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逢(新娘水鬼案)
- 撩遍朝野后,權臣爭做我面首
- 紅心李子
- 3570字
- 2025-05-25 10:41:45
僅僅只有這一句話?
這份信并沒有交予衙門,而是交給了季探花。能寫下此信之人,對此案頗有了解,甚至很可能已經知道真兇。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祝余想不明白。
更詭異的是,往生義莊的位置偏僻,鮮少有人知曉,此人還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難不成,是蕭世蘭在派人盯著她?
祝余合上信,背脊一陣涼意襲來:“這信是誰給你的?”
“昨夜我在院中獨飲,昏醉中一道黑影閃過,便看見這封信。”季向明第二次跪地,額頭貼在那冰冷的地面,懇求道,“今夜季某偷盜尸體,便已選擇破釜沉舟。娘子若能幫我,我愿付出任何代價!”
他賭上了自己的仕途,只為還亡妻一個真相。而祝余同樣需要一個機會,讓自己揚名,走出清河。
“這世間虛情假意不少,今日得見探花郎對夫人的深情,實在難能可貴。季探花,可愿相信我?”
那一束光從他眼中亮起,淚水奪眶而出,連連道謝。他跪著挪上前,望著妻子,今夜將是他們此生最后一次見面。
清河橋頭的早市五更開市,滿地熟透的瓜果鮮蔬,挑著擔子的商販們穿梭在包子的熱氣之中。
百姓們穿過縷縷青煙,精心挑選著生活。眼下日至于衡陽,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也是孫玉娘墜橋的時辰。
“小余兒,那橋上有人在看你。”
她站在橋下,抬起頭,三石橋上站著一少年。水漲起一層霧氣,他一身素色長袍,頭戴玉冠,一把玉骨折扇,活像是江南煙雨圖里的人物,飄然若仙。
少年目光清亮,透過薄霧,揚過柳枝,眸光不經意間朝橋下那位青衣素面女子看去。
“那不是清河謝氏的謝家少主?”司徒笙率先認出來,昨日方才提及此人。
祝余心口頓了片刻,此時的謝展年不過十八,風姿俊秀,面貌也比得五年后更為青澀些。讓人一眼瞧去確如那白蓮清新脫俗。
少年眼里帶著溫和的笑意,出于禮數,朝她們點頭致意。
司徒笙也是頭回瞧見謝氏的真容,不禁感慨道:“這謝氏除了品行,長得也是清脫于世,不染凡塵,如同那天宮的仙人。只可惜謝氏家規森嚴,不然,他定能做個配上公主的探花郎。”
阿笙這看人還真準,他也確實配了一個公主。
謝展這樣貌確實能讓人一眼驚艷,他不是陰柔,眼神中透著文人風骨。步伐緩而不急,給人一種清風拂面之感。
這大概就是前世他被送來做面首時,那些高官顯赫的世家娘子難以接受的理由了。
“可惜了,這謝家無趣的很,誰人也不想嫁到這么一個戒律院過下半輩子。如此看來,還是那探花郎季向明適合。”
“不,他比季探花厲害。”祝余未露聲色,他將謝氏踐踏在腳底,拉弓射殺她的那刻,怎么也不會將他與橋上那個謙謙君子聯想在一起。
聽她語氣中竟有欣賞之意,司徒笙一下警惕起來,好不容易與那顧長柏斷交。眼下這謝展俊朗年少,才華橫溢,確實令人動心,但謝氏少主自幼清心寡欲比那寺院中的僧侶更盛。若祝余當真看上他,該如何是好?若是將來成婚,豈不是要受活寡?
她試探問:“你是不是看上那謝氏……”
祝余訕訕道:“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此人心思深沉,他日爬上高位,不知要犧牲多少人,季探花可比不過他。”
想起此人來,心口還是會微微抽痛。那一箭,或許就是在警示她不要靠近謝展。
“余娘子,司徒捕快!”二人停住腳步,夏清朗這眼力極好,左手煎白腸煎餅,右手炒肺雞碎,尋常人誰一早上吃這些。
“清朗,你能,能少吃些嗎?”身后緩緩而來的顧長柏振袖,攢了一路的怒氣,還是咽了回去。
夏清朗懶洋洋答:“顧大人,我昨個一整夜沒睡,就為抓那偷尸賊。今個那季向明自己來投案,咱們剛審完對付一口,對付幾口,不都是對付嘛。”
看來季向明沒有食言,孫玉娘今日總算可以入土為安,她松了口氣。
“你先回衙門。”顧長柏遣走了夏清朗,這才走近與二人解釋,“昨日走得匆忙,阿笙,小余兒,不如今日我做東,咱們一起去……”
祝余昂頭,正看著面前這家喜慶的紅招牌:“此處就是橋頭喜餅鋪?”
“啊,是。”顧長柏起了心思,試探問,“你想進去看看嗎?”
“恩,我們進去看看吧。”
顧長柏覺著自己在做夢,這樣的夢他曾做過無數次,夢里祝余是他的妻子,就在他們一同長大的小院,遍地跑的是他們的孩子,祝余做好了一桌子菜等他歸家,而眼下夢快成真了。
顧長柏正了正衣冠,神采飛揚地跟在她身后:“此處的喜餅確實是清河最有名的,我記得你小時愛吃甜食,我們可以都嘗一嘗,就選你喜歡的。”
“孫玉娘喜歡吃什么?”
孫,孫玉娘?
顧長柏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祝余是來查案的,他用笑意掩飾住尷尬:“是,孫玉娘生前來過這兒,訂過糕點。”
她抬手:“來一份雙喜糕和蓮花糕。”想起當日她用刀從孫玉娘的胃里挖出的糕點,顧長柏側過頭有些惡心起來。
“你也想來一份?”
