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花了一年半的時間啊。”
墨西哥帝國的首條鐵路區間成功建成。建設周期為18個月。
“沒能達成預期目標,實在慚愧。”
埃羅尼莫的自言自語被身旁的安德雷斯社長聽見,他如此回應道。
“不,別在好日子說這種話。本來就是不切實際的期望。”
拉斯特魯恰斯-莫雷利亞-墨西哥城區間總長285英里。埃羅尼莫原本認為,即便距離極長,一年左右也足夠完成,甚至最初覺得更輕松。
“想想看,就連試工時還說過每天能施工3英里,期望值確實太高了。”
“那時我也以為能做到,殿下。”
埃羅尼莫知曉美國60年代曾創下日筑10英里的紀錄,因此設定了頗具挑戰性的目標。
“即便考慮30年的技術差距和地形差異,我本以為憑借自己的土木工程知識和大規模雇傭的廉價勞動力,每天3英里左右可行……”
回想過去不切實際的目標,他不禁笑了出來。
“嘿嘿,結果遇到首片山地地形,馬上就把目標降到每天1英里了。現在想想,那也是個荒唐的目標。”
“哈哈,當時大家不都認同那是恰當明智的決定嗎?”
墨西哥險峻的地形讓工程無限拖延,埃羅尼莫有時甚至懷疑這工程是否根本不可能完成。
“多虧殿下未曾放棄,在現場以身作則指揮,最終才得以竣工。感謝您,殿下。”
安德雷斯社長說著,埃羅尼莫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才是辛苦了。從人力調配到親自去施工現場示范,你做了太多事。”
“……感謝您,殿下。”
歸根結底,每天3英里也好,1英里(1.6公里)也罷,都難以實現。開工18個月,按施工速度算,約每天0.52英里才勉強完工。每英里預算也遠超最初的1萬比索,達到約1.5萬比索。
“切實感受到美國佬多虧有大平原這種取巧地形,才如此輕松開發國土。‘地圖開疆’這話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30、40年代每英里1萬美元成本、60年代日筑10英里的記錄,果然只有美國能做到。
“即便土木工程不只是靠知識,但動用了現代全部知識還是跟不上……”
因參照美國速度指揮建設,埃羅尼莫自己都快陷入對速度的執念。竣工至今已兩周,今日墨西哥城將舉行盛大活動。數月前,他向全國各界名流發出信件,邀請他們參觀新建成的鐵路,并稱“來了絕不后悔”。眾人早已見識過他發明的機械收割機的威力,對他的承諾滿懷好奇,因此今日活動不僅有皇室、議員,還有全國大地主紛紛出席。
“安德雷斯社長,真要親自搭乘嗎?不用也可以的。”
“殿下,我親自乘坐不是更有安全說服力嗎?過去兩周已測試數十次,不會有問題。”
“嗯……好吧。”
包括皇帝在內的皇室成員、201名議員、數百名大地主在墨西哥城站圍觀火車頭。埃羅尼莫與安德雷斯社長寒暄后,走向家人所在之處。
“來了啊。真神奇,這么個鐵家伙能跑得這么快。”
奧古斯丁一世邊仔細打量火車頭邊說。
“是的,父親。您馬上會大吃一驚。”
“為這事兒我也頭疼過。過去一年半,我行使否決權擱置了多項鐵路相關法案,想等首段完工再議。今天很關鍵,你有把握嗎?”
“感謝父親,不必擔心。我有辦法讓反對聲一次性失效。”
“知道了。”奧古斯丁一世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表示信任。
見埃羅尼莫與父親交談,母親也好奇地問:“兒子,我們什么時候能坐?”
“雖已充分測試,但再觀察幾周吧,母親。”
“好。真想親自感受下有多快。”
“有機會的話,兒子帶您參觀大規模組建的鋼鐵產業園區也不錯。”
鐵路開通儀式上,墨西哥帝國各方勢力對鐵路這一產物各抒己見。
“那就是鐵路?”
“據說能跑得極快,聽說是驛馬車的六七倍速度?”
“嚯……厲害啊。”
“皇太子是天才的傳聞果然不假。”
其實這只是引進英國技術并改良的成果,但眾人并不知曉細節。
“8年前我可是親眼見過。”
“咳,那時我還不是議員。”
“沒看到真是遺憾,當時太震撼了。”
皇太子是天才的說法在墨西哥帝國內已成定論。眾人皆知,在國家獨立初期財政危機時,是皇太子提出沒收島人財產的解決方案;雖不為大眾所知,但上流階層都知道,他15歲時曾在議會獨自與數十名共和派議員辯論并獲勝。此外,他靠加利福尼亞的黃金賺得巨額收入,發明諸多物品,甚至在裝飾著龍形圖案的對西班牙戰爭中取得勝利。
帝制派議員公然稱贊皇太子,但也有人不滿。
“……那東西若真管用,皇室勢力會更強吧。也就皇太子能造出來。”
“共和派不敢吱聲是好事,但他總搞些新奇玩意,社會不會混亂嗎?”
