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震得更兇了。

蘇昭腕間的鳳凰紋突然剝落金芒，像被什么東西從骨血里啃噬。

裴硯的護心鏡碎片抵住她心口，碎甲邊緣還沾著他的血，“陛下忘了？

黑龍血才是鳳凰涅槃的柴火。“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破空而來——白拓的狼牙箭擦著蘇昭耳畔釘進冰層，箭尾狼毛還在抖。

蘇昭反手攥住箭桿，直接捅進裴硯掌心。

血珠順著箭桿往下淌，她盯著他發(fā)紅的眼尾笑，“將軍的護妻功夫，比對攝政王時...“

裴硯突然扣住她后頸，掌心的箭桿扎得更深，卻用拇指堵住她的唇，“臣只護您。“

遠處傳來骨骼碎裂聲。

蕭承煜壓著心口的幽冥紋沖過來，玄色龍袍染了半片血，“蘇昭！

這是太醫(yī)院新制的續(xù)命丹——“他將玉瓶砸在蘇昭腳邊，丹丸滾到裴硯靴底。

蘇昭彎腰拾起，直接塞進裴硯嘴里。

丹藥滑進他喉間時，他突然拽住她后領(lǐng)，將人按在結(jié)冰的地面上。

黑龍圖騰從他甲胄里竄出來，在她鎖骨燙出紅痕，“陛下偏要拿臣的命去換龍氣？“

“嗷——“

北戎殘軍的狼嚎從冰原盡頭炸開。

蘇昭抬頭，看見遠處火把連成一條赤鏈，正往祭壇方向涌。

她反手扣住裴硯手腕，指甲掐進他腕骨，“先活過今晚，再跟朕算賬。“

冰層突然發(fā)出裂帛般的響。

半座鳳凰神像從冰下升起，與原先那半座嚴絲合縫拼在一起。

裴硯的黑龍甲突然泛起青光，與神像上的鳳凰紋共鳴震顫。

他盯著神像底座的暗紋，喉結(jié)動了動，“父親當年...“

“將軍的身世，比北境冰層更冷。“蘇昭按住他肩膀，腕間的鳳凰虛影突然活了，金紅流光纏住兩人交疊的手腕。

可那黑龍紋像餓極了的獸，順著她的血線往上爬，竟開始吞噬她掌心的鳳凰金血。

白拓突然沖上來，用狼牙項鏈劃破自己掌心。

鮮血滴在冰面，他喘著氣喊，“鳳凰血需龍族之血——“

裴硯的黑龍劍嗡鳴出鞘。

劍光掠過白拓右臂時，蘇昭猛地撲過去。

劍鋒擦著她耳側(cè)斬斷白拓的胳膊，血濺在她臉上。

她反手抓住白拓的斷腕，將他的血抹在裴硯唇邊，“將軍的護短功夫，比對太子時...“

裴硯低頭吻住她指尖的血。

黑龍之力裹著鳳凰金血涌進他經(jīng)脈，他喉間溢出低笑，“臣護的是鳳凰，不是龍。“

冰層深處傳來梵唱。

是先帝祭壇的鎮(zhèn)魂曲。

蘇昭瞳孔驟縮——鳳凰神像正在裂開，內(nèi)里竟盤著一條黑龍?zhí)撚埃瘅[與紅羽纏成亂麻。

她感覺腕間的血契在發(fā)燙，不是溫度，是疼，像有人在撕她的魂魄。

“將軍的黑龍血脈...“

裴硯突然反手扣住她咽喉。

他的指節(jié)沾著兩人的血，力道卻輕得像在碰易碎的玉，“陛下終于肯直視臣的命了？“

話音未落，整座冰原開始坍塌。

碎冰砸在神像上，濺起漫天冰碴。

蘇昭被裴硯護在懷里，看見冰層下露出半截黑龍神像——與他們頭頂?shù)镍P凰虛影嚴絲合縫，連眼尾的紅痣都一模一樣。

“抓住我。“裴硯將她往上托。

蘇昭卻攥住他被黑龍紋灼傷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前。

那里的鳳凰虛影正在重組，金焰舔過兩人交疊的掌心，“裴硯，你說黑龍是柴火...“她的聲音混著冰裂聲，“可朕的鳳凰，只要你。“

冰層徹底崩裂的瞬間，黑龍與鳳凰的虛影同時炸開。

蘇昭感覺有什么滾燙的東西鉆進她心口——是裴硯的血，是她的魂，是兩尊神像里藏了千年的秘密。

而裴硯望著她發(fā)頂?shù)镍P凰金芒，突然笑了。

他扣住她后頸的手緊了緊，在碎冰砸落前湊到她耳邊，“陛下可知？“

“黑龍與鳳凰的血契，從來不是犧牲。“

“是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