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海蛇患
- 蟒血仆
- 作家sEAOPW
- 4484字
- 2025-05-17 09:02:28
雨水沖刷著上海郊外的竹林。祁墨盤踞在一棵老竹下,感受著冰涼的雨滴打在鱗片上的觸感。三天了,自從那個滿月之夜后,他就躲在這片人跡罕至的竹林里,試圖理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變成了蟒蛇的形態,卻保留著人類的思維和記憶。更奇怪的是,他發現自己能隨意在兩種形態間轉換——只要集中意念,他的蛇身就會重新分裂成人類的四肢,鱗片退去,恢復成人的樣貌。只是脊椎到尾骨的位置,始終留著一排無法消除的青黑色鱗片。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墨用新長出的分叉舌頭舔了舔空氣,立刻嘗到了雨后泥土的腥味、竹子的清香,還有一公里外田鼠的氣味。他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甚至能“看到“周圍的熱源——一只躲在竹葉下的樹蛙在他眼中變成了一個明亮的橙紅色光點。
饑餓感突然襲來。祁墨的胃部痙攣著,發出不屬于人類的嘶鳴。他本能地滑向那只樹蛙,卻在最后一刻剎住了身體。
“不...“祁墨強迫自己后退。他還能回憶起作為人類時吃過的火鍋、牛排,那些記憶如此鮮活,與此刻吞噬活物的沖動形成鮮明對比。最終,他選擇變回人形,踉蹌地走向竹林邊緣的一家便利店。
便利店的自動門打開時,冷氣撲面而來。祁墨這才意識到自己赤身裸體,慌忙抓起貨架上的一件雨衣裹住身體。收銀臺的女孩抬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尖叫起來。
“你的眼睛!“
祁墨這才注意到便利店鏡子里的自己——他的瞳孔在燈光下收縮成兩條細縫,眼白泛著不正常的淡黃色。他低頭抓起一包面包和礦泉水,扔下一張濕漉漉的百元鈔票就沖出了門。
回到竹林深處,祁墨狼吞虎咽地吃完面包,卻感到一陣惡心。他的身體在抗拒人類的食物,胃部翻攪著要求更原始的養分。最終,他屈服于本能,變回蟒形捕食了一只野兔。溫熱的血肉滑入喉嚨的瞬間,一種罪惡的快感席卷全身。
“我到底是什么...“飽食后的祁墨盤繞在竹枝上,望著漸暗的天空。月光透過竹葉斑駁地灑在他的鱗片上,那些青黑色的鱗片似乎吸收了月光,泛出詭異的幽光。
遠處傳來警笛聲。祁墨豎起頭部,分叉的舌頭快速顫動。他的新感官捕捉到了陌生的氣味——汽油、鋼鐵,還有人類汗液中的腎上腺素味道。有人在這片區域搜索著什么。
祁墨無聲地滑下竹枝,游向聲源方向。三百米外,兩輛警車停在竹林邊緣的公路上,幾名警察正與一個穿著便裝的年輕女子交談。那女子約莫二十七八歲,扎著利落的馬尾,手里拿著一個奇怪的儀器。
“紅外線探測儀顯示這一帶有異常熱源,“女子對警察說,“體型很大,不是普通動物。“
祁墨感到一陣寒意。他們在找他。他小心地后退,卻意外碰斷了一根枯竹。輕微的“咔嚓“聲在寂靜的竹林里格外清晰。
那女子猛地轉頭,目光如炬地看向祁墨藏身的方向。月光下,祁墨看清了她的臉——典型的亞洲面孔,但眉宇間有種說不出的異域風情,特別是那雙杏仁狀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閃爍著異常敏銳的光。
“那邊有東西!“女子指向祁墨的方向。
祁墨不再猶豫,轉身迅速游向竹林深處。身后傳來警察的叫喊和手電筒的光束,但很快被他甩開。他的蛇身在竹林中穿行如風,每一片鱗片都精準地捕捉著空氣的流動,指引他找到最快捷的路徑。
甩開追蹤者后,祁墨在一處廢棄的磚窯里暫時安頓下來。變回人形后,他靠在潮濕的磚墻上,思考著下一步。那個女子顯然不是普通警察,她手中的儀器和敏銳的感官都表明她來自某個專門處理異常事件的部門。
“特別部門...“祁墨想起曾經聽說過的一個神秘組織,專門調查全國各地的超自然現象。如果被他們抓住,等待他的會是什么?實驗室?解剖臺?
