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門撞上死對頭
- 全京城都嗑錯了我和死對頭的cp
- 雙江月
- 3392字
- 2025-05-20 17:55:46
入朝面圣這日,薛含章寅時便梳洗完畢。天剛蒙蒙亮,薛府馬車已早早等在門口,薛含章剛坐穩(wěn),車便向前駛?cè)ァ?
半道上,不知哪家的馬如此不聽使喚,直直地朝薛家馬車撞上來。車身劇烈地抖動一下,薛含章差點就被這股力道甩出去了。她掀起車簾,剛好對方的馬車正停在對面。等她再探頭往外一看,竟停在了崔府門前。
真是出門沒看黃歷。
對面馬車的簾子也被掀開,露出一張笑意盈盈的臉,“喲,真是不巧。我家車夫沒看路,沒想到竟撞上你們家馬車了。”
“喏,賠你的修繕費。”崔淮安摸摸腰間的錢袋,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從車?yán)锶映鰜怼eX袋落在地上滾了幾圈,沾滿塵土。
薛家車夫下車看了看車轱轆,有些著急地同薛含章說:“公子,馬車被他們撞壞了。”
薛含章揉揉眉心,下車將馬身上套著的繩子取下。車夫的腿被刮傷,血不斷冒出來,薛含章?lián)炱鸬厣系腻X袋遞給他,“那邊醫(yī)館開門了,先去包扎吧。我騎馬去就成。”車夫連連謝恩,一瘸一拐走遠(yuǎn)了。
“我還以為遇到條不長眼的狗了,原來是你啊。”甩下這句話,薛含章便翻身上馬,拍拍屁股走人了,徒留崔淮安一人咬牙切齒。
“公子,咱們現(xiàn)在去宮里嗎?”車夫訕訕地問道。
“蠢啊,不然呢!”
含章已經(jīng)許久未進(jìn)過皇宮了。想當(dāng)年祖父在時,皇家的賞賜每年如流水般抬進(jìn)府里,人人皆說薛家圣眷正濃。宮宴上,許氏也會帶著一眾女眷向皇后謝恩。可惜北伐之后,父兄戰(zhàn)死,她無心婚事遠(yuǎn)離京城。
如今再次入宮,也不再是以薛家女的身份了。
晉安延續(xù)至今數(shù)載,當(dāng)今圣上是第十七位皇帝,年近半百,膝下子嗣不多,太子又遲遲未立。
“諸位皆是晉安的棟梁之材,朕向來賞罰分明,日后若有功于社稷,朕必不會虧待于你;但若包藏禍心、為官不正,朕也留不得你。”
皇帝威嚴(yán)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上,容不得絲毫質(zhì)疑,銳利的眼神掃視著階下的新晉之人,似是一種警告。
“陛下英明。臣等定當(dāng)銘記于心。”眾人齊齊回應(yīng)道。
說是入宮面圣,實則是一次變相的考察。在晉安的舉薦制度下,雖然榜上之人都能有官身,但是否留在京城,亦或是能否留任宮中,都要看此次在御前的表現(xiàn)。
皇帝先是點了三排最靠右的那位出來回話,此人應(yīng)是地方舉薦至京的,言語間夾雜著北陳十三郡那邊的口音,“臣宋承許,參見陛下。”皇帝看了眼桌上堆疊的奏折,隨意拿起一個翻開,道:“度支曹又跟朕喊缺錢,你可有法子解決?”
