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助你是我與你有些緣分,纏著你的東西告訴你爸媽去找觀天知命的高人可解。”我想問上哪去找,就被一記大大的力道一推,整個人騰空,似乎被推進了什么泥塘里,周遭瞬時黑暗,反應過來時四肢就沉的厲害,太陽穴一蹦一蹦的疼,骨縫都滋滋冒著酸氣。身體的痛感很真實,周遭的聲音開始很清晰,睜開眼看到的是病房的日光燈。“雯雯你醒了!”爸爸激動地撲過來,趕緊摸了摸我的頭,“你睡了三天啦,醫生說再不醒都要給你送進ICU,你可差點嚇死你媽媽的啦!!”“爸爸,我去了一個地方,是一個爺爺我送回來的。”媽媽趕緊握住我的手說“你一直在醫院呀,雯雯,你……”“雯雯你仔細說說你去了哪里。”爺爺打都斷了媽媽的話問道。這時我才看到爺爺也來了。“爺爺,你回來了”爺爺點頭,“你一直昏迷,爺爺擔心的很。”我盡可能的表達夢的內容,被推一下的后背還很疼,我不信那是只是做夢,那個爺爺說的纏著我的東西,讓我很害怕,想讓爺爺去找人,找厲害的人,我不再想感受被拖拽的無力感了。
“……”
爸爸媽媽半張著嘴聽我說完,眼里都是驚悚和疑惑,剛要仔細的問我,一旁的爺爺若有所思的說道“雯雯應該是沖到什么了,有東西要勾她魂呢,等回去帶雯雯再去一趟樟仙廟吧。”
“啥?”
爸爸渾身一抖,說話都磕巴了,“爸,雯雯五歲時候也發燒過,那次那個大師傅不是說雯雯只是身子弱點嗎?怎么會,,,,”
我剛想說話辯駁,
“后生,你也說那是五歲,我看你閨女這會應該有十歲了吧”隔壁床一個老奶奶替我間接表達了。
“我家老頭子病重的時候,經常做夢醒了說胡話,不是說床底下有人,就是房頂有人,有一次還說隔壁領居老頭沒有腿,他怕,我罵他胡扯,隔壁老頭我早兩天還看見,人擔個擔子走起來健步如飛呢,結果我這話剛說完,隔壁就敲鑼了,你猜怎么著,老頭早上火車站賣貨,摔下去腿膝蓋以下都給碾碎了,可不就沒腿么,有的事還真邪乎,說不清的,聽你爹的找人看看吧。”
媽媽聽完臉都發白“大姨,你的意思是……”
坐在老奶奶旁邊的中年男人沉下口氣,“我以前也不信這種事,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給孩子找找人,沒事最好,有事呀也別耽誤了!”
“哎哎,好。”爸爸瞄了我一眼,連連點頭,“謝謝你了大姨,等孩子好點,我們馬上就去找懂的人看看。”
“抓緊吧,娃生病遭罪咱大人心疼不說也遭罪的很。”
第二天早上醫生給我做完檢查“沒再發燒了,指標也都正常了,這兩天就能出院了。”
爸媽忙說“謝謝大夫了。”
剛能稍稍放寬了心。媽媽拿著費用清單又開始犯愁,
“這兩天你在這照顧雯雯,我回去借錢。”爸爸看懂了媽媽的擔心。
我滿心愧疚,后悔為什么要淋雨回家,或許該鼓起勇氣共同學的傘回家,陳露的,或是別的同學的,如果能勇敢一些,也不會讓爸爸媽媽浪費錢帶我看病了,想著想著忍不住抽泣眼淚也跟著流下來。
媽媽忙撲過來給我擦眼淚“雯雯怎么了,是不是又難受了”又看向爸爸說“快叫醫生來看看”。
“不是,我沒事。”我趕緊回答。“就是,,,,對不起,媽媽,我不該淋雨。”
“不怪你,是爸爸媽媽沒照顧好你。”爸爸紅了眼睛,用力克制著情緒。
“老三,這錢你拿著先把雯雯醫藥費交了。”爺爺從衣服內袋掏出一摞錢。
“爸,你哪來的這些錢,煤礦不是還沒完工嗎?”
