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下(新娘水鬼案)
- 撩遍朝野后,權臣爭做我面首
- 紅心李子
- 3196字
- 2025-05-25 10:47:05
“說謊?”司徒笙聽到她的推測驚呼,不覺著方才對話有哪里不對勁。
顧長柏湊過身子來,如今孫家催得緊,他對此案卻沒有半點頭緒,已兩夜沒合眼。
此事要怪就怪祝盛,分明他是男子,為何不將那祝家仵作之術傳給他,偏偏傳給一個女子?他分明比祝余更有天賦。
祝余說起案子來,總是明眸閃動,她指著手肘道:“尋常人若是摔傷,大多會傷及手肘手掌用于支撐的部位。”
“可孫念手臂上的傷在內臂,且沒有破損出血。我看了一眼,傷呈長形,有明顯的淤血和腫脹。應該是——”祝余將右臂抬過頭頂,隨即做出抵擋動作,“有人拿長棍之類的東西打她,抵擋時留下的。”
“孫念被人打?”顧長柏皺起眉,案發后,他去過孫府,那孫老爺痛失愛女一蹶不振,別說打人,他連棍棒都提不起。難道孫念有什么仇家?可這和此案有什么關系?
她看著顧長柏的疑云久久未散,提醒道:“孫念有意隱瞞此事,看來是想包庇施暴者。顧大人,覺得會是誰?”
“是……孫念的未婚夫?”顧長柏在意著祝余的反應。
祝余像是哄孩子一般點頭:“顧大人聰慧,就勞煩大人去查了。”
“好!”顧長柏走出鋪子,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祝余夸他聰慧,那便是真聰慧,沒有師傳的驗尸技法又如何,他只要贏得祝余,便可斷案如神。
見顧長柏興致勃勃離去,她二人本也是要跟著離開的,恰逢挑貨郎進店換貨。
“這孫家大娘子也是個可憐人。前兩日還和孫家二小姐一同去布莊選婚服的料子,誰知那日二小姐像是中了邪一般,一句話不說一頭扎進河里。”
祝余邁出的腳又收了回來,轉過身問道:“你當日見過孫玉娘?”
那貨郎上下打量一番,撇過頭去:“瞧見又如何,這種事你們女人少知道的為好。”
司徒笙抱著刀看向他:“這位是衙門的仵作,方才和顧大人一同來辦案的。”
“還有女人做這行當?”貨郎嘀咕著。
掌柜出來打圓場:“余娘子,當日我也是在場的。喜餅鋪這生意每日都不錯,起先也沒注意橋上走過什么人。只聽見噗通一聲,便瞧見是個新娘子墜河。”
貨郎激動起來:“是啊,是啊,當時我便覺得渾身不舒服,這新娘怎得自己穿著婚服披著紅頭巾走在大街上。我還以為大白天見了鬼。”
“然后呢?”
掌柜的惋惜搖頭:“許久,河面沒有動靜了,我想這人肯定是完了。大概過了一個時辰,河面上漂起一具尸體,撈起來才發現是孫家二小姐。”
過了一個時辰,為什么會隔那么久?
祝余透過窗剛好看得清橋與河:“季探花曾說,孫玉娘會水,且水性很好。這橋不高,破水時不會就此喪失意志。那她入水之后發生了什么?”
“也許是河道下有什么東西纏住了她。”司徒笙猜測。
“一定是水鬼!”掌柜想起什么來,壓低聲音說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座石橋建于百年前,我曾聽我祖父說起過,這橋藏著一個可怕的傳說。
傳聞這石橋上本是沒有這三塊巨大的青石板,很久以前一個新娘就是在橋上被夫君推下了河。自此,她便化作水鬼,徘徊在這橋下,尋找替身。此后,先后有不少新娘消失在了橋頭。后來一個得道高僧經過,放了這三塊青石,用以鎮壓水鬼新娘。”
貨郎激動拍手:“對上了!這青石前不久斷了一塊,定是那水鬼出來,奪了那孫娘子的命!”
世間志怪或因巧合,或因敬畏之心不敢觸及真相。
“阿笙,阿笙?”
司徒笙回過神來,不知何時陷入了這故事之中:“小余兒,你說不會真是那水鬼奪命吧?”
祝余倒仔細推敲起來:“我只知若我被丈夫推入水,變成水鬼,定想方設法要了那負心漢的命。若鬼神只敢欺負弱者,又有何可懼?”
“在理!”司徒笙頭回從祝余那里聽到這種話震驚不已,過往的她太過優柔寡斷。
祝余看著日頭念叨:“季向明既然做了他承諾的事,我們也該行動起來了。”
“去哪里?”司徒笙笑容凝注,指著水,“你該不會是指抓水鬼?”
