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舊賬新仇

陳嘯天能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的脆響，就像舊木椅被壓垮時發出的呻吟。

基因負荷產生的紅霧在視網膜上蔓延開來，李桓的身影重疊成三四個虛影，可那把三棱軍刺的寒光卻刺得他瞳孔生疼——刀刃離他心口只剩半寸，帶起的風刮得他喉結直顫。

“松手！”蘇若蘭的尖叫突然刺破了如毛玻璃般混沌的氛圍。

陳嘯天被猛地一推，后背撞在潮濕的磚墻上，眼前金星直冒。

再抬頭時，正好看見蘇若蘭單腳點地旋轉身體，白色運動鞋的鞋跟精準地踢中了李桓的手腕。

那把浸著兩人鮮血的軍刺“當啷”一聲飛進墻根的積水中，濺起一片渾濁的水花。

李桓臉上的刀疤因暴怒扭曲得像條蜈蚣。

他反手就是一記肘擊，蘇若蘭矮身躲過，發梢掃過他腰間的槍套。

陳嘯天這才發現她不知何時解開了白大褂，露出里面利落的黑色高領衫，動作比在診所時快了三倍——原來這女人藏著比打針更厲害的本事。

“臭婊子！”李桓吼著撲向蘇若蘭，拳頭帶起的風聲刮得墻皮簌簌掉落。

蘇若蘭側身閃過，手肘狠狠撞向他肋下。

陳嘯天看得心驚肉跳——這招是警校格斗術里的“鎖喉前搖”，他在碼頭混的時候見過老警察用這招放倒過三個持棍的小痞子。

趁兩人纏斗的空檔，陳嘯天咬著牙扯下衣角纏住小臂的傷口。

鮮血浸透了布料，在青石板上洇出一片暗紅的痕跡。

他能感覺到基因負荷帶來的灼燒感正從心臟往指尖蔓延，可意識突然有一瞬間變得清明起來——是蘇若蘭剛才按壓他頸動脈的時候，往他后頸推了一針嗎？

“屬性面板?！彼谛睦锬睢?

熟悉的藍光在視網膜上展開：智力87（-3）、體力52（危險）、武學41（可優化）。

李桓的戰力等級在面板角落閃爍：B級（精通軍刺術、擒拿）。

陳嘯天喉結動了動，剩余的3點智力值在眼前閃爍——這是他上周替碼頭老周算賭局賬時攢下的。

“投入武學?！彼楹蟛垩?。

藍光突然變亮，武學值飆升至44，“龍爪手”的圖標突然泛起金光，招式解析浮現在眼前：“指力+15%，抓握精準度提升至82%，持續10分鐘?！?

陳嘯天深吸一口氣。

灼燒感還在，但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了。

他扶著墻站直，血滴從指縫間墜落，在積水里蕩起一圈圈漣漪——這是他三天前在巷口潑的洗魚水，現在積了半尺深，倒映著李桓扭曲的臉。

“玩夠了？”李桓甩開蘇若蘭的鎖腕，反手掐住她的后頸。

蘇若蘭的臉憋得通紅，卻還在踢他的小腿。

李桓從褲兜里摸出一個黑色遙控器，拇指重重按下：“趙先生說，你們這種不自量力的人，得用點真家伙。”

“咔——”

巷道兩側的磚墻突然裂開。

陳嘯天瞳孔急劇收縮——十支黑洞洞的槍口從墻縫里伸出來，全部瞄準他心臟的位置。

墻內的齒輪聲嗡嗡作響，他甚至能看見槍機上的油光，混雜著積水里自己扭曲的倒影。

“這老電廠地下三層……趙峰早給你們準備好了棺材?！崩罨赋吨K若蘭的頭發，把她往槍口方向推，“現在跪下來求我，說不定能讓蘇醫生少挨兩槍。”

陳嘯天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基因負荷的紅霧又開始彌漫開來，但他的視線卻黏在腳邊的積水上——水面晃動著李桓的影子，晃動著那些黑洞洞的槍口，晃動著蘇若蘭被扯亂的發絲。

有什么東西在他發燙的腦袋里炸開，就像火柴劃過磷面的瞬間。

“蘇醫生！”他突然大喊一聲。

蘇若蘭猛地抬頭，眼底閃過一絲清明。

陳嘯天趁李桓分神的空檔，屈指成爪直取他的手腕——龍爪手的金光順著指尖竄出，精準地扣住李桓的橈骨。

“咔嚓”一聲。

李桓的慘叫混雜著槍械上膛的脆響，在巷道里回蕩。

陳嘯天反手將他甩向左側墻壁，余光瞥見積水里的倒影突然扭曲——那些槍口的位置，在水面上投出歪歪扭扭的光斑。

“低頭！”他拽著蘇若蘭的胳膊往下撲。

積水濺起老高，打濕了兩人的褲腳。

李桓的罵聲還在頭頂炸響，陳嘯天卻盯著水面里晃動的光斑，喉結動了動。

陳嘯天的指節因用力泛白，龍爪手的金光在積水里碎成星子。

他能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響——那些槍口的光斑正隨著水面晃動，像被風吹亂的棋譜。