“找工頭預支的,雯雯生病我想著你在水泥預制場的工錢只夠你們生活開支,田里這時候才插秧又不是收成的時候就找工頭預支了,本來那礦口六月也要完工。”
“那等年底地里收谷子賣了錢我們再還你。”媽媽一邊抹去眼角快要溢出的淚一邊開口說。
爺爺一邊說話一邊從口袋拿出煙絲和煙紙“哎,沒事,我跟工頭說好了,完工后去另一個礦再干半年,到年底。你們也不用急著還,只要能把雯雯的病看好了就行。”卷好了一根煙就走到外邊抽去了。
出院后爸媽帶我回了家里那天晚上我又做夢了,清早,趕緊和爸媽說了夢見有黑影在家門口晃得滲人。
他倆一分析叫來爺爺趕緊帶我去樟仙廟,到了廟門口那棵巨大的樟樹像把巨大的傘一樣,傘頂的葉子郁郁蔥蔥,下層的葉子卻是枯黃的,樹枝也失去了生機有的光禿禿的。進到廟里偏房走出來的還是那個老頭。
“師傅,我孫女前陣子發高燒去了醫院看好了,可老做噩夢還得請你看看。”爺爺跟老頭寒暄了幾句后把前因后果詳細說了一遍,包括那個很真切的夢。
老頭聽完,眉頭微皺沉思片刻后,緩緩開口:“此事看來非同小可,孩子的神魂可能受到了驚擾,未能完全歸位。噩夢,正是她內心恐懼表面體現。”
三人一聽,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爸爸連忙追問:“那怎么辦才好?師傅,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啊!”
老頭輕撫著花白的胡須,眼中閃過一絲堅定:“莫要慌張,待我準備一番,今晚便為你孫女進行一場安神儀式,希望能助她心安神寧,噩夢消散。”
說罷,老頭轉身看著我走了過來看著我“從前我給你的那個護身符可還在嗎?”
我聞言低頭,把脖子上一直戴著的小木牌從衣服里掏出來遞給他。此時才發現,木牌不知何時有了裂紋,裂紋從中心向四周延伸焦黑如炭像被火燒過!老頭接過木牌手指磨蹭著那道裂紋,眼里多了一絲驚恐,
“看來事情比我想的要更加嚴重。”
轉身走進了偏房不多時,手中便多了一串散發著淡淡光芒的佛珠和一張符紙。他吩咐爺爺幫著準備一些清水和香爐,并告知了儀式的具體步驟和注意事項。爸爸和媽媽臉上都是驚慌,握著我的手緊了幾分。
夜幕降臨,月光如水,灑滿了整個小院。按照老頭的指示,爺爺將清水置于案前,香爐中燃起裊裊青煙。老頭手持佛珠,口中念念有詞,符紙隨著他手的動作在空中跳躍,接著盤腿而坐,口中念詞不停,突然那盆清水劇烈翻滾起來像是被燒開一般,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來突然感覺渾身像有蟲子咬,眼睛發熱像被火撩,骨頭縫里卻絲絲冒著涼意,劇烈的痛苦讓我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爸爸見狀趕緊來扶我:“雯雯你怎么了……”話還未說完卻見我身后有一團黑影掠出,案桌上的那盆清水跟著炸開濺得到處都是,只見那黑霧慢慢凝成一個人形,揮手就向老頭砸去,老頭手中佛珠金光乍現,應聲斷裂。黑霧凝聚的人型只是稍遲鈍又是一擊落直指對方胸口,老頭抬手想擋卻為時已晚,胸口發出悶聲,噴出一口血霧。狂風驟起,風聲中夾著一個女人聲音沙啞“多管閑事”。黑霧騰空而起蓄勢再發,我見此情景提一口氣沖過去撲在老頭身前,爸媽被我突然的動作嚇到大喊“雯雯”。剛到老頭身前,背后風聲呼嘯,臉上已經感受到那霧氣的寒意,心里想著如果要死就讓我死了好了,不能連累了別人。這一刻時間仿佛慢下來,轉頭看到爸媽焦急的向我沖過來,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在心里說道:“爸媽,下輩子再報答你們”。爺爺已經沖過來扶著老頭,爸爸媽媽忙護在我身邊,我愣了一下,剛才的風聲霧氣都嘎然而止,小廟恢復了平靜。
“咳咳……咳,對不住了孩子,老頭子我道行不夠,擺不平你的事!”老頭沙啞的聲音說完,從懷里掏出那個木牌,裂紋更深了整個木牌都成了黑色,兩指一捏碎成了渣。
“大師快別這么說,是我們對不住你,害你受傷。”爺爺哽咽著說。
爸爸將我額頭痛出的汗擦去后把我抱在懷里,這時候身體已經不痛了,只是渾身無力,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看著臉色蒼白的我問老頭:“大師,到底是什么東西要害我女兒。”
