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的玄鐵槍挑飛最后一名黑衣人手中的彎刀，刀尖順勢抵上對方喉結。

陸子涵的劍刃擦著蘇昭耳畔劃過，將從背后偷襲的刺客劈翻在地。

“都解決了。“裴硯抽回槍，槍尖滴落的血珠濺在青石板上，“陸侍衛來得及時。“

陸子涵抹了把臉上的血，咧嘴笑：“蘇姑娘救過相府老夫人的命，屬下就是拼了這條命，也得護著您。“

蘇昭蹲下身，翻查為首黑衣人腰間的皮囊。

狼頭玉佩硌得她手指生疼，羊皮卷掉出來時，她瞳孔驟縮——上面用北戎文畫著路線圖，終點標著“離宮遺址“。

“北戎細作。“裴硯彎腰撿起玉佩，指腹蹭過上面的狼紋，“他們跟蹤我們到洞穴，是為洞壁上的字。“

蘇昭展開羊皮卷，邊角沾著暗紅血跡：“離宮...前朝皇帝避暑的行宮？

我娘以前說過，那里被大火燒了三晝夜。“

“現在去。“裴硯把槍往肩上一扛，“夜長夢多。“

月上中天時，三人站在斷壁前。

殘垣上“鳳棲“二字被火燒得只剩半塊，蘇昭心口的玉玨突然燙得灼人。

她順著熱意摸向墻角，指尖觸到塊凸起的磚——和她幼時在相府柴房墻縫摸到的紋路一模一樣。

“退開。“裴硯拽她往后一拉。

蘇昭剛站穩，就聽“咔“的輕響。

斷墻緩緩裂開，露出向下的石階。

陸子涵打著火折子先下去，火光映出兩排石俑，每個都捧著刻鳳紋的玉盤。

“這是...“蘇昭的聲音發顫。

“前朝鳳儀宮的鎮宮俑。“裴硯摸了摸石俑腰間的玉佩，“我曾在古籍里見過畫像。“

最深處的石門前，蘇昭的玉玨突然發出鳳鳴般的清響。

她伸手一推，石門“轟“地打開。

密室不大，中央石案上擺著半卷羊皮手稿，四周墻壁嵌著夜明珠，照得墻上的壁畫纖毫畢現——丹鳳銜珠，繞著穿鳳袍的女子盤旋，落款是“大楚鳳昭帝二十三年“。

“大楚...“蘇昭踉蹌一步，“我娘的嫁妝匣子底，有塊繡著'楚'字的帕子。“

裴硯翻開手稿，第一頁就落了灰：“大楚末帝有女，名喚清梧，生具天鳳命體...“他聲音一頓，抬頭看蘇昭，“與你娘哄你睡時唱的童謠，'鳳落梧桐，血脈不枯'，正好合上。“

蘇昭搶過手稿往下翻。

墨跡斑駁的字里，“清梧公主“的名字反復出現，直到某一頁突然鋒利如刀：“北戎細作潛入宮闈，以假女換真鳳，斬我鳳裔血脈...“

“假女...“蘇昭的指甲掐進掌心，“蘇鸞...是北戎換進來的？“

“還有這個。“陸子涵舉著個檀木盒湊過來，盒底壓著封信，“相府二夫人的字跡！

她說'蘇鸞已入相府，清梧之女在柴房，務必斬草除根'...“

密室突然起了風。

三人同時轉頭。

穿墨色紗裙的女子站在石門邊，面紗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像深潭里泡著的寒玉。

她手里轉著枚和蘇昭頸間相似的玉玨，只是顏色更暗。

“你們來得比我預想的快。“她聲音清泠，“天鳳命體果然不同凡響。“

裴硯擋在蘇昭身前，玄鐵槍指向女子：“你是誰？“

“墨流蘇。“女子沒躲，反而走近兩步，“來找件東西。“她的目光掃過蘇昭手中的手稿，“看來被你們先找到了。“

蘇昭捏緊手稿：“什么東西？“

“與你有關，與鳳有關。“墨流蘇停在五步外，“你以為蘇鸞只是細作？

你以為知道自己是前朝公主，就能解開所有謎題？“她輕笑一聲，“太簡單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所追尋的答案，遠比你想象中更加復雜。“墨流蘇轉身走向石門，紗裙掃過地面的積灰，“記住，鳳裔的命，從來不是只屬于自己。“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就融進了夜色里。

“追嗎？“陸子涵握緊劍柄。

裴硯搖頭：“她的氣息...至少是靈境御空期。“他轉頭看向蘇昭，“你沒事吧？“

蘇昭沒說話。

她低頭看向手稿，被夜風吹開的那頁上，有行字被血浸透：“鳳血祭旗之日，北戎必亡...但需以鳳裔之魂為引...“

密室深處突然傳來“咔嗒“一聲，像是機關啟動的輕響。

裴硯的手按上槍柄，陸子涵舉著火折子往黑暗里照。

蘇昭卻盯著手稿上的血字，喉頭發緊——她突然想起，幼時在柴房里，總聽見嬤嬤們偷偷說：“那丫頭的血，紅得像燒透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