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風裹挾著槐花香氣掠過走廊,林晚坐在空蕩蕩的美術教室,指尖摩挲著周敘留下的素描本。翻開嶄新的一頁,鉛筆尖懸在紙面遲遲未落,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畫紙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
手機在書包里震動,是周敘發來的消息。他的頭像旁跳出一張照片:鋪滿顏料的調色盤旁,放著半塊咬過的草莓蛋糕,配文寫著“集訓基地的甜品店,沒你挑的甜“。林晚咬著下唇打字,對話框里的光標閃爍許久,才回了句“注意休息,別太累“。
每天傍晚,她都會背著畫具去后山寫生。支起畫架時,總會習慣性地回頭,仿佛周敘還會騎著自行車從坡上沖下來,車鈴叮當響著喊她的名字。畫紙上的楓葉早已凋零,取而代之的是抽芽的新綠,可無論怎么描摹,總覺得少了從前那人在旁指導的溫度。
月考結束那天,林晚在校門口撞見隔壁班的男生。對方紅著臉遞來情書,她慌亂間后退半步,書包上掛著的星星掛件叮當作響。回到家翻出周敘臨走前送的項鏈,銀色的小星星在臺燈下泛著微光,她把臉埋進枕頭,突然委屈得想哭。
深夜的手機屏幕亮起,周敘的視頻通話請求跳出來。畫面里的他穿著灰色衛衣,眼下泛著青黑,身后堆滿未完成的畫作:“猜猜我畫了什么?“鏡頭一轉,畫架上是戴著蝴蝶結的小貓,脖頸處系著縮小版的星星項鏈。“像不像偷偷生氣的你?“他笑著挑眉,聲音卻沙啞得讓人心疼。
五月的暴雨來得猝不及防。林晚抱著作業本在走廊躲雨,突然聽見熟悉的車鈴聲穿透雨幕。周敘渾身濕透地出現在眼前,懷里卻緊緊護著牛皮紙袋:“素描本借我批改作業。“他甩了甩頭發,水珠濺在她手背,“怎么不打傘?“說著把傘塞進她手里,自己轉身沖進雨里。
打開紙袋,里面除了素描本,還躺著一盒草莓味的橡皮。素描本上密密麻麻寫滿批注,最后一頁貼著張便簽:“進步很大,但這里的陰影還不夠細膩——你的專屬美術老師留“。林晚摸著字跡凹陷的紙面,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晚霞染紅了半邊天。
美術社的招新海報貼出來那天,林晚主動申請幫忙。教新生調顏料時,她總會想起周敘手把手教她的模樣,說話間不自覺地放慢語速,像極了從前他耐心講解的樣子。有人問她和社長的關系,她望著墻上周敘留下的畫作,輕聲說:“他教會了我,等待也是一種成長。“
夏至那天,林晚收到周敘寄來的包裹。拆開層層包裝紙,里面是一幅未完成的油畫:星空下的觀景臺,兩把空蕩蕩的長椅。附帶的信里寫著:“等我回來,把畫里的空缺填滿“。她抱著畫靠在窗邊,看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忽然明白,那些隔著距離的思念,終會在重逢時開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