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消防車的警笛聲響徹山谷時,周南笙正趴在臨時工作臺上臨摹星圖。宣紙上的墨線突然開始自動延伸,毛筆脫手懸空而立,在二十八宿周圍勾畫出層層疊疊的同心圓。老木匠往硯臺里倒了半盅白酒,墨汁頓時泛出詭異的金紅色。
“這是宇文愷的渾天圖。“老人用煙桿指點著宣紙上浮現的星軌,“隋煬帝大業年間,他奉旨來廬山堪輿,在歸宗寺地下建了這座觀星臺。“周南笙突然想起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藏的敦煌星圖,那上面的紫微垣布局與眼前圖紙如出一轍。
平板電腦突然自動開機,未保存的BIM模型正在自行修改。三維視圖里的歇山頂自動分解成八百七十二個構件,每個榫卯節點都標注著《營造法式》的原文。周南笙瞪大眼睛看著屏幕右下角的水印——那分明是祖父的私人藏書章。
王總帶著文物局專家闖進來時,老木匠正用炭筆在柱礎上畫著奇怪的符號。周南笙認出那是《魯班經》里的“定盤咒“,用來測算建筑物與星象的對應關系。專家們圍著自動繪制的星圖嘖嘖稱奇,沒人注意到老人悄悄將半塊血料塞進了她的工具包。
夜深人靜時,周南笙在工棚里用紫外線燈照射祖父的筆記本。被銀杏葉夾著的那頁突然顯出藍光字跡:“癸卯年三月初三,于歸宗寺地宮見白玉螭紋鎮紙,疑為李誡遺物。“她渾身一震——李誡正是《營造法式》的編纂者。
手機屏幕亮起,事務所發來緊急郵件:盧浮宮項目因中國元素設計被否。周南笙望向窗外的殘月,發現老木匠正在銀杏樹樁前焚香。青煙繚繞中,老人將三根柏木釘按《魯班經》記載的“三才位“釘入樹根,釘尾系著的五色絲線在月光下泛著泠泠幽光。
黎明前的地宮格外寒冷。周南笙跟著老木匠繞過考古隊的警戒線,發現銅匣里的《水經注》殘卷不翼而飛。老人卻蹲在石壁前,用煙桿敲擊著當康浮雕的獠牙。七長八短的敲擊聲里,整面石壁緩緩上升,露出后面藏著的一間斗室。
斗室正中的石案上,擺著個精巧的木質渾天儀。紫微垣的位置鑲著七顆真正的夜明珠,而天樞星的位置空缺著。周南笙胸前的銀墜突然劇烈震動,蓮花瓣自行展開,露出里面藏著的菱形水晶——那形狀與空缺完美契合。
當水晶嵌入渾天儀的瞬間,整個地宮響起編鐘般的共鳴。石案下沉降起一方玉匣,匣中絲絹包裹的,正是傳說中李誡親筆所書的《營造法式》補遺卷。扉頁上的朱砂印鑒讓周南笙指尖發顫——“大宋將作監少監李誡“九個篆字下,赫然蓋著枚帶血指印的“廬山歸宗寺藏“騎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