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慧聚”在超一線城市火速出圈,成了富人們爭相追捧的教育機構。在教育圈,它被視作“天才制造機”,尖子生扎堆;但在大眾眼里,它就是個“碎鈔機”,學費貴得離譜。不少人吐槽它只盯著有錢人,對普通家庭愛搭不理,一心往上流社會湊。
盡管外界評價兩極分化嚴重,有人捧上天,有人貶到地,但誰都無法否認“慧聚”在教育賽道的亮眼成績。這家機構主打中高考培訓,面向基礎參差不齊的學生,放出豪言:不管底子多差,最長一年時間,包你考上理想學校,這魄力在業(yè)內(nèi)堪稱獨樹一幟。
創(chuàng)辦三年,“慧聚”百分百兌現(xiàn)升學承諾,引得富人爭相預約。當普通人用時間搏未來時,富人已靠金錢為子女買下“光明前程”。
早上八點多,林南雅來到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她先買了早飯和牛奶,知道寫字樓電梯不好等,特意留出了時間。等她到公司的時候,離正式上班還有十多分鐘。
平日里,公司清晨的氛圍總是寡淡得很。提前到崗的同事們各自窩在工位上,有人對著小鏡子補口紅,有人戴著耳機刷學習視頻,安靜得仿佛高考沖刺班的教室。可今天一推門,閔姜西就察覺到不對——工位間擠著一圈人,竊竊私語聲里藏著興奮,顯然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正對門口的同事眼尖,瞥見林南雅的身影,當即咋呼起來:“嚯!正主來了!”
林南雅被十幾道目光盯得發(fā)毛,后知后覺地愣在原地:“啥情況?”
潘蕓擠過來,神神秘秘壓低聲音:“你還不知道?劉偉塌房了!”
林南雅瞳孔猛地一縮,轉瞬又恢復平靜:“別賣關子,到底怎么回事?”
“熱搜都爆了!他在夜店喝得爛醉,當眾脫得只剩條四角褲蹦迪,最后還是他老婆頂著圍觀人群把人拽走的。”
“絕了!視頻連碼都沒打,這下全公司的臉都被丟盡了!”另一個同事舉著手機搖頭,屏幕上還在循環(huán)播放現(xiàn)場畫面。
“在外面現(xiàn)眼也就罷了,我聽說他老婆可不是好惹的主兒,指不定回家得讓他褲衩子都穿不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唾沫星子亂飛,滿臉都是不嫌事大的吃瓜相。林南雅好不容易從喧鬧中插了句話:“等等!這事兒啥時候發(fā)生的?”
“就前天晚上!”人群里有人高聲應和。
林南雅心里“咯噔”一下——可不就是那晚?那晚她親眼看著劉偉被蘇墨謙揍得鼻青臉腫,這會兒怎么……難道是她前腳剛走,后腳這人就跑去夜店鬧了這么一出?
一股疑惑混著莫名的荒誕感,在她心里翻涌起來。
劉偉當時被揍得滿臉是血、狼狽不堪,拖著那副慘兮兮的模樣,就算心里惦記著燈紅酒綠,身體也根本吃不消。這么一琢磨,閔姜西眼神瞬間冷下來——這陣仗,怕不是有人故意下套、精心安排的!
林南雅腦子飛速運轉,很快理清了前因后果,可心里卻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她正沉默著,潘蕓捅了捅她胳膊,八卦地挑眉:“誒!這劉偉不是你對接的客戶嗎?”
林南雅神色淡然:“不過是有過一面之緣,合作的事兒沒談攏。”
潘蕓突然仰頭嗤笑出聲,眼里泛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故意拖長語調(diào)道:“喲,我沒記錯的話,您這‘慧聚’首月業(yè)績,怕是要掛個‘零鴨蛋’的金字招牌了?別人來這兒是開單的,您倒好,是來給公司湊人數(shù)當花瓶的?”她指尖轉著鋼筆,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林南雅,“這一個月光練腿力跑客戶了?合著連張嘴談合作的功夫都沒騰出來?”
潘蕓擺明了要當眾戳她脊梁骨,字字帶刺的嘲諷像淬了毒的針。可林南雅早有預料,只是垂眸抿緊嘴角——誰讓她頂著“空降兵”的標簽,不僅得罪了二老板,更像是突然插進沙丁魚群的鯰魚,攪亂了老員工們的利益蛋糕,招來這些眼紅的明槍暗箭,不過是早晚的事。
林南雅剛要開口反駁,身后突然響起一道戲謔又熟悉的男聲:“潘姐,與其操心人家的業(yè)績,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桃花?”
林南雅聞聲側過臉,一眼就撞上遇哲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陽光斜斜掠過他微卷的發(fā)梢,高挺鼻梁投下的陰影下,那雙桃花眼正噙著笑意盯著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帶著幾分吊兒郎當?shù)臑t灑。
潘蕓看向許遇哲,似笑非笑道:“許大帥哥來了。”
許遇哲低頭瞥了眼腕表,嘴角扯出個僵硬的弧度:“現(xiàn)在剛好到點,潘女士還是叫我許老師吧,免得被誤會成職場騷擾。”他語氣冰冷,字字帶著疏離。
潘蕓挑眉嗤笑,眼里盡是不屑:“合著在許老師這兒,正常聊天都能算騷擾?這標準,可真夠金貴的。”
許遇哲似笑非笑地掃了潘蕓一眼,語氣輕飄飄道:“沒辦法,我這人嘴笨,就愛說實話。不像有些人,閑著沒事就愛招惹別人,也不知道心里盤算著什么。”他故意拖長尾音,嘲諷意味十足。
潘蕓臉色瞬間漲得通紅,胸脯劇烈起伏著正要發(fā)作,余光瞥見玻璃門外袁詩雅的身影,到嘴邊的尖刻話語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狠狠剜了許遇哲一眼,甩著頭發(fā)扭頭走回工位,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比往常更重,像是在發(fā)泄?jié)M腔怒火。
圍觀人群作鳥獸散,林南雅與許遇哲循聲轉頭,幾乎同時開口:“二老板早。”話音未落,袁詩雅冷著臉從兩人面前掠過,目光像穿過透明空氣般,連個余光都沒施舍,踩著十厘米高跟鞋徑直往辦公室走去。
許遇哲是D級家教,林南雅是B級,分屬不同工作區(qū)。臨別時,林南雅將早餐和牛奶遞給許遇哲。她剛落座,許遇哲的微信便來了。
“姓潘的又擱這兒陰陽怪氣了?你還不懟回去?留著她明年給你隨份子錢啊?”
