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層碎裂聲像千柄刀劍在頭頂炸響。

蘇昭攥住裴硯被黑龍紋灼得泛紅的手腕，直接按在自己胸前。

那里的鳳凰虛影正滲出金血，滴在他護心鏡的殘片上——那是三年前她替他擋下的北戎毒箭，箭頭嵌進護心鏡時，她的金血就滲進了紋路里。

“將軍的噬魂蠱該換了?！八讣鈩澠普菩?，金血混著他腕間的黑紋往上爬。

裴硯突然扣住她后頸，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唇上，溫熱的血滑進喉間：“陛下金血入我喉，總比入那龍腹強?！?

話音未落，狼牙箭擦著他耳際釘進冰面。

白拓單膝跪地拉弓，箭簇穿透三個北戎死士的咽喉：“主帥，他們追著鳳凰血來的！“

蘇昭扯下裴硯染血的披風裹住兩人，碎冰砸在披風上發出悶響：“狼騎兵還剩多少？“

回答她的是神像裂縫里涌出的黑霧。

黑霧裹著金芒，像條活物往她心口鉆。

裴硯反手將她按在冰面，黑龍紋從他脖頸竄出，纏住黑霧往自己體內引：“幻境！“

眼前驟變。

雪原上，披甲的將軍抱著襁褓中的嬰兒，身后是燃燒的裴府。

他將嬰兒塞進冰窟，自己轉身時，后背的黑龍紋突然活了——那龍騰空撞向山頂的鳳凰神像，金羽與黑鱗在半空炸開，血雨落進冰窟，濺在嬰兒眉心。

“是裴父......“蘇昭攥緊裴硯的衣襟。

幻境里的嬰兒突然睜眼，眉心的紅痣與她腕間的鳳凰虛影重疊。

“醒！“裴硯掐她人中。

蘇昭猛地回神，發現白拓正用狼牙項鏈割自己掌心，鮮血滴在冰面：“鳳凰血需龍族之血——“

裴硯的黑龍劍嗡鳴出鞘。

劍光掠過白拓右臂時，蘇昭撲過去，劍鋒擦著她耳側斬斷白拓的胳膊。

血濺在她臉上，她反手抓住白拓的斷腕，將血抹在裴硯唇邊：“將軍的護短功夫，比對太子時......“

裴硯低頭吻住她指尖的血。

黑龍之力裹著鳳凰金血涌進他經脈，他喉間溢出低笑：“臣護的是鳳凰，不是龍?！?

冰層深處傳來梵唱。

是先帝祭壇的鎮魂曲。

蘇昭瞳孔驟縮——頭頂的鳳凰神像正在裂開，內里盤著條黑龍虛影，金鱗與紅羽纏成亂麻。

她腕間的血契燙得像要燒穿皮肉，不是溫度，是疼，像有人在撕她的魂魄。

“將軍的黑龍血脈......“

裴硯突然扣住她咽喉。

指節沾著兩人的血，力道輕得像碰易碎的玉：“陛下終于肯直視臣的命了？“

話音未落，整座冰原開始坍塌。

碎冰砸在神像上，濺起漫天冰碴。

蘇昭被裴硯護在懷里，看見冰層下露出半截黑龍神像——與他們頭頂的鳳凰虛影嚴絲合縫，連眼尾的紅痣都一模一樣。

“抓住我。“裴硯將她往上托。

蘇昭卻攥住他被黑龍紋灼傷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前。

那里的鳳凰虛影正在重組，金焰舔過兩人交疊的掌心：“裴硯，你說黑龍是柴火......“她的聲音混著冰裂聲，“可朕的鳳凰，只要你。“

冰層徹底崩裂的瞬間，黑龍與鳳凰的虛影同時炸開。

蘇昭心口一熱，有滾燙的東西鉆進去——是裴硯的血，是她的魂，是兩尊神像里藏了千年的秘密。

裴硯望著她發頂的鳳凰金芒，突然笑了。

他扣住她后頸的手緊了緊，在碎冰砸落前湊到她耳邊：“陛下可知？

黑龍與鳳凰的血契，從來不是犧牲?！?

“是共生。“

地底的黑龍神像突然吸收漫天金血，化為鎖鏈捆住沖上來的北戎殘軍。

裴硯的黑龍紋爬上她鎖骨，烙下枚新月印記，燙得她倒抽冷氣：“這是臣的婚書，比龍血燙?！?

“主帥！“白拓的聲音混著血沫。

蘇昭轉頭，看見他單膝跪在碎冰里，斷臂的傷口還在冒血，卻用另一只手捧著塊染血的玉佩——那是狼王才有的玄玉，刻著雙狼交頸的圖騰。

“王......“

冰層最后一聲轟鳴淹沒了尾音。

蘇昭被裴硯護著躍上冰峰，回頭時，白拓的身影已被北戎殘軍圍住。

她指尖金芒暴漲，卻被裴硯攥住手腕：“他要送的，是該由他親自送。“

風卷著血味灌進喉嚨。

蘇昭望著白拓染血的玉佩，突然想起北境傳說——白狼王最后一胎，丟了個小狼崽在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