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智斗嫡姐
- 退婚當日,我耳中想起萬人心音
- 星的瑤
- 1767字
- 2025-05-17 14:37:56
戌時三刻的梆子剛響過,蘇桃立在染坊后巷的青石板上,鼻尖縈繞著染缸里靛藍的腥氣。
王嬤嬤舉著燈籠,暖黃的光暈里,能看見她攥著袖口的指節泛白——那底下壓著半塊碎玉,觸手生溫。
“姑娘,”王嬤嬤的聲音帶著顫,“劉掌柜的人剛送來消息,蘇二姑娘派了七八個潑皮守在十里坡,說是要'替天行道'截了咱們的貨。”
蘇桃垂眸輕笑,耳中嗡嗡響起十里外的嘈雜心聲。
有個粗啞的男聲在罵:“奶奶的,二姑娘說這趟貨能換五兩銀子,老子在這兒蹲了半宿腿都麻了——“另一個尖細些的接話:“噓!
馬蹄聲!”
她指尖輕輕叩了叩腰間的銅鈴,那是方才劉掌柜塞給她的暗號。“王媽媽,”她轉身時,燈籠映得眼尾泛紅,“去把東院那十車蓋著油布的貨趕出來,車把式記得換成老張頭——他鞭子甩得響,能驚著馬。”
王嬤嬤愣了愣:“可那是裝石灰的車......”
“裝石灰的車。”蘇桃重復,眼尾微挑,“但蘇瑤要的是綢緞,不是么?”她側頭望向染坊后的河道,月光在水面碎成銀鱗,“真正的貨,此刻該到北溪支流了。
裴世子派來的船戶,比潑皮可靠多了。”
王嬤嬤突然明白過來,嘴角露出笑:“姑娘是要......”
“要讓蘇瑤以為她截到了寶貝。”蘇桃打斷她,聽著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漸近,“等趙捕頭的人沖出來,那些潑皮掀開油布——“她頓了頓,喉間溢出極輕的冷笑,“石灰沾了巴豆粉的苦,夠他們咳上三日。”
十里坡的山風裹著草葉香灌進蘇瑤的繡鞋。
她縮了縮脖子,望著林子里影影綽綽的車影,攥著帕子的手沁出冷汗。
按理說,蘇桃那沒見過世面的庶女,怎么會想到繞路?
可方才派去探路的小斯說,原定的商隊連影子都沒見著,反倒是東院的破車搖搖晃晃往這兒來了。
“二姑娘!”守在路口的潑皮突然壓低聲音,“車來了!”
蘇瑤踮腳望去,七輛蒙著油布的大車正碾著碎石往坡下走,車把式老張頭的鞭子甩得噼啪響。
她心跳如擂鼓,捏著帕子的手幾乎要絞碎繡線——只要截了這趟貨,蘇桃的染坊就得賠光老本,她就能在父親面前坐實“庶女無才”的話!
“上!”她咬著牙揮手,林子里的潑皮們舉著木棍沖出來,排頭的漢子一棍子敲碎車把式的燈籠。
老張頭哎喲一聲摔下車,大車“吱呀”停住。
“敢劫蘇桃的貨?”那漢子扯下油布,渾濁的石灰粉“撲”地揚起來,他吸了吸鼻子,突然皺起眉,“這味兒......”
“苦!”另一個潑皮揉著眼睛喊,“他奶奶的,這哪是綢緞?
是石灰!”
蘇瑤的腦子“嗡“地炸開。
她踉蹌兩步,繡鞋尖踢到塊碎石,險些栽進草叢里。
月光下,她看見官道盡頭亮起十幾盞燈籠,趙捕頭的聲音混著鐵器碰撞聲傳來:“好哇,光天化日劫商隊,當我陽城衙門是擺設?”
潑皮們亂作一團,有兩個想跑,被衙役的鎖鏈套住腳脖子。
蘇瑤攥著帕子的手在發抖,耳中嗡嗡響著那些潑皮的罵聲:“二姑娘坑咱們!““這趟活根本沒錢!”
“蘇二姑娘。”趙捕頭走到她面前,燈籠映得他臉上的刀疤發紅,“這些人說受你指使,你跟我去衙門走一趟?”
“你敢!”蘇瑤尖叫,金步搖上的珍珠亂顫,“我是定南侯府嫡女,你——”
“趙捕頭。”
清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蘇瑤轉身時,玄色披風帶起的風卷得她額發亂飛。
裴彥騎在烏騅馬上,腰間玉牌泛著冷光,眼尾的紅痣像滴凝固的血:“定北軍的舊部說,北溪支流的船剛靠岸。
蘇桃的貨,一件沒少。”
他低頭望著蘇瑤,嘴角扯出極淡的笑:“侯府的姑娘,該學學規矩。”
蘇瑤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望著裴彥腰間的玉牌,突然想起方才潑皮們被抓時喊的“二姑娘坑人”,喉間泛起腥甜。
她咬著牙福了福身,繡裙掃過滿地石灰:“裴世子教訓得是。”
等裴彥的馬蹄聲消失在夜色里,蘇瑤猛地踢翻腳邊的石灰袋。
白粉騰起,迷得她眼眶發酸。
她望著染坊方向的燈火,攥著帕子的手青筋暴起——蘇桃,這才剛開始。
染坊里,蘇桃跪坐在軟榻上,王嬤嬤正給她捶腿。
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劉掌柜掀簾進來,臉上的褶子堆成笑:“姑娘,北溪的船到了,三城的陳大掌柜親自來接貨,說要請您喝慶功酒!”
蘇桃摸了摸袖中碎玉,耳中突然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
她抬眼望向窗外,月光把樹影投在窗紙上,像極了裴彥玄色披風上的云紋。
“王媽媽,”她輕聲道,“把那盞青玉盞擦干凈。”
王嬤嬤順著她的目光望向案頭——那是裴彥昨日送來的,說是“賠禮”。
蘇桃垂眸輕笑,指腹蹭過盞身的冰裂紋,耳中又響起那日裴彥的心聲:“當年母親臨終前塞給我的碎玉,原來在她這里......”
后巷的犬吠突然響起。
蘇桃側耳,聽見更清晰的馬蹄聲近了,混著某人極輕的嘆息:“她該知道,這盞,是定北軍世子的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