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我跟你講——她在物理實驗室，他也在。”

林小滿在后排戳著江敘，一臉“我嗅到了八卦味”的神情。

江敘是隔壁理科班的，也算半個“觀察者”，他翻著練習冊，頭也不抬：“沈淮有事才會陪人復習，不然他寧可去寫幾何證明。”

“那你說他為什么要陪余糖？”林小滿不依不饒。

“她成績差。”

“成績差的人多了，他怎么不陪我？”

“你成績差得不夠可愛。”

“江敘你變了。”林小滿哼哼，“你以前還夸我數(shù)學有靈性。”

“那是我語文不好。”江敘輕描淡寫地回懟。

——

與此同時，物理實驗室里。

余糖正在沈淮面前低頭奮戰(zhàn)，做題姿勢前所未有地認真。

沈淮一邊翻著她寫過的題，一邊輕聲指出錯誤點，有時候會俯身在她草稿本上寫幾個公式，呼吸恰好掠過她的發(fā)絲，酥酥的。

她不敢抬頭，只能裝作聚精會神地盯著數(shù)字。

“你剛剛那題錯得很微妙。”他說，“你潛意識里已經(jīng)有感覺了，但還是寫錯方向。”

“……你怎么知道我潛意識想對了？”

“你咬了筆帽，但沒涂改。”他指了指練習本，“說明你猶豫了，但沒改。”

“……”

余糖突然覺得，自己的所有小動作，在沈淮眼里大概都像是顯微鏡下的標本。

她不禁小聲問：“你一直……都這么觀察別人嗎？”

他停頓一下。

“不是別人。”他說得輕，幾乎讓人懷疑是不是聽錯了，“只是你。”

“什……什么？”

“我是說，”他轉(zhuǎn)開話題，聲音淡淡，“你寫字速度比上次快了10%。說明你最近心態(tài)有進步。”

“……哦。”余糖低頭，耳根卻泛著紅。

——

那天下課后，沈淮把她的筆記本拿過去，用他的字跡在她錯題頁邊補上講解。

字體干凈、克制，像是一種特別的溫柔。

她盯著那一頁，忽然問：“沈淮。”

“嗯？”

“如果我真的考到七十分……你只請我吃豆沙包嗎？”

他看著她，似笑非笑：“你還想要什么？”

“……比如說，”她眼睛一亮，“能不能順便……也幫我寫下一次作業(yè)？”

他輕輕挑眉：“這也在獎勵范圍？”

“你自己說的，要補償我一百分。”

他低聲笑了一下，沒回答，轉(zhuǎn)身走出實驗室。

走到門口時卻停了下來。

“余糖。”

“嗯？”

“那顆‘罪惡值+100’的睫毛……”他頓了頓，像是某種默許，“今天下午你又看了三次。”

“！！！”

“下次做題的時候，”他聲音很輕，“看我可以，但別忘了寫字。”

“……”

余糖一整個原地宕機，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他真的知道她一直在偷偷看他？

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喜歡”這種情緒，可能真的也是某種物理現(xiàn)象。

比如感應電流，比如共振——

在你靠近的那一刻，我就開始不由自主地震顫起來。

——

晚自習后，余糖寫下了一條新的備忘錄：

【他說不是別人，只是我。】

【他記得我看了三次他睫毛。】

【那他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看他不是因為錯題，是因為……】

【我真的，有一點點，喜歡他了。】

距離“紙條事件”過去三天，余糖一方面尷尬得不敢抬頭，一方面又偷偷觀察沈淮有沒有異常。

結果呢？

人家跟沒事人一樣，該做題做題，該冷著臉冷著臉。

比黑板還冷，比風扇還靜。

她卻越看越?jīng)]出息地覺得：“哇，這人好看得好過分……”

午休時，教室人聲漸弱，多半同學趴桌子上補覺，余糖解題卡住，一邊咬筆一邊猶豫要不要問他。

半分鐘后，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椅背。

“沈淮，這題你會嗎？”

沈淮沒動，過了兩秒，才懶懶開口：“拿來。”

她趕緊遞過去，沈淮接過筆，姿勢懶散，但動作流暢，幾步寫完推導過程。

“看懂了嗎？”他邊遞回去邊問。

“啊？……哦，懂了懂了。”她胡亂點頭，心思全飄在他修長的手指上。

沈淮似笑非笑地掃了她一眼，慢悠悠說：“你盯著我手看半天，是題難，還是我好看？”

“……”

余糖差點被嗆死，忙搖頭：“沒、沒有！我就是……在發(fā)呆。”

他沒接話，低頭繼續(xù)寫他的題。

教室窗簾半拉，光線柔柔地灑在他肩膀上，整個人顯得安靜又克制。

余糖盯著他側臉，小聲問：“沈淮，你討不討厭我啊？”

沈淮手頓了一下，沒有抬頭，語氣很輕：“問這個干嘛？”

“就……隨便問問。”

他這才抬起眼，和她對視。

那眼神里藏著點什么，又像什么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收回視線：“少問點這種問題，多做幾道題，可能會更可愛點。”

“？”

他沒等她反應，繼續(xù)低頭寫字，像剛剛那句話只是隨口一句。

余糖愣了一下，臉卻慢慢紅透了。

她覺得自己完了，真的完了。

她可能，真的要栽在沈淮手里了。

余糖最近有點飄。

具體表現(xiàn)為：她看沈淮的次數(shù)，從一天三次變成了三十次。

他坐她前桌，她以為只要控制好眼神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結果某天沈淮突然轉(zhuǎn)頭，手指一彈，彈在她的書本上。

“再看。”他說，“你書都快翻成望遠鏡了。”

“……”

余糖臉紅成一只蝦，嘴硬地反駁：“我哪有看你，我在看窗外。”

沈淮挑了下眉：“窗外？”

他往后一靠，長臂撐住課桌邊緣，略微傾斜身體，像是不經(jīng)意地將她的視線擋住：“你現(xiàn)在看啊。”

余糖：“……”

她小聲：“……你擋著了。”

沈淮看著她紅著臉低頭，一時沒說話。過了兩秒，他語氣忽然變得慵懶：“不許轉(zhuǎn)頭看別人，聽見沒有？”

“啊？”她愣住，“誰看別人了？”

沈淮不答，順手抽出她剛才在看的一張練習題草稿紙，上面有兩個名字——一個她的，一個男同桌的。

“你上次做題不也問過他？”他指指另一個男生的筆跡。

“……那是因為你睡著了！”

“所以你就去問他？”

余糖傻住：“你、你吃醋啊？”

沈淮看著她，嘴角像是動了動，但下一秒?yún)s淡淡說：“我只是不想你題做錯，別想太多。”

“……”

他這人，真的很會。說出這么撩的話，卻偏要掛著一張淡漠臉，仿佛只是好心提醒。

余糖心跳快到不行。

“那我以后只問你。”她低聲說。

沈淮微微勾了下唇角，沒說“好”，也沒說“不許”，只是低聲丟下一句：“早點說出來，少繞點彎路。”

——那一刻，她又淪陷了。

他永遠不說太滿，卻剛剛好讓你心動。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