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模終于結(jié)束。

物理成績從38到86的飛躍，余糖看著試卷時，差點沒喜極而泣。其他科目也小有進步，高三第一次，她感受到努力是可以改變命運的。

沈淮照舊年級第一，穩(wěn)得像風(fēng)中不動的樹。林小滿成績中等，江敘也進了前二十。大家在校園小賣部前集結(jié)，臨時起意來個“高考前放松日”。

“游樂園怎么樣？”林小滿眼睛亮晶晶的，“有新開的迷宮項目，晚上還有燈光秀！”

“我可以。”江敘背著書包，聲音淡淡的，看向余糖，“你呢？”

“我……”余糖咬了咬吸管，喝光最后一口奶茶，“我也可以。”

沈淮站在她身側(cè)，低笑一聲，“早說了你會同意。”

——

游樂園夜色里，燈光像從童話書里灑出來的糖粉。林小滿早早拉著江敘跑去排迷宮，余糖和沈淮慢半拍跟上。

“那兩個……”她看著小滿偷偷地踮腳和江敘說悄悄話，試圖不引人注目的羞澀姿態(tài)，“有情況吧？”

沈淮歪頭看她：“你今天話挺多的。”

“你不八卦？”

“我只關(guān)心與你有關(guān)的。”

“誰信。”余糖笑他，“你和江敘不是鐵哥二門？他都沒跟你講？”

“講了，但他說她太笨，還不知道他在追。”

余糖愣了一下，撲哧一笑，“小滿要知道該氣死。”

燈光迷宮入口處，他們四人站在岔口。

“我們要不一組一組進吧？看看誰先走出來？”林小滿提議。

江敘看向余糖，余糖剛想說“我和小滿”，卻聽見沈淮說：“我和余糖吧。”

“喂……”她下意識反駁，卻被沈淮低聲打斷，“走吧，怕我迷路要你救我。”

——

迷宮內(nèi)是半透明玻璃結(jié)構(gòu)，反光鏡和光影交錯，在夜色中仿佛走進了一場夢境。

“別亂走，別撞墻。”沈淮走在前方，偶爾停下等她。

“你怎么這么熟練？”

“之前來過。”

“和誰？”

“……你猜。”

余糖沒猜，繼續(xù)跟著他。玻璃里倒映出兩人的身影，她忽然有點恍惚。

“你手一直在抖。”沈淮忽然轉(zhuǎn)身，握住她的手。

她怔住，“我、我才沒。”

“現(xiàn)在好了。”他輕聲說。

兩人就這樣牽著手往前走。

直到快要接近出口時，他停下腳步。

“余糖。”

“嗯？”

“我有話想說。”

她心跳漏了一拍，“你說。”

“我——”

“江敘！”

遠(yuǎn)處林小滿的喊聲劃破夜空。

她站在迷宮中某個出口處，對江敘說：“我喜歡你。”

江敘愣了一下。

林小滿漲紅了臉，別開眼，聲音一貫硬氣又嬌氣，“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我，但我還是想說一下……你不用回應(yīng)！我先回家啦，拜！”

說完真就轉(zhuǎn)身跑了，頭也不回。

“……這也太直接了吧。”余糖看著那一幕，忍不住笑出聲。

沈淮沒再說什么，只把她往出口方向拉了拉，“走吧。”

——

那天晚上。

余糖洗完澡坐在床上，拿出手機，打開她專屬的“糖糖的秘密備忘錄”，開始記錄：

三模后游樂園慶祝。

燈光迷宮超美，像走在夢里。

沈淮差點要說點什么……結(jié)果小滿搶先表白了。

我以為他會說他喜歡我。

但他沒說。

嗯……我好像也沒問。

她點了點屏幕，把這條備忘錄標(biāo)記為“未完成”。

然后躺進被窩，小聲說：“沈淮，你到底要說什么呀？”

隔天晨光透過教室的玻璃窗灑落，帶著清冷的暖意，灑在課桌上那本攤開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上。

