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十九年，二月初二，龍抬頭。

算學閣的飛檐上垂下萬千算珠串成的風鈴，姜明玥站在頂樓，望著許知微指揮弟子們用算珠擺出巨大的“春耕圖”——每顆珠子代表一畝良田，不同顏色標注著作物種類和灌溉周期。沈硯之穿著便服立在田間，手中的算珠丈量著水渠寬度，腰間的竹紋香囊沾著新泥。

“姑娘，”許知微遞來新制的“農事算盤”，算珠分成紅黃藍綠四色，“紅色算珠代表稻麥，黃色代表桑麻，藍色代表水利，綠色代表牲畜。用這個算盤，能直接算出全州府的農事損耗。”

姜明玥接過算盤，指尖觸到顆刻著“微”字的綠珠——許知微總在自己設計的算珠上留標記。遠處傳來孩童的歌謠：“一算春耕忙，二算秋收糧，三算女子當自強……”這是算學館新編的《農事算歌》，已傳遍田間地頭。

卯時，皇宮接到急報。

江南水患突發，堤壩決口淹沒三縣，長公主急召三人議事。許知微展開江南地形圖，算珠在“洪澤湖”位置堆成小山：“需立即征調民夫加固堤壩，但人力調配和糧草運輸需要精準計算——每延誤一刻，就多一分隱患。”

沈硯之皺眉：“順天府的捕快已全員待命，但士族余孽可能趁機散布謠言，動搖民心。”

姜明玥摸出袖中的《永徽算經》修訂本：“用算學穩定民心。知微，你算出堤壩加固的最優方案；硯之，你帶人護送算學弟子去災區演示‘算珠治水’；我留在皇宮，用算學駁斥士族的‘水患天譴論’。”

巳時，江南堤壩。

許知微站在泥濘中，算珠在指尖飛濺泥漿：“每十步設一個夯土點，每隊民夫每日夯土十方，需配備三壺姜湯驅寒。”她指向遠處的竹林，“砍竹制籠，裝石固堤，竹籠的承重用‘勾股定理’計算，可抵三丈洪水。”

沈硯之帶著捕快們搬運石塊，藏青色官服沾滿泥水，卻仍有條不紊地指揮：“陳三，你帶一隊去上游測算流速；王五，去統計受災農戶人數——用許女史給的‘人口算珠表’，別漏了任何一家。”

未時，金鑾殿辯論。

士族領袖李尚書跪叩在地：“陛下，水患乃上天警示，定是女子學算觸怒龍顏！”

姜明玥冷笑，展開許知微加急送來的水文算圖：“李尚書可知，洪澤湖堤壩年久失修，士族卻克扣修堤銀兩年余？”她擲出算珠模型，“用算珠推演可知，若按原定方案加固，堤壩本可抵御此次洪水。所謂‘天譴’，不過是人為貪墨的惡果！”

長公主拍案而起：“著大理寺徹查修堤貪墨案，涉案者一律嚴懲！姜卿家，即刻前往江南，用算學指揮救災。”

申時，姜明玥抵達江南大堤。

許知微的算珠腰帶已被泥漿浸透，卻仍在指揮民夫搭建臨時糧倉：“姑娘，我用算珠算出了三條轉移路線，其中經‘杏花渡’的路線可多救兩千人，但需涉險過獨木橋。”

“就選這條。”姜明玥握緊她的手，“你教民夫用算珠標記安全點，我帶算學弟子在橋頭接應。硯之，你率捕快殿后，防止哄搶和踩踏。”

酉時，轉移開始。

算學弟子們舉著算珠燈走在前列，每顆珠子上都刻著“安全”二字。許知微站在獨木橋邊，用算珠敲擊橋板測試承重，節奏如心跳般沉穩：“每次過五人，間隔三步！踩我敲過的木板！”

沈硯之背著老婦人過橋，聽見身后傳來士族余孽的謠言：“女子算學不靈了！橋要塌了！”他轉身甩出算珠鏢，精準釘住造謠者的袖口：“再敢妖言惑眾，本官就用算珠給你算清楚‘擾亂民心’的刑律！”

亥時，最后一批百姓安全轉移。

姜明玥望著臨時安置點的算珠燈，忽然發現許知微的臉色異常蒼白——她肩頭的舊傷因過度勞累裂開，血浸透了算珠腰帶。沈硯之迅速掏出金瘡藥，卻被許知微揮手擋開：“先算糧食——三萬災民，每人每日需八兩米，現存糧食僅夠七日，得想辦法。”

“已讓人去揚州調糧。”姜明玥按住她的肩膀，“知微，你必須休息。硯之，帶她去帳篷換藥。我去巡查防疫算珠點——用生石灰和算珠標記隔離區的方法，得確保落實。”

子時，大堤上的算珠燈依然明亮。

許知微躺在帳篷里，望著頭頂的算珠星空圖，忽然輕笑：“姑娘，你說咱們像不像大禹？不過大禹治水用的是耒耜，咱們用的是算珠。”

沈硯之替她換好藥，將熱粥遞到她手邊：“在百姓眼里，你們比大禹更神奇——用算珠算出了生路。”他望向帳篷外的姜明玥，她正借著算珠燈的光記錄防疫數據，身影被拉得很長，卻依然挺直。

許知微摸出腰間的算珠，發現有顆珠子裂了道縫，里面掉出五年前的碎瓷片——那是她們在柴房畫算盤時崩裂的。她忽然握緊碎片：“原來有些東西，早就注定了——比如，咱們三個會用算珠，算出這天下的活路。”

卯時，揚州的糧隊抵達。

姜明玥看著許知微用算珠給運糧隊分配路線，忽然想起密道里的螢火蟲——那時她們在黑暗中摸索，如今卻能照亮萬人求生路。沈硯之站在糧車上，晨光為他的藏青色官服鍍上金邊，腰間的竹紋香囊與她的螢火蟲算珠遙遙呼應。

風掠過堤壩，算珠燈在晨霧中閃爍，像散落人間的星河。姜明玥知道，無論多少水患天災，只要算珠還在撥弄，只要人心還能凝聚，她們就能算出希望，算出未來，算出這天地間，屬于女子的一席之地。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