“雖說那塊地沒什么用,但建鐵路時用了我家部分土地,只給了補償金就了事。”
“嚯,就算是皇室,這也太過分了吧?土地可是神圣的。”
地主派議員和地主們雖未公然表達,但難掩不滿。而最具敵意的當屬共和派議員。
“越來越厲害了啊。”
“哼,誰知是不是徒有其表。”
“……話說,你買機械收割機不是最多的嗎?”
“……”
共和派議員比誰都清楚皇太子的聰慧,畢竟親自交鋒過。何況他們也是地主階層,曾引進皇太子的機械收割機并贊嘆不已。
“聽說花了超300萬比索,就算真能用,這錢也難說是花得值。”
“沒錯。皇帝說等鐵路完工再審議法案,要是證明不了價值,就只能通過法案了。”
“是啊。若無法證明卻一味否決法案,會被批評獨裁。最近保守派也不全然支持皇室了。”
眾人正議論鐵路、火車頭及皇太子時,火車終于啟動。
“嗚——”
蒸汽火車特有的排氣聲響起。
“噗噗——”
尖銳的汽笛聲后,火車開始移動。
“哐當——”
“啊!動了!”
“哐當哐當——”
“看來出發了。”
站臺上的人們驚嘆著目送火車離去,它很快便從視野中消失,四周響起遺憾的嘆息。
“早知道我就該親自坐上去看看。”
“我派了代理人乘坐,回來會詳細匯報的。”
盡管見識了遠超預期的偉大發明,但實際移動場景看得不夠盡興,眾人仍覺遺憾。
“聽說時速34英里(54公里)?”
“是的,父親。原本約29英里,制造時改良后提速了。”
這比當時英國最快的“火箭號”火車時速還快5英里,穩定性和效率也更高。
“那到莫雷利亞站再返回,大概要8小時吧?到時再展示一次如何?大家好像都挺遺憾的。”
“好主意。不如讓大家先休息用餐,再集合觀看?”
“去前面開闊些的地方展示如何?遠離鐵道就行。”
“是,父親,這主意也很好。”
奧古斯丁一世似乎對鐵路十分滿意。
火車上搭載著奧爾特加建設公司社長安德雷斯·奧爾特加及其帶領的技術人員、火車頭開發者約瑟夫·洛克及其團隊,還有通過選拔成為墨西哥帝國首批民間鐵路乘客的30人,正行駛在墨西哥城-莫雷利亞區間的鐵軌上。
“哇!真的太快了!?”
“到莫雷利亞只要4小時?136英里(220公里)的距離,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中途不停站,得以持續高速行駛。
“……得好好向議員報告。這東西將改變世界。”
“商業格局要徹底改變了,得考慮利用這火車頭。”
乘客們形形色色,有充滿冒險精神的青年,有對運行原理充滿好奇的工程師,有接到命令要親自體驗并調查鐵路這一新事物的下屬官員,還有想知道這對事業會有何影響的企業家。
他們所有人都在體驗這一新文明的力量時,不由得驚嘆不已。
抵達莫雷利亞用過午餐的人們,又原樣登上列車,向墨西哥城出發。
在離墨西哥城站約1英里的地方,數百人駐足等待,為了再次觀賞而聚集于此。這次甚至有數千名墨西哥城市民一同前來觀看。
“哈阿姆~差不多該上來了……”
“看那邊!來了!”
哐當哐當——
遠處像小點般的火車頭,漸漸變得清晰龐大。
哐當哐當——
嗚——
瞬間抵達眼前的火車頭呼嘯而過,產生的風拍打著眾人的臉龐。
即便在車站看到發車時已令人贊嘆,但眼前的景象遠比那更具震撼力。
“哇啊啊啊!!”
“……太驚人了。”
“厲害。”
有人目睹這驚人的速度興奮地歡呼,有人思索著這一機械將帶來的影響力,也有人因超乎預期的場景而感到心悸。
盡管每個人想法不同,但無人不為此贊嘆。
皇太子原本的意圖是讓人們直接見識鐵路的威力。而皇帝提議不在車站,而是在鐵路上親自觀看,這一意圖得以更確切地實現。
第二天,第二項活動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