磚窯外傳來沙沙的響聲。祁墨立刻繃緊身體,瞳孔在黑暗中擴張。一只灰鼠從磚縫中鉆出,卻在看到他的瞬間僵住了——不是出于恐懼,而是一種詭異的順從。祁墨發現自己能感知到這只小生物的情緒,甚至能通過意念向它傳遞簡單的命令。
“過來。“祁墨在腦海中想著。
灰鼠立刻順從地爬到他腳邊,仰起頭等待下一步指示。這種控制力不僅限于鼠類,祁墨能感覺到方圓百米內所有小型生物的存在,它們就像一張無形的網絡,隨時準備響應他的召喚。
這種力量既令人陶醉又令人恐懼。祁墨想起那本巫術筆記中的記載:“蟒血仆擁有驅使蛇類的能力,高階仆從甚至能控制其他生物...“
夜深了,祁墨在磚窯里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態。恍惚間,他又看到了那個戴黃金蛇冠的人影。這次人影更加清晰——那是一個面容枯槁的老者,皮膚上布滿蛇鱗紋身,脖子上掛著一串骨制項鏈。
“歸來吧,我的仆人...“人影的聲音直接在祁墨腦海中響起,“滿月將至,儀式需要你的鮮血...“
祁墨猛然驚醒,發現自己的蛇形身體正不受控制地向南方蠕動,仿佛被無形的繩索牽引。他拼命抵抗這種召喚,用盡全力才讓自己停在原地。
“不!“祁墨在心中怒吼。隨著他的反抗,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脊椎上的那排鱗片變得灼熱,仿佛燒紅的鐵片烙在皮肉上。痛苦中,一個可怕的認知擊中了他:那些鱗片不僅是變異的標志,更是某種古老的契約印記,將他與遠方的蛇神捆綁在一起。
天亮時分,祁墨決定返回SH市區。他需要更多關于蟒血仆的資料,也許能找到破解契約的方法。變回人形后,他偷了幾件晾在農家院子里的衣服,搭上了一輛進城的貨車。
SH市中心的喧囂讓祁墨的蛇類感官超負荷運轉。成千上萬種氣味、聲音和熱源同時沖擊著他的感知系統,令他頭暈目眩。他戴上墨鏡遮住異常的瞳孔,低頭快步走向曾經熟悉的古董市場。
“祁老板?“一個驚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祁墨轉身,看到自己的老熟人——古籍商趙老三正瞪大眼睛看著他,“這半個月你去哪了?大家都說你卷款跑路了!“
“有點私事。“祁墨壓低聲音,“趙哥,我需要關于東南亞巫術的資料,特別是緬甸蛇神崇拜的。“
趙老三瞇起眼睛:“你怎么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他湊近祁墨,突然皺眉,“你身上什么味道?像蛇蛻皮似的腥氣...“
祁墨后退一步:“幫不幫忙?“
“巧了,“趙老三從柜臺下拿出一個布包,“前天剛收的一批貨里正好有本《南洋巫蠱輯錄》,里面提到過你說的東西。不過...“他意味深長地看著祁墨,“這東西邪性得很,你確定要看?“
祁墨直接掏出一疊鈔票拍在柜臺上。趙老三聳聳肩,遞給他一本破舊的線裝書。書頁已經泛黃,但里面的內容讓祁墨心跳加速——整整一章專門記載“蟒血仆“的起源與特性。
“...蟒血仆分三等,“祁墨在附近咖啡館的角落里快速瀏覽著,“下等仆從只能驅使蛇類;中等可化人形,控制小型生物;上等...“他的手指停在最后一段上,瞳孔驟然收縮。
“上等蟒血仆擁有近乎不死之身,可統領百蛇,但心智將逐漸被蛇神侵蝕,最終淪為無魂傀儡...“
祁墨猛地合上書。這不正是他經歷的變化嗎?從最初的驅使蛇類,到現在能在兩種形態間轉換,他的能力確實在不斷進化。按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達到所謂的“上等“狀態——而那時,他還會是自己嗎?
咖啡館的電視突然插播一條新聞:“近日SH市郊出現多起家畜失蹤事件,專家懷疑可能是大型野生動物所為...特別部門已介入調查...“
屏幕上閃過一個熟悉的面孔——竹林邊那個拿紅外探測儀的女子。字幕顯示她的身份:特別部門第七處調查員林夏。
“林夏...“祁墨默念這個名字,突然注意到新聞中的一個細節——林夏的脖子上戴著一個奇特的吊墜,形狀像一條盤繞的小蛇。更奇怪的是,當鏡頭拉近時,祁墨分明看到那吊墜的眼睛閃了一下紅光,就像...他買下的那個青銅蛇像。
這個發現讓祁墨渾身發冷。如果林夏與蟒血仆的傳說有關,那么她的出現絕非巧合。也許特別部門早就知道蛇神崇拜的存在,甚至可能在主動搜尋像他這樣的“變異體“。
夜幕再次降臨,祁墨躲在一棟廢棄大樓里,透過破碎的窗戶望著天上的月亮。再過三天就是滿月,他能感覺到體內血液的躁動,以及南方越來越強烈的召喚。脊椎上的鱗片不時傳來刺痛,提醒著他與蛇神之間不可斬斷的聯系。
“必須找到抵抗的方法...“祁墨翻開《南洋巫蠱輯錄》的最后一章,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突然,一行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蟒血仆契約可借由宿主之意志短暫抵抗,然唯蛇神廟圣物可徹底破除...“
蛇神廟圣物?祁墨想起那個改變他命運的青銅蛇像。自從蛻變之夜后,那件古董就神秘消失了。如果那就是所謂的“圣物“,現在會在哪里?