“我得弄清楚孫玉娘為何會在水下一個時辰。”祝余看向這平靜的水面,神色自信,“讓我回去準備一下,我們入夜之后再來。”
祝家本是仵作世家,但祝盛的兄長卻是做撈尸人的,他離家后曾留下過一些物件,祝盛并無興趣堆在一邊。但祝余自小不拘一格,尋常人家姑娘騎著竹馬的年紀,她便開始自己研究這些器具的用途。
其實在水下勘測并沒有想象中難,準備好采集的竹筒同勾鐮,蠟燭在水下不能照明但可用夜光藻代替。至于衣服最好選用油布做的,這樣在水下行走起來也輕便一些。
最重要的是膽大多試,入水后切勿慌張,否則一口氣散了人便會溺水。
她系好繩索綁在那棵柳樹上,入夜后四周寂靜無聲,她燃起一根香:“阿笙,半炷香后,我若沒有上來,將繩索拉起。”
司徒笙有些擔憂:“你可有把握?”
她沒有十足的把握。可這世上又有多少件事能有十足的把握,若不嘗試,都將成空。
祝余先前邁了一步,按住她的肩膀:“我是陰煞鬼投胎,要真是水鬼見我還得繞道走呢。”
“我愿與娘子一起下水!”
這聲叫喚著實嚇到了二人,河岸光線昏暗,直到走到燈火下才發覺是夏清朗。
“夏主簿是有大晚上躲在暗處偷聽人講話癖好?”祝余松了口氣,看來顧長柏并不放心她。
可任何情緒落在夏清朗身上宛若打在了棉花上,他叼著根竹簽撓撓頭:“今日放衙無期,明日還得點卯,若非顧大人派我來暗中保護二位,我早回去睡大覺了。”
他說著竟毫無顧忌地脫去外衣,拍著胸脯:“余娘子放心,我祖上做過水匪,善泅水,在水下一炷香不成問題。”
她無奈,不過有個照應也不是壞事,只要不拖累就行:“水下情況尚未可知,夏主簿若遇危險,可自行上來。”
“余娘子,我游得快,你可得跟上啊!”他一躍鉆入水中消失不見。
當四周的冰涼沒過頭頂那刻,人便會進到一個靜謐神秘的空間。這里沒有白日的喧鬧,耳邊如蒙上一層薄霧,只能聽見偶爾的氣泡聲。怕水的人,會在此刻感到不安掙扎起來,因此溺亡的人肺中常有泥沙殘余。
祝余一路下潛,她撥開水用的是柔勁,能行更遠。
發光藻雖能照亮周邊的事物,但河岸底部的黑暗卻無人可知。四處尋覓,才看到河岸石壁上有一個奇怪的洞穴,發著銀白色微弱的光,像是月光。
這洞穴里,有個月亮?
祝余做著手勢,卻發現夏清朗并不在身邊,遠處發光藻光亮正往下墜下。
糟了!
夏清朗沒有夜里入水的經驗,加上剛入水不久,就一頭扎進了水草叢中,眼下纏住了腿,掙扎間亂了氣息。
她陡然側身一蹬,下一刻抽出腰間的柳葉刀,一刀利落割去,另一只手本是想攥著他的胳膊。但他身上沒有衣物,宛若只泥鰍無處施力。無奈下,只能朝他的后背蹬了一腳。
夏清朗意識模糊著,卻能感受到后背一股強大的力量正推動著他浮上水面。
他浮出水面,咳出水來,終于喘上氣了,嗆水的滋味實在難受。但反應過來這究竟是哪里來的姑娘,竟然抬手間就能把自己托上岸。
“阿笙,看著他。”祝余換了一口氣又繼續潛下。
“這娘子哪來的那么大力氣?”夏清朗精疲力竭,渾身濕淋淋地落了一灘水,像是擱淺在灘涂的魚,平躺在地上撲騰。
司徒笙此刻眼神更像在看一個廢物:“小余兒十歲就跟著祝伯去背尸,就你這小身板……”
“我,我怎么了!”夏清朗剛嗆出的水又給噎住。
第二次入水,祝余直沖那洞穴而去。
這洞穴狹窄,人恰好可以經過,她撫過四周石壁光滑,應是人為建造。再往里走不久,便走不通了,這擋路的是個廢棄的護城鐵柵欄。似乎是被人刻意丟棄在此處。
她伸手往里探了探,這柵欄后似乎是一口井,可惜嘗試了很久,一股強大的力壓住柵欄,怎么也打不開,只能止步于此。
祝余浮上岸,她發絲濕漉,拭去臉上的水痕問:“夏主簿可還好?”
“好著呢。”阿笙遞過繩子。
她握緊麻繩時才感到一陣刺痛,手受傷了?她低頭,這傷口呈條狀的紋路,與孫玉娘手上傷口一樣。是方才的鐵柵欄?
夏清朗一個噴嚏,雖披上了衣物,但初春夜里本就寒氣重:“余娘子可有什么發現?”
祝余脫下外頭的油布衣:“那河岸下果真有個通道,只是有鐵門攔著,連接的應是一口水井。我想,孫玉娘當時應該是想從這處通道逃出去。”
她從竹筒里傾倒出一金色耳墜,是她在洞穴中發現的,正是此前孫玉娘丟失的耳墜。
“如此說來,孫玉娘或許不是求死。”司徒笙推理道,“可她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眾目睽睽之下,墜河,再從河道逃脫,除非是……
“假死。”她眼眸一閃。
一道黑影閃過,隨之發出了一聲軟綿的叫聲。
“是只黑貓!好大一只!”司徒笙指著那黑影消失在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