余糖咬著筆桿子，眼神卻一點也不在題目上。

——林小滿在游樂園的迷宮里，鼓起勇氣說了那句“江敘，我……我好像喜歡你”。

而她自己，就躲在隔著一堵綠籬墻的小道拐角處，聽得真切。

那一刻，林小滿的聲音顫抖又堅定，像是壓抑許久的花骨朵終于破殼而出。

江敘站著沒動，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看見他微微低頭，耳根發(fā)紅。

然后——林小滿像小白兔一樣撒丫子跑了。

余糖抱著奶茶杯走回來的時候，裝作什么都沒聽見。

但那句表白，在她腦海里回蕩了一晚上。

她重新翻開《余糖備忘錄》，在最底下寫了一行小字：

“林小滿大概也栽進去了。而江敘，好像早就站在原地等她。”

她輕輕嘆了口氣。

“又在自言自語？”沈淮坐下，把一罐沒開封的維他檸檬茶放到她手邊。

“謝謝。”她接過來，有點沒魂地看著上面的日期——保質(zhì)期還挺長。

“想什么呢？”

“想高考。”她胡說。

沈淮沒戳穿她，只把幾張卷子推過來：“你不是說想補一下電磁感應(yīng)？今天開始吧。”

“好。”她頓了頓，咬著吸管認(rèn)真點頭。

她記得沈淮說過：強大不是不在意，是你能拎得清重點。

她要做的，是把成績提上去，是考進她想去的城市，是……把心事寫進備忘錄，而不是表情。

講臺上，林小滿正在和物理老師對題。

她今天穿了件牛仔外套，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的手腕，拿筆在試卷上畫圖。

江敘靠在講臺另一側(cè)，低著頭看她的圖，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那個曲線，其實講得挺對的。”

林小滿抬頭，有點小得意地眨眼：“我就說我沒亂畫。”

“挺佩服你的。”他輕聲說。

那句“佩服”，像是帶著溫度的羽毛，輕輕拂過她的心頭。

林小滿的眼睛一下亮了。

她沒再說話，只是快步走回座位，打開練習(xí)冊，在首頁寫了一句話：

“原來他真的在認(rèn)真聽我講物理。”

那天傍晚的霞光格外好看。

沈淮的習(xí)題冊上，余糖寫錯了一道題。

他挑眉：“這不是你最熟的題？”

她嘟囔著：“我不是錯了，是我心情。”

“哦？”沈淮偏頭，“心情干擾解題能力？”

“對。”她抱臂哼哼，“我高考之后要出一本書，叫《一個女生的情緒物理學(xué)》。”

“名字還不錯。”他點頭，又順手幫她把那題重新講了一遍。

天光將盡，教室里的燈依次亮起。

余糖翻開新的一頁備忘錄，寫下一行小字：

“第38題錯的，不是我，是我的情緒。”

第七章完

**

沈淮回應(yīng) x余糖備忘錄

“其實我也站在原地。

只是我沒那么明顯。

江敘從來都清醒，知道自己在等誰，知道什么時候該張開手。

而我那時候太慢，慢到連你偷偷看我的目光，都覺得只是偶然。

你在看我，我卻低頭裝作沒看見。

我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

怕你發(fā)現(xiàn)我也早就栽進去了。

只是我藏得太好，你沒看見。”

——

“那題你本來就會。

我看得出來。

你咬著筆，皺著眉，像是生氣自己不小心寫錯了，又像是在和什么較勁。

你情緒不穩(wěn)的時候，字會寫得輕一點。

我盯著你那行字的時候，忽然就想告訴你——

你不用總是一個人咬著牙解決情緒。

你可以把情緒告訴我。

我不會笑你，也不會催你，我就坐在你旁邊。

安靜地陪你一起改第38題，一起改掉那些你以為不被理解的瞬間。

你說錯的不是題，是情緒。

而我一直在想，下一次你再出錯，我可不可以——

不只是講題的人，而是那個陪你重新來過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