宋承許整張臉燒了起來,一人站在前面,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硬著頭皮回答道:“回陛下,臣以為可以加征賦稅,以充國庫。”
“啪”一聲,折子被摔落在地,皇帝語氣中隱含著怒火,“簡直是胡鬧!最近年年干旱,朕若是加重賦稅,豈不是逼得人造反?朕這龍椅到時怕是坐不穩(wěn)了。”
宋承許被嚇得跪伏在地上,不敢吭聲,生怕一不小心引來殺身之禍。
就在氣氛逐漸緊張起來時,崔淮安突然出聲:“回陛下,臣有一計。”
皇帝斜睨了宋承許一眼,回頭看向崔淮安。“陛下,臣以為,國庫虧空是因為陛下體恤百姓受干旱之苦,不斷將錢糧撥出所致。既然開支巨大,賦稅收入又無法增加,不如就從其他方面節(jié)省下來。比如適當(dāng)降低各級官員的俸祿,諸如此類。”
崔淮安看著胸有成竹,說起話來井井有條、不急不躁,皇帝略帶贊許地點點頭,“是崔家小子吧。往日聽少府卿提起過,說家中幼子不成器,但今日一見,著實令朕大吃一驚。”
“陛下謬贊,臣的確有許多頑劣之處令父親不滿,今后一定改正。”崔淮安這話說的冠冕堂皇。既大方承認(rèn)了自己在京中做的那些混賬事,又同時表明了今后痛改前非的決心。
“朕記得,今年薛家人也進(jìn)宮了。”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連忙給薛含章使眼色,怕她不清楚皇帝的意思,讓她趕緊出來回話。
薛含章恭恭敬敬地走到前面,行禮時身子端正,氣度不凡,“臣薛含章參見陛下。”
“原本朕還為薛家唯一的孫兒戰(zhàn)死而感到惋惜,幾月前又聽說你當(dāng)時殘存一息、受人搭救回到京城,朕這心里的石頭才落地啊”,皇帝感慨萬分,“朕以為你要繼承你父親和祖父的志向,征戰(zhàn)沙場。誰承想竟在舉薦名單上見到你的名字。”
“勞陛下?lián)鷳n,臣罪該萬死。當(dāng)時一戰(zhàn)著實慘烈,臣傷到要害,從此...便不能再上陣殺敵了。但薛家心系陛下恩情,愿時時替陛下分憂。”
皇帝神色明顯變了變,看向薛含章的眼神比此前多了幾分真切,“薛家人自小文武雙全,朕也想聽聽你的看法。”
“崔公子方才提了‘節(jié)流’,那臣便從‘開源’說一說。晉安歷來重視農(nóng)業(yè)、打壓商戶,且鹽、鐵實行嚴(yán)格官營。臣以為可以適當(dāng)減輕商戶納稅份額,鹽鐵實行官商合營。這樣一來,經(jīng)營效率必會大大提升,官員私吞的現(xiàn)象也會減少。可謂一舉兩得。”
皇帝在認(rèn)真考量這個做法的可行性,斟酌一陣后詢問道:“減輕納稅份額,豈不是會少收許多?”崔淮安聽見這話,眼底幸災(zāi)樂禍的意味都快藏不住了。
可薛含章卻篤定地說:“陛下此舉,是為了告訴天下人,晉安的商戶也同尋常百姓一樣,不再低人一等。他們地位上升,經(jīng)營生意的積極性也會相應(yīng)提升,賺的自然更多。即便納稅份額減少,實際的稅錢會成倍上漲。”
煩擾了幾日的事得到解決,皇帝肉眼可見地平和起來。
出宮后不久,圣旨便接連送至薛崔二府。兩人人因獻(xiàn)策有功,被皇帝留在尚書省下設(shè)的度支曹。雖然是從小官做起,但好歹留任京中,何愁日后不能高升?況且一來便能牽頭處理變革舊例一事,宮里上下對二人都要高看一分。
崔府。
身為少府卿的崔父滿臉欣慰地看著圣旨,難得給了這個小兒子好臉色,“圣上賞識你,是看在崔家的面子上。若不是你大哥不愿入朝為官,此事還輪不到你。”
這話落在崔淮安頭上,是那么刺耳。
崔父總是事事以崔淮寧為先。崔淮寧是崔父原配妻子寧氏所生,寧氏死后,崔父再娶林氏,次年誕下崔淮安。崔父對這個二兒子一向不上心,而崔淮安京中一霸的名聲愈發(fā)響亮后,他更是厭惡起這個兒子。
