蒼白的臉,《營造法式》補遺卷的電子掃描件在黑暗中泛著幽藍的光。
老木匠劃亮的火柴照出玉匣內壁的刻痕——那是用“繡花針“書法刻的《黃庭經》,字縫里填著朱砂與金粉的混合物。周南笙的指尖撫過“璇璣懸斡“四字時,補遺卷的紙張突然無風自動,露出夾層里的羊皮地圖。
“陶公醉石!“老木匠的煙桿在地圖某處重重一點。周南笙湊近看去,那是處標著酒壺圖案的山坳,旁邊小楷注著“晉義熙四年,陶淵明埋樽處“。地圖邊緣還畫著半闕《歸去來兮辭》,墨跡與祖父筆記本里的殘頁一模一樣。
王總帶著電力搶修車趕到時,周南笙正用手機拍攝羊皮地圖。閃光燈亮起的瞬間,鏡頭里突然出現(xiàn)個模糊的白影——那分明是個穿晉代寬袍的人形,在玉匣后方一閃而逝。照片傳到電腦后,圖像處理軟件顯示白影的腰帶位置,別著枚與地宮銅匣相同的饕餮紋帶鉤。
“這是文物走私案!“文物局專家的吼聲從地宮傳來。周南笙匆忙將補遺卷藏進防水服夾層,轉身時撞倒了渾天儀。天璇星的玉珠滾落在地,裂成兩半的珠子里露出卷微型帛書。老木匠用煙桿蘸酒在帛書上涂抹,漸漸顯出廬山五老峰的等高線圖,每條山脈線都由細如發(fā)絲的梵文組成。
暴雨再度降臨。周南笙在工棚里用放大鏡研究帛書,發(fā)現(xiàn)梵文間夾雜著鮮卑語的音譯。當她把祖父筆記本里的《洛陽伽藍記》摘抄與帛書重疊對照時,突然拼出句“宇文愷留圖于慧遠“。窗外閃電劃過,照亮老木匠正在雨中搭建的柏木模型——那竟是縮小版的北魏永寧寺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