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萱瞬間僵在原地,臉上血色盡褪,連指尖都開始微微發顫。林南雅余光瞥見她的異樣,不著痕跡地輕眨了下眼,示意她先行離開。邢萱慌得直朝她擠眉弄眼,眼神里全是不安與猶豫,林南雅微微頷首,用一個堅定的眼神回應。兩人無需多言,心意已然相通,最終,邢萱腳步虛浮地轉身離去。
林南雅的目光在蘇墨謙的側影上短暫停留,喉間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步伐顯得從容,穩穩地走到離他兩步開外的位置,揚起得體的微笑:“蘇先生?!?
蘇墨謙隨手彈了彈煙灰,眼神漫不經心地掃向遠處,語氣不咸不淡:“來這兒的人,多少都有點家底。你還非得在我跟前裝幫人解圍,看來你那朋友的公司,多半就是個空殼子。”
他語調平靜得像在聊天氣,字字卻如淬了毒的針。林南雅早知道瞞不過他,只是沒想到,蘇墨謙竟會這般毫不留情地當面戳破。
林南雅干脆攤牌認慫:“蘇總,這事瞞不住您!我姐妹剛創業,圈里老油條看她是萌新妹砸,瘋狂壓價搞小動作。我實在看不下去,才臨時抱您大腿裝個X。但我姐妹業務能力真的6,妥妥的潛力股,絕對能把公司干到起飛!”
蘇墨謙轉臉斜睨林南雅一眼,嘴角扯出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她公司是涼是火,跟我有半毛錢關系?”
話音剛落,他眼尾突然繃緊,周身氣場瞬間冷下來,語氣帶著幾分陰鷙:“現在什么牛馬都敢蹦跶了?敢拿我當工具人刷存在感,你是把我當冤大頭,還是覺得我這‘三惡之首’的名號是擺設?”
林南雅感覺空氣都凝固了,頭頂仿佛懸著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面對蘇墨謙的靈魂拷問,她清楚道歉就是白給,干脆直視對方眼睛硬剛:“在大佬面前玩心眼兒,我確實班門弄斧了。說一萬句抱歉也是廢話,您要是氣不過,昨天的合作直接當我放屁!往后我絕對夾緊尾巴做人,再不敢蹭您半點熱度!”
蘇墨謙依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起伏。林南雅這番話,在他這兒就像石子投入深潭,連個水花也沒濺起。本以為她已經把話說盡,卻見她突然又挺直腰板,眼神透著股不服輸的勁兒:“不過您要是愿意給個機會,容我在專業賽道上操作一波,絕對用實力證明誠意!畢竟這年頭,實力才是硬道理,成品才是王炸!”
蘇墨謙眼皮都沒抬,聲音涼颼颼地甩出一句:“合著黑話白話全讓你占了,倒成我的不是了?”
林南雅抿緊嘴唇,大氣都不敢出,像只繃緊的弦等著發落。蘇墨謙彈了彈煙灰,煙霧在兩人之間繚繞,他慢條斯理道:“我這人有潔癖,最煩白嫖怪,但對自己人,那是掏心掏肺的寵。給你三個月時間證明,干得出彩,以后跟著我,捅破天我都給你兜著;要是連及格線都夠不著……
蘇墨謙緩緩轉頭,漆黑的瞳孔像深不見底的寒潭,乍一看平靜無波,仔細端詳卻滿是讓人脊背發涼的危險與疏離。他薄唇輕啟,嗓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拉奏出的冷調,一字一頓,慢條斯理地說:“你借我名頭撐過的場子,耍過的那些小心思,我不僅會一筆筆清算,還要讓你連本帶利,加倍奉還。”
林南雅面上鎮定,心里卻警鈴狂響。她猛然想起昨晚車上的事——許遇哲冒充警察,這秘密本只有她倆知曉,蘇墨謙卻悄無聲息就洞悉一切,細思極恐!
冷汗順著林南雅后頸滑進衣領,她根本猜不透蘇墨謙到底何時掌握了這秘密。他究竟只是順手查了許遇哲,還是真如江湖傳聞說的,在他的地盤上,任何“野生馬甲”都得現原形?
與蘇墨謙接觸越深,林南雅越信傳言不假,難怪邢萱聞其名便如臨大敵。
喉間那股滯澀感還未消退,林南雅已經強迫自己揚起笑容。她直視著蘇墨謙眼底的寒意,語氣堅定:“蘇先生肯給臺階,我自然要牢牢抓住。您就瞧好吧,我保證用實力證明,我是自己人?!?