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在祁墨腦海:如果林夏脖子上的吊墜與青銅蛇像材質相同,那么特別部門很可能已經回收了圣物。這就能解釋為什么她能精準定位他的藏身之處。
祁墨決定主動出擊。如果圣物是破解契約的關鍵,他必須從林夏手中奪回它。即使這意味著要與整個特別部門為敵。
變回蟒形后,祁墨從廢棄大樓的下水道滑入城市的地下網絡。他的熱感應視覺在漆黑的下水道中清晰勾勒出每一只老鼠、每一窩蟑螂的位置。更奇妙的是,他能感知到整個城市的蛇類分布——它們像一個個綠色光點,在他的意識地圖上閃爍。
“來找我...“祁墨向這些蛇類發出召喚。很快,無數蛇從四面八方涌來,形成一支詭異的隊伍跟在他身后。青蛇、蝮蛇、菜花蛇...不同種類的蛇和諧地游動在一起,全部聽從祁墨的命令。
這支“蛇軍“沿著下水道系統向特別部門所在的方向前進。祁墨的計劃很簡單:制造混亂引開警衛,然后親自對付林夏。隨著蛇群規模的擴大,他感到自己的力量也在增長——脊椎上的鱗片不再疼痛,反而散發著舒適的溫熱。
就在祁墨即將到達目的地時,一陣尖銳的哨聲突然穿透下水道的黑暗。那聲音對蛇類有著奇特的威懾力,跟隨祁墨的蛇群立刻陷入混亂,有的甚至開始攻擊彼此。
“就知道你會來。“一個女聲從上方傳來。祁墨抬頭,看到林夏站在下水道檢修口,手中拿著一個青銅哨子。月光從她身后照來,勾勒出她纖細卻挺拔的輪廓。
“你不該抵抗召喚,祁墨。“林夏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每個蟒血仆最終都會回到蛇神身邊,這是你們的宿命。“
祁墨弓起蛇身,發出威脅的嘶聲:“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夏微微一笑,摘下脖子上的蛇形吊墜。當吊墜接觸到月光時,竟然開始變形伸展,最終變成一個小型的青銅蛇像——與祁墨當初買下的那個一模一樣。
“我是守門人,“林夏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沙啞,“負責引導迷途的蟒血仆回歸神廟。“她的眼睛在黑暗中變成了與祁墨一樣的豎瞳,“特別是像你這樣,即將成為上等仆從的稀有個體。“
祁墨感到一陣眩暈。林夏不是獵人,而是牧羊人!特別部門第七處很可能就是蛇神在現代世界的爪牙,專門搜尋并“回收“像他這樣的變異體。
“我不會跟你走。“祁墨猛地沖向另一個下水道分支。
林夏沒有追趕,只是吹響了青銅哨子。刺耳的音波如實質般擊中祁墨,令他痛苦地翻滾。更可怕的是,脊椎上的契約鱗片開始發燙,蛇神的召喚通過這個連接直接傳入他的腦海:
“歸來...滿月之夜你將完成最后的蛻變...成為我最強大的仆人...“
祁墨用盡全力抵抗著雙重壓迫,向更深的黑暗處逃去。但內心深處,他知道自己無法永遠抵抗這種召喚。每接近滿月一天,他的人性就會被侵蝕一分,而蛇類的本能則越發強大。
在城市的另一處陰影里,祁墨蜷縮著恢復人形。他顫抖著雙手捧起一灘積水,看著水中倒影——那張曾經英俊的臉現在爬滿了青黑色的血管,嘴角不自然地向后拉伸,仿佛正在向蛇類的特征演變。
“還剩兩天...“祁墨計算著滿月來臨的時間。兩天后,他將面臨終極抉擇:是屈服于蛇神的召喚,徹底淪為無魂傀儡;還是找到破除契約的方法,即使代價可能是自己的生命?
雨水再次落下,沖刷著上海不夜城的霓虹燈光。在這座城市的陰影里,一場古老儀式正在悄然準備,而祁墨——無論是作為獵物還是祭品——都已成為這場儀式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