林南雅指尖飛速敲擊屏幕:“哪兒沒幾個愛搞雌競的顯眼包啊?就讓她接著演,我主打一個在線吃瓜,看她還能整出啥新活!”
許遇哲發(fā)賤兮兮的摳鼻表情包:“笑死,這群人壓根不知道你已經(jīng)拿下蘇家offer!我現(xiàn)在超想用蘇墨謙狠狠打她們的臉!昭城土著不是一提蘇墨謙就腿軟嗎?坐等看她們打臉現(xiàn)場!”
林南雅回復得謹慎,字里行間透著股穩(wěn)勁兒:“過面試不過是第一關,咱低調(diào)發(fā)育,別提前拉滿嘲諷值,我向來只打有把握的‘團戰(zhàn)’!”
許遇哲秒回,話鋒一轉還不忘夾帶私貨:“就那幫人的心理素質(zhì),我一個試用期直接給她們整破防!不過話說回來,你今兒買的三明治是哪家神仙店鋪出品?
林南雅指尖飛快滑動:“你常去的那家排隊老長,我就在隔壁隨便買了個。咋啦?難不成還吃出隱藏驚喜了?”
“到底是旁邊店鋪還是路邊攤啊?誰家三明治里夾老干媽啊!”許遇哲連發(fā)三個抓狂表情包。
林南雅笑得手機都拿不穩(wěn),飛速打字:“喲,一大早炸毛啦?快噸噸噸把牛奶炫完降降火!放心,這奶絕對保真,純純牛擠的!”
幾句斗嘴后,兩人各自投入工作。林南雅埋頭整理今天的課件,鍵盤敲擊聲和翻頁聲交織。時針悄然轉過一格,身旁突然響起同事的聲音:“小林,二老板喊你去辦公室,找你好像有急事。”
林南雅的身影剛消失在走廊拐角,工位間的鍵盤敲擊聲突然變得稀碎。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像毒蛇吐信般蔓延:“聽說她手里的退單馬上湊夠十個了?”“可不是,公司鐵律擺在那兒,到數(shù)就得走人,就算大老板親自下場也救不了。”此起彼伏的議論聲裹著幸災樂禍,化作無形的網(wǎng),將空蕩的工位圍得密不透風。
林南雅在辦公室門前站定,指關節(jié)輕叩三下。門內(nèi)傳來袁詩雅冷淡的回應,尾音帶著幾分不耐煩:“進來。”
林南雅推門而入,語氣沉穩(wěn):“二老板,您找我。”
袁詩雅面前的辦公桌堆滿文件,她連頭都沒抬,修長手指機械地翻著文件,仿佛沒聽見般繼續(xù)忙碌。足足過了半分鐘,才輕飄飄吐出一句:“先等一下。”
林詩雅沒示意她落座。林南雅僵立桌前,看著對方機械翻文件。十分鐘過去,空氣像凝固的膠水,她苦笑——這哪是等,分明是變相罰站。
林南雅剛低頭瞥了眼腕表,林詩雅冷淡的聲音就砸了過來:“急著去哪兒?”
她攥緊衣角,硬著頭皮回應:“不著急。”
“也是,”林詩雅終于抬眼,筆尖重重戳在文件上,鏡片后的目光像冰錐,“畢竟某人這個月掛零蛋,連客戶影子都見不著。”
話音落下,袁詩雅摘下金絲眼鏡,露出畫著鋒利眼線的雙眼,像審視獵物般上下打量林南雅。指尖一下下叩著辦公桌,每聲都砸在人心尖上:“第九個退單了。丁澤臨走前把你托付給我,特意叮囑照顧。我給你的可都是S級資源——那些單子,多少人擠破頭都搶不到!結果你倒好,連談九次全搞砸。難不成還要我自掏腰包,給你擦屁股?”
袁詩雅指尖摩挲著鋼筆,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慧聚不是養(yǎng)閑人的慈善所,你這業(yè)績連新人都不如。丁澤把你交給我,我也算仁至義盡了。”她突然輕笑一聲,卻沒半分溫度,“你看看現(xiàn)在,多少人等著看你笑話?我給你指條明路——昭城有家教育機構,我跟負責人熟,想走的話,我?guī)湍銧烤€。”
話尾還在空氣里震顫,辦公室的門便被叩響。袁詩雅沉著臉吐出“進”字,接待員推門而入:“袁總!有客戶來簽大單,正在會客室候著!”
林南雅余光掃過女接待刻意繃緊的嘴角,對方垂在身側的指尖卻止不住輕顫。那眼底翻涌的雀躍幾乎要漫出來,明明強裝鎮(zhèn)定,卻像藏不住尾巴的貓。她心里泛起疑惑,不過是日常簽約,這股子掩不住的亢奮,倒像是憋著什么“好戲”要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