蘇墨謙掐滅煙頭,冷聲道:“明早十點。
“好。”
兩人并肩而立,林南雅滿心都在應對眼前的蘇墨謙,壓根沒察覺身后動靜。直到蘇墨謙突然偏頭,她下意識跟著望去,才發現不遠處立著位紅裙美人,小禮服將身材襯得玲瓏有致。
她面龐上敷著精致的粉黛,卸去凌厲的眼線后,青澀的眉眼便泄露出與林南雅相仿的年紀。那雙眼睛斜睨過來時,三分打量裹著三分不屑,先輕飄飄掃了眼林南雅,又將目光轉向蘇墨謙,唇角勾起似嘲非嘲的弧度:“可算逮到你了,原來在這兒說體己話呢……我來得不巧,沒壞了二位的興致吧?”
都說女生對同性的“雷達”比GPS還準,根本不需要玄學加持。林南雅可不想當這冤大頭,求生欲直接拉滿,沖蘇墨謙光速甩下句:“蘇總,我先走了!”
她抬腳往前走,與那女人錯身時,對方一副目不斜視的高冷模樣,但她還是捕捉到了對方眼底轉瞬即逝的不爽,那股子寒意,簡直像是能殺人的鋒芒。
林南雅身影剛消失在轉角,女人便雙臂環胸,踩著酒紅細高跟噠噠走近。她每一步都透著漫不經心,眉眼卻擰著股明顯的煩躁,語氣里裹著半真半假的抱怨:“蘇少,現在想當你‘自己人’都這么容易了?阿貓阿狗都能往跟前湊?”
蘇墨謙面無表情,旁若無人的抬腿往前走,女人跟在他身后,嘲諷道:“你對‘自己人’還真大方,只不過某些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心思也太明顯了,這一會的功夫,陌生男人的名片收了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吧?”
她刻意省去主語,語氣曖昧得能擰出酸水,字里行間都在暗指林南雅攀附上位。殊不知方才接過各色名片的人是邢萱,林南雅自始至終都沒碰過那些遞來的紙片,這盆臟水潑得實在冤枉。
蘇墨謙連個眼神都沒施舍,語氣淡然得像是在談論天氣:“是我安排的。”
女人愣了一瞬,隨即笑出聲,尾音帶著尖銳的嘲諷:“喲,還有這種操作?合著是領了任務來釣凱子?”
蘇墨謙猛地剎住腳步,一個死亡側視甩過去,帥臉上大寫著“離我遠點”。他嗤笑一聲,語氣冷得像剛從北極空運來的:“這位姐,建議你先把自己的事盤明白?咸吃蘿卜淡操心的毛病該治治了,難不成你還真把自己當我老板娘了?我手底下的人,輪得到你在這兒敲鍵盤指點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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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雅剛脫身就火速撥通邢萱電話,那邊秒接。兩人碰頭后,邢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拉著她上下打量:“寶子快說說!咋說的?沒給你穿小鞋吧?”
林南雅輕飄飄開口:“我覺得這人還行。”
邢萱瞪圓眼睛,滿臉寫著“你沒事吧”,半晌才試探著湊近:“姐妹,你該不會是被他PUA了吧?這畫風不對??!”
林南雅挑眉,一本正經道:“混社會主打一個‘人間清醒’,他這人主打的就是原則感拉滿。既然上了這條船,我高低得把他的規矩整得明明白白,主打一個入鄉隨俗!”
邢萱聽得一頭霧水,整個人直接宕機,脫口而出:“寶,你到底應下啥了?該不會被道德綁架了吧?要是他提出什么離譜要求,咱直接反手一個拒絕,可別當軟柿子讓人捏!”
林南雅翻了個白眼,恨鐵不成鋼道:“求求了,快卸載你的狗血劇APP!現實哪有什么霸總強制愛?人家高薪挖我,那是我寒窗苦讀N年刷出來的‘職場副本’通關獎勵,清醒點姐妹!”
兩人打算開溜,剛往酒會門口走,林南雅就開始偷偷打量四周。邢萱一下子就get到她的小心思,湊近小聲說:“別找啦!我剛掃了一圈,韓沉羽公司的高層倒是來了,但他本人壓根沒現身,妥妥的‘鴿王’一枚!”
林南雅條件反射就要擺手說“沒有”,舌尖抵住上顎剛要開口,卻又泄了氣似的抿緊嘴唇,沉默著垂下眼睫默認了這份心思,那副被戳破小心思的模樣,像只炸了毛又瞬間蔫掉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