三秒前他瞥見李桓按遙控器時，墻角積水倒映出槍管微調的角度，突然想起上周在舊書店翻到的《光學小識》里寫：“水面折射可破三點一線?！按丝袒蜇摵勺茻棺担麉s比任何時候都清醒：“蘇醫生！

數到三，往左滾！“

蘇若蘭被拽著往下撲的瞬間，后槽牙咬得生疼。

李桓掐她后頸的手勁松了半分，她趁機用膝蓋頂他小腿——這是警校特訓時教官說的“卸力三連“第一式。

積水濺上她睫毛，模糊的視野里，陳嘯天的影子突然暴起，龍爪手扣住李桓腕骨的位置正在發亮。

她數到“二“時，余光瞥見最左邊那支槍管的光斑在水面上錯開半寸——就是現在！

“砰！“第一聲槍響震得耳膜發疼。

陳嘯天抱著蘇若蘭往左側墻根撞去，積水里的光斑歪成麻花，子彈擦著他肩膀打進磚縫，濺起的碎屑扎進后頸。

十支槍幾乎同時開火，火舌在巷道里織成金紅色的網，卻大多打在兩人剛才的位置，水泥塊劈頭蓋臉砸下來。

李桓被震得踉蹌后退，遙控器從指縫滑落——蘇若蘭早盯著那東西，借翻滾之勢勾住他腳踝，指尖精準戳中他肘尖麻筋。

“操！“李桓踉蹌著摔進積水，遙控器“叮“地彈到陳嘯天腳邊。

陳嘯天抹了把臉上的血，基因負荷的紅霧退了些，武學面板的金光還在指尖躍動。

他踩住李桓手腕，龍爪手順勢往下一壓——李桓腕骨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疼得他弓起背像條被踩住的蛇。

蘇若蘭已撿起遙控器，拇指按在關機鍵上，目光掃過陳嘯天臂彎里的傷口：“止血藥在我白大褂口袋，先——“

“你們以為贏了？“李桓突然笑了，血沫從嘴角溢出來，“趙峰在實驗室養了二十個'新種'，每個都能徒手撕了你們...他早算到今天，算到這破巷子會塌——“他突然劇烈咳嗽，右手偷偷往褲兜摸。

陳嘯天瞳孔驟縮，抬腳踹開他右手，從褲兜里掉出個黑色方塊，引線正“呲呲“冒著火星。

“炸藥！“蘇若蘭撲過去抓陳嘯天胳膊，兩人同時往旁邊滾?！稗Z“的一聲巨響，氣浪裹著碎石劈頭蓋臉砸下來。

陳嘯天用后背護住她，耳鼓嗡鳴，眼前發黑。

等他再睜眼時，巷道盡頭的出口被塌下的磚墻堵得嚴嚴實實，只剩頭頂巴掌大的天光漏下來，照得廢墟上的粉塵像金粉在飄。

李桓趴在廢墟里，半張臉被碎石劃得血肉模糊。

他望著陳嘯天，喉間發出咯咯的笑：“趙峰說...要讓你們死在...自己找的路上...“話音未落，一塊斷磚從頭頂砸下，徹底沒了聲息。

陳嘯天抹了把臉上的血，從李桓褲兜里摸出張皺巴巴的地圖。

泛黃的紙頁上用紅筆標著“原始實驗室“，坐標在老電廠地下五層，旁邊畫著個骷髏頭，寫著“基因鎖禁區“。

他手指摩挲過那行字，基因負荷的灼燒感突然加劇，心臟像被攥住的拳頭——這字跡，和他重生前在日記本上看見的...一模一樣？

“嘯天？“蘇若蘭的聲音帶著鼻音。

她蹲在廢墟前，指尖輕輕碰了碰他胳膊上的傷口，“出口封了，剛才槍戰聲那么大，警察一時半會兒進不來。“她抬頭時，額角劃了道血痕，眼睛卻亮得驚人，“老電廠地下有廢棄的排水通道，我之前跟蹤趙峰時...見過入口?！?

陳嘯天把地圖塞進懷里，盯著廢墟后的黑暗。

空氣里飄來腐臭的霉味，混著炸藥的硝煙，像是什么腐爛的東西在地下發酵。

他能聽見遠處傳來水流的聲響，細細的，像有人在黑暗里喘息。

基因負荷的紅霧又開始漫上視網膜，但這次，他反而笑了——重生前他死在地下實驗室的鐵門前，這次，他要帶著答案，走進去。

“走。“他伸手拉蘇若蘭起來，指腹擦過她臉上的血，“地下通道...該見的，總要見見?！?

兩人踩著碎石往巷道深處走時，陳嘯天聽見腳下傳來空洞的回響。

轉過最后一道斷墻，一道半人高的鐵柵欄立在陰影里，銹跡斑斑的鎖頭掛著蛛絲。

柵欄后是更深的黑暗，隱約能看見石階往下延伸，潮濕的風裹著腐爛的氣息涌上來，像一雙無形的手，正扯著他們的褲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