崔父原本已經(jīng)替崔淮寧鋪好了路,可崔淮寧對仕途毫無興趣,一心想打理家族產(chǎn)業(yè),經(jīng)營生意。崔父氣得幾日都沒下的來床。
“父親說的是。”崔淮安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不再和父親爭得面紅耳赤,然后落下個“不孝”的罪名。林氏連忙出來打圓場,“今日淮安得陛下賞識,是家中幸事。我早已讓后廚備下酒菜,你們父子二人快些來用膳。”
“你們先吃,我去淮寧那邊看看。”崔父顯然早已做好了出門的準(zhǔn)備,接過仆從手里捧著的披風(fēng),頭也不回地出府去了。崔淮安冷冷地看著崔父的背影,發(fā)出一聲嗤笑,一鞭子下去,瓷瓶應(yīng)聲而碎。
林氏怕他傷著自個兒,紅著眼眶將鞭子奪下,“淮安,快去凈手。再不吃菜都涼了。”
相比于崔府這般慘淡的狀況,薛含章這邊稍好一些。
許氏和白氏將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指小心翼翼地?fù)徇^絹帛,既高興又心酸,“他們在天有靈,定也替你驕傲。”聲音很輕,卻忍不住哽咽。白氏摸著薛含章的頭,笑著說,“你小叔最疼你了。他常同我說,你是薛家最聰慧的一個。若是你能不嫁出去該多好。都怪他,一語成讖了。”
綰棠是白氏的小女兒,五歲多的小丫頭懵懵懂懂,小手托著胖嘟嘟的臉,大眼睛沖著薛含章眨巴兩下,“阿姊不嫁好,綰棠喜歡阿姊。”小丫頭聽不大懂白氏的話,只依稀知道薛含章不會嫁人,高興地手舞足蹈。
小孩兒的話總是天真浪漫,攸寧連忙瞪了一眼自家妹妹,讓她住嘴。薛含章倒不覺得有什么,任由綰棠拉著她的手指晃來晃去。
“公子、公子!有人來了!”守門的仆從慌慌張張地跑來報告,薛含章皺了皺眉,道:“這么晚了,何人到訪?”天色也不早了,誰會專挑這個時候來薛府見人。即便是拜訪,也應(yīng)在白日登門。
“是、是南郢薛家的太夫人一家上門了。”
這旁支的人,連祖父過世都沒遣人入京,現(xiàn)在倒是找上門來。薛含章急匆匆地向外走去,走到正門前忽然頓了頓,跟一旁的小廝說了兩句。小廝聽后,從角門出去。過了好一會兒,府內(nèi)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真是的,方才大門還好好的,怎么一關(guān)就壞了?”
“哎喲...我這把老骨頭可經(jīng)不起折騰了。”
“娘,這薛家欺人太甚!你可要好好說教說教他們”
薛含章和執(zhí)棋就站在角門不遠(yuǎn)處,不動聲色地看著一行人提著大包小包從角門進(jìn)來。薛明遠(yuǎn)眼尖,發(fā)現(xiàn)薛含章就在那兒瞧著他們,連忙扯了下自家母親的衣袖,小聲說:“娘,人在那兒呢。”
薛含章走過去,衣袂被風(fēng)淺淺帶起,不咸不淡地說:“叔祖母、堂伯、堂伯母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
叔祖母曹金鳳手上戴的、身上穿的盡是上好的料子,一臉不悅地訓(xùn)斥道:“我們聽說你祖父和妹妹病逝,大老遠(yuǎn)趕過來,好心好意看望你們京城薛家,竟然讓我們從角門進(jìn),真是不知禮數(shù)。”
薛明遠(yuǎn)和妻子吳氏怕曹金鳳一來就惹惱薛含章,這讓他們之后的計劃怎么進(jìn)行?所以忙在一旁解釋道:“堂侄啊,你叔祖母是累著了。你莫理他。”
“祖父病逝三月有余,看來南郢至京城路途遙遠(yuǎn)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