顧長柏連連擺手:“不必不必。”
喜餅鋪生意不錯,里頭忙活著,良久跑出來一小廝:“姑娘,真是不巧,今日接了孫家的單子,余下的喜餅也都賣完了。不如明日再來?”
孫家?孫玉娘前不久投河而亡,怎會在這時有喜事?
與此同時,身后傳來爭執聲。
“實在抱歉,喜餅鋪的喜餅本就圖個吉利,您這退了的喜餅,我也不知賣給誰啊?”
掌柜面前站著一女子,低垂著眼眸,怯懦的雙手搭在柜臺之上:“幾日前,我便派家丁來退,你們讓我親自來。如今我已退婚,要這些喜餅也無用。再說,你這些喜餅不還沒做完嗎……”
成婚禮俗確實繁雜,這種好日子好兆頭,誰人不想觸了霉頭,諸事講究一個吉字。
“給我吧。”清風徐來,伴著少年淡然清雅的聲色,屋檐下的銅鈴響了。
她下意識撇過頭去,與少年那雙幽墨的明眸對上。少年通身只有一塊玉牌,古樸典雅,又朝她點頭致意,擦身而過。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他遞去銀兩,身后的隨從接下了喜餅盒子。祝余比他大兩歲,這個年紀的少年郎聽多了戲,是愛上演一出英雄救美人的。或許也是他清河謝氏的名聲讓他不得已這么做。
小廝見是謝氏,不敢怠慢:“謝公子,這喜餅是被退回來的,不吉利,若您真需要,小的明日給你送新的。”
“我只當尋常糕點,分給大家。”
那姑娘感激,作揖謝道:“多謝公子善心,家中遭遇巨變,我無心婚嫁,若父親見此物,必定心傷難過。”
司徒笙附耳道:“原是那位孫家大小姐。”
提及孫家嫡女大伙都能想起孫玉娘來,她若一朵開在庭院的富貴花,容貌姣好,又有經商頭腦,頗得孫老爺喜愛。這大小姐孫念雖是偏房所生,年長性內斂,但姐妹二人卻整日形影不離,無話不談。
顧長柏張望著,漫不經心道:“小余兒,你在此處稍等我片刻。那是謝氏的少主,我過去打個招呼。”
祝余本想攔著,可他拔腿就走。殊不知顧長柏引以為傲的官場人情世故,在謝展面前不值一提。
“謝公子留步。”顧長柏箭步一跨,站到他面前躬身行禮,“在下是清河縣新上任的縣令顧長柏,早就聽聞謝公子回清河了,今日實在有緣,不知可否請公子小酌一杯?”
“多謝顧大人好意,謝某不涉官場。”聽到這話,祝余會心一笑。
可那少年走了兩步,又想起什么,轉身從方才那喜餅盒子里挑出一塊糕點。
“小酌雖作罷,今日這喜餅倒可以請大人吃。”他眼如晨星,笑也未斂。
顧長柏欣然接過,都說謝氏自詡清高,今日主動贈他糕點,未嘗不是種暗示。他當著謝展的面三兩口吞下,謝展送的哪是什么不詳的糕點,這分明是官途祥兆。
實則謝展穿過顧長柏看的是另一個人,她一身青衣簪發,面容清冷并無粉黛,宛若他院前的那朵青蓮亭亭凈植。
他在橋上只是遙遙一望,便一眼注意到了她。
“方才無意聽見,姑娘好像在尋什么糕點?”
祝余下意識攥緊了手心,她未曾想過謝展會和她有交流。
她在怕什么?就算他是謝展,眼下他們并不相識。萍水之緣,又何必擔心那么多?
祝余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些,如是說道:“不知公子能否賣我一份雙喜糕和蓮花糕嗎?”
“這喜餅寓意夫婦二人婚后幸福美滿,娘子是要當喜餅用嗎?”他眼眸真誠,似很期待他的回話。
祝余不想透露查案之事,干脆說:“我喜歡吃。”
“那姑娘不能吃這些,不吉利。”他語調溫和,撥開下人奉上的喜盒,命人遞上了一個食盒,“謝某這兒有些糕點,味道不錯,贈予姑娘,愿姑娘得償所愿,團圓美滿。”
得償所愿,團圓美滿……她對上了他的眼睛,又立刻避開,觸及她的并非這他,而是這句話。
她默念過這句話,這樣的祝詞當真適合她。
只是謝展前世也曾贈過她一句話,愿她來世再也別遇到像他這樣的走狗。看來愿望并未成真。
等她反應過來,那食盒已落在她手心,再回頭少年已經翩然離去。
孫念本想趁亂離開,誰知顧長柏攔住了她的去路:“您是孫家大小姐?”
“是。”孫念眼神回避,半咬著唇。
“此前幾日去孫府,怎得未曾見過你?”
孫念埋著頭抽泣聲不斷:“小妹無辜喪命,我與父親日日難眠,我身子弱,著了風,大夫不讓出門。”
“方才你說的婚約是怎么一回事?”
她頻頻回頭像是在找什么人:“我與小妹本是明日一同成婚,可誰知小妹她……這婚是結不成了。大人,今日小妹下葬,家中事務繁忙,我還要回去幫忙。”
她走得急一個沒站穩,險些跌倒,好在祝余眼疾手快接住了。
孫念的反應確實奇怪,身子一縮,像是被碰到痛處,眉頭緊蹙在一塊,只見袖子掀起處有一大塊烏紫的傷。
“你手怎么了?”祝余疑惑。
孫念拉下衣袖,刻意在隱瞞什么:“多謝姑娘,是我昨夜起夜不小心摔在地上了。”
祝余的目光跟隨著女子離去匆匆的背影。
她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