“我看不透這東西的路子,要是我的師傅在就好了,可惜我十六歲那年師傅說要去游歷讓我守好這座廟他卻再沒回來……他的一身本事我也只學的點皮毛而已。”
老頭囑咐爺爺,“孩子夢里那個人讓你們往東走你們盡快動身吧,找有能力幫你們的人。至于那棵大樹也許就是這座廟前的樟樹老爺顯靈了。”
天亮之后,爺爺帶著我們一家告別樟仙廟,眼中滿是感激之色:“師傅,真是麻煩你了!還害你受傷,你去醫院看看,這個紅包你先收著,醫藥費我,,過幾天再來補給你。”爺爺一邊說一邊把紅包遞過去。
老頭推辭著搖頭,:“不用,我沒幫到你們,這個紅包我萬不能收,否則就是折煞我了,”又看向虛弱無力的我,“小姑娘記住了,日后遇到一切事物,以善念待之,樟樹老爺說與你有緣,但愿你以后能逢兇化吉。”
爸爸抬頭看樹對我說“雯雯,我們給樟樹老爺磕個頭吧!”我點頭:“好”,爸爸媽媽拉著我和我一同跪在樹下磕了三個頭。
回到家里已經快中午了,折騰一晚上沒睡爺爺看起來更憔悴了幾分。
“爸,這幾天你跟著我們吃不好睡不好累壞了,你先去睡覺休息吧。”爸爸臉上滿是擔憂的說。
“是啊,爸你去睡一覺吧,我們看著雯雯就好。”媽媽也附和著。
這時奶奶過來了:“你們可算回來了,好幾天沒回來到底是怎樣回事啊,雯雯嚴重嗎?”
奶奶平時是住在大伯家的,三兄弟分家后大伯和大伯母在堂哥堂姐五歲時南下打工,過年都很少回來,奶奶一直幫他們照顧堂哥堂姐。我家和大伯家離半個村子遠,平時她很少過來。
爺爺給他詳細說了事情經過,奶奶就說幫著做飯,讓我們都好好休息一下。
吃完飯之后,村里鄰居下地干活,路過我家看我們在家都進門問問情況,爸媽不敢說我被什么東西纏住的事,只說是感冒發燒去了醫院。
下午睡過一會之后我起床,外面陽光明媚抬頭看天很是刺眼,可是身上感覺不到陽光的溫度,反而覺得涼嗖嗖的。走出大門口就能看見屋子前方的水泥平地,那是用來曬谷子的,平地前面是一個菜園,黃瓜藤架子上已經有許多黃色花朵。再往前看去是一大片的水田,田里三三兩兩分散著彎腰插秧的人,在過去是清水河,我們村的名字清水村也是這么來的。
正望著眼前的鄉村景色發呆,突然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轉頭一看,是陳露和她外婆正朝我走來。陳露穿著一件碎花裙,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可我卻從那笑容里看出了一絲落寞。
“我們來看看你,你好些了嗎?”陳露外婆走到我身邊,輕聲說道。
“奶奶我好多了……不過可能還不能去上學。”
爺爺從屋里出來:“過來了,進來喝點茶吧。”
陳露外婆跟著爺爺進了屋。
我們并肩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看著眼前的田園風景。她跟我說起了她爸媽離婚的事,語氣很平靜,可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上完這學期就轉學了,以后去跟我爸一起生活,不來外婆家就很難再見面了。”陳露突然說道,聲音有些哽咽。
我心里一緊,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時,一只蝴蝶在我們眼前飛過,她輕輕抬手想要抓住它,可蝴蝶卻飛走了。
“有機會我會回來這里看你的”陳露看著蝴蝶遠去的方向,喃喃自語。
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你走到哪里,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說完臉上不可控的有些發熱。
她笑了:“你為什么這也能臉紅。”
“沒有,是太陽曬的。”
抬頭看天夕陽漸漸西下,給整個村子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余暉,我們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