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開學后的第一次小月考剛結(jié)束，班里組織了一次春游。

春游這天，余糖起得特別早。

天光才剛泛白，廚房里已經(jīng)飄出了雞蛋香。媽媽邊煎著玉米餅邊嘮叨：“記得帶水，帽子也帶上，走路別老低頭看手機，別老毛毛躁躁的，聽見沒有？”

“聽見啦！”余糖嘴里塞著餅，頭點得飛快，像只被訓得乖巧的小鵪鶉。

這次學校組織的是高一高三聯(lián)合春游，目的地是郊區(qū)的森林生態(tài)公園，老師說是“親近自然，放松心情”。

一到地頭，學生們蜂擁下車，背著包三三兩兩地跑向林間小道。太陽剛剛升起來，林子里潮濕卻不悶熱，光線透過枝葉灑下來，落在肩頭暖洋洋的。

班主任老周一邊清點人數(shù)一邊喊：“注意安全！走前面的別跑太快——江敘你別往樹上爬！！”

江敘：“老師我只是采松果！我人格魅力不允許我不浪漫一點！”

林小滿翻白眼：“人格魅力是指你嘴巴特別毒嗎？”

江敘沖她挑眉：“你不是天天跟我講話，是被我的毒舌迷住了？”

“呸。”林小滿背過身，耳根卻悄悄紅了。

不遠處，有同學在搭野餐布，拍合照，有的在研究小溪邊的昆蟲，還有一群人追著蝴蝶跑來跑去，笑聲此起彼伏。

余糖站在隊尾，拎著水壺跟著小滿慢慢走。她正想著是不是也去拍點照片發(fā)朋友圈，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猝不及防往前撲了出去。

“啊——”

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扣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往回一拽。

撞進一片干凈的白襯衫，還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沈淮皺著眉低頭看她：“你是沒吃飯還是鞋帶沒系好？”

余糖紅著臉：“……我吃了，是地的錯。”

沈淮瞥了一眼那塊藏在落葉下的石頭，眼神冷靜：“走路看路。”

他聲音低沉，像春風吹過溪水，淡淡的，卻在她心上激起一圈圈漣漪。

余糖“哦”了一聲，手臂上他剛碰過的地方，溫度好像還沒退。

午后大家在草地上休息野餐，江敘不知從哪兒拿來一把尤克里里，坐在石頭上假裝憂郁彈唱，唱了一句就被林小滿搶過：“你跑調(diào)了全班都跑神。”

“你還我音樂夢想！”江敘大喊。

林小滿哼哼：“我替社會清除噪音。”

不遠處，沈淮正靠著樹看書，白襯衫、長腿、耳機線繞過手腕。余糖瞄了他一眼，又飛快低下頭，嘴角卻壓不住地彎了起來。

—

【余糖的備忘錄】

今天摔倒了，但好像……摔得不虧。

沈淮說我走路不看路……

其實我有在看你啊。

備忘標題：摔倒的角度剛剛好。

——

春游回來那晚，微信群炸了鍋。

“我靠誰拍的江敘那張？他笑得像個狐貍！”

“林小滿眼神殺我快截屏！”

“沈淮居然也上鏡了！白得發(fā)光好吧！”

“我！我拍的！快叫我‘全班攝影師’！”

余糖翻著照片，看著同學們曬出的照片，手指停在一張草地上拍的全景圖上。

陽光落在林間，一群學生坐著、躺著、笑著，而照片最邊角，她正坐在石頭上擰水壺，頭發(fā)有點亂，眼睛瞇成了一道月牙。

那笑，像剛剛聽完一個很好笑的故事，又或者是，剛剛心動過。

她怔了怔，點進原圖——拍照的人是沈淮。

文件命名：IMG_0416_yutang

她的名字。

余糖心跳漏了一拍。

腦子里像有根羽毛在輕輕搔著——沈淮為什么會單獨存她的照片？他是不是只是隨便拍的？可文件名……

“余糖。”林小滿湊過來：“我媽買了芒果，明天我?guī)б缓薪o你。你想讓我切丁還是切花？”

“都行。”她心不在焉地應(yīng)著，目光又偷偷掃了一眼聊天列表，沈淮頭像沉靜地掛在那，沒有說話。

第二天是周五，班里彌漫著臨近周末的松懈氣氛。老師講課時不緊不慢，江敘趴在桌上小聲問小滿：“你說沈淮有喜歡的人嗎？”

林小滿挑眉：“你別是想八卦余糖。”

“切，他倆不是那種關(guān)系好嗎？”江敘嘴硬，眼睛卻悄悄往后排飄。

余糖把臉埋進書里，裝作專心致志，實際上耳朵早飛了出去。

最后一節(jié)是自習課。教室特別安靜，連翻書的聲音都很輕。

沈淮走過來，在她桌邊站了兩秒，低聲問：“借我支筆。”

余糖愣了一下，從筆袋里抽了一支藍色中性筆遞給他。

他接過的時候，指尖輕輕蹭過她掌心。

像風吹過心事那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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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糖的備忘錄】

沈淮拿走了我的筆，

我卻感覺好像是把心也借出去了。

備忘標題：IMG_0416_yutang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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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視覺 x余糖備忘錄

“余糖拎著水壺站在最后一排，走路不看腳下。

她總是這樣，心不在焉。

如果我再慢一步，她可能就摔出傷來了。

我拽她回來那一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習慣了護著她。”

——

“那天陽光很好，她坐在石頭上笑，頭發(fā)亂得可愛。

我沒有喊她，也沒告訴她我按下了快門。

文件保存的時候，我手指沒停頓。

她的名字，是我唯一想輸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