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將軍真是……豪爽!”
那壯漢上下打量著已經利落解下胸甲,只穿著貼身衣物的王卷之。
雖這漢人將軍身形精悍,但在草原人崇敬的絕對體型和力量面前,卻依舊單薄。
王卷之無視那漢子話里的輕視,干凈利落地翻身下馬,隨手將胸甲和苗刀遞給了旁側的劉黑子。
看向那壯漢活動了一下筋骨,關節發出噼啪的微響:
“怎么,怕了?”
“怕?哈哈哈!”
壯漢一邊放聲大笑,一邊下意識地看向顧正炎。
書生既不阻止,也未反對,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酸丁比任何人都知道,在這群桀驁不馴的蒙古騎兵面前唯有絕對的武力,才能贏得真正的尊重和忠誠。
此戰,王卷之非打不可,也必須要贏。
得到默許的壯漢一把扯開身上的牛皮札甲隨手丟開,如同剝掉一層外殼露出一身虬結油光發亮的恐怖筋肉,那手臂粗過常人大腿,胸膛寬的能并排兩個女子。
那壯漢拍了拍胸膛甕聲甕氣道:
“將軍!我叫巴圖爾蒙克!大家都叫我巴圖爾!我勸將軍,還是算了吧,搏克是長生天賜予草原男兒的力氣活兒,萬一……”
話到這,巴圖爾故意頓了頓:
“萬一……我這粗手笨腳的一不小心折了將軍金貴的胳膊腿兒,傷了將軍多不好……”
“巴圖爾!輕點!將軍細皮嫩肉的!”
“是啊!可別把這漢人將軍摔散架了!”
“長生天保佑將軍骨頭夠硬!”
“……”
王卷之對周圍的哄笑置若罔聞,臉上笑容不變:
“無礙!蒙克兄弟盡管放手施為,摔死了打殘了都是我王卷之自己本事不濟,絕不怪你半分!”
蒙克見王卷之神色輕松,心中冷哼一聲學著漢人的樣子拱手抱拳:
“將軍,那就得罪了。”
話音未落,巴圖爾蒙克腳下猛蹬,壯碩的身體帶著勁風直撲王卷之!
一招標準的蒙古搏克式撲抱,目標就是要鉗住王卷之的腰身,靠絕對力量將其舉起砸翻在地!
周圍蒙古騎兵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已經看到王卷之狼狽倒地的樣子。
顧正炎的眼神微凝,手心也跟著攥緊了幾分。
然,就在巴圖爾雙手即將觸及王卷之腰肋的剎那。
王卷之居然一步不退,直接迎上。
一個標準的“潛入抱摔”!
快!準!狠!完全不同于蒙古摔跤的站立角力風格!
巴圖爾只覺得下盤一沉重心瞬間不穩,竟被王卷之這一下撞得踉蹌后退!
周圍蒙古騎兵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發出一片驚愕的低呼!
巴圖爾蒙克心中一凜,肩頭用力撞向王卷之,一招搏克中的貼身硬撼,拼的就是力量!
“嘭!”
一聲悶響后,王卷之被這巨力撞得胸口發悶,腳下連退兩步!
周圍蒙古兵臉上的輕視紛紛退去,這漢人將軍竟然沒被撞飛?還化解了剛才的撲抱?
“巴圖爾!干翻他!”
巴圖爾得勢不饒人,趁王卷之立足未穩,低吼一聲再次合身撲上!
雙臂大張如同熊抱,勢要將王卷之徹底箍死!
眼看避無可避,王卷之一個極其詭異的蝦行式下沉,身體縮成一團,整個人完全縮在了巴圖爾蒙克的腰胯之下,順勢一把抱住巴圖爾右大腿。
“起——!!!”
一聲狂吼,王卷之一招“抱腿摔”!
“轟隆——!!!”
巴圖爾蒙克那超過兩米數百斤的身體,在王卷之那看似不合常理的技法下,竟被硬生生地掀翻在地!
“!!!”
全場一片死寂!
剛才發生了什么?
他們之中力量無敵,搏克無敵的巴圖爾蒙克,那個連野牛都能徒手摔倒的勇士……
竟然被這個“瘦弱”的漢人將軍……摔倒了?還是側身摔倒!
巴圖爾被摔得側身劇痛,咆哮一聲雙手撐地就要翻身爬起!
王卷之豈會給他機會,沒有選擇騎乘壓制,以自己的體型壓制這壯漢效果有限且極易被掀翻,直接欺身上前一招裸絞加蝴蝶式固。
雙肘瞬間收緊,將這漢子的頭部鎖死。
“呃——!”
巴圖爾只覺眼前一黑,一股窒息感襲來,想怒吼,被勒死的喉嚨只能發出嗬嗬聲。
想用力量掙脫,但頭部和頸部被牢牢鎖住,對方更是用雙腿鉗住了腰身!
巴圖爾雙腳徒勞的蹬地,窒息感迅速加劇,視野開始模糊,眼前發黑金星亂冒!
“服不服?”
“服了就拍地認輸!不然……下一息斷頸殞命!”
“啪!啪!啪!”
一下!兩下!三下!
王卷之神情一松,瞬間撤力從巴圖爾背上彈開,站起身甩了甩酸痛的手臂看向地上貪婪大口呼吸著空氣的巴圖爾。
在平靜的掃過周圍震驚的蒙古騎兵們:
“你們服不服?不服咱們再戰!”
短暫的死寂后,不知是誰第一個帶頭,十幾名蒙古騎兵利落下馬齊齊單膝跪地!
“將軍!”
顧正炎悄然松了一口氣,從此刻起,這群草原子弟的心算是真正被壯士攥在了手中!
“哈哈!”
王卷之看著那群單膝跪地的蒙古騎士,暢快地大笑一聲,走到巴圖爾蒙克身邊伸出手。
巴圖爾蒙克看著眼前這只手,眼神復雜,抓住王卷之的手借力站起:
“將軍神力!巴圖爾……服了!”
王卷之用力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膀:
“好兄弟!剛才得罪了!你這身力氣當真是頭人熊,日后沙場有你這樣的猛士在側,老子睡覺都踏實!”
這話說得豪邁又真誠,巴圖爾用力挺直腰板:
“將軍放心!巴圖爾的刀,以后只為您揮!”
王卷之聞言放聲豪邁大笑后,轉頭看向一直靜立旁觀的顧正炎:
“酸丁!你不會吃醋吧?”
顧正炎聞言搖了搖頭笑道:
“壯士神威,學生唯有嘆服,此一戰勝過學生的千言萬語,畢竟草原男兒向來只敬服真正的巴圖魯(英雄)。”
話到此,書生頓了頓,看向尸骸遍地的戰場神情變得肅然:
“此戰雖勝,然損失慘重元氣大傷,眼下當務之急是盡快清掃戰場,收斂陣亡將士遺骸,救治傷員清點繳獲,更要防備闖賊潰兵卷土重來,或是其他勢力趁火打劫。這嵩山別院……是待不得了,需早做撤離打算。”
王卷之聽了這話點了點頭:
“劉黑子!”
“在!”
“傳令下去!讓牛三貫立刻帶人清掃戰場,戰死的兄弟好生安葬,闖賊的尸體……拖遠點燒了省得鬧瘟疫,繳獲的兵器、甲胄、馬匹,一樣不許落下,都給老子清點清楚!”
“諾!”
“還有!”
王卷之接過胸甲系好最后一根甲絆笑道:
“告訴伙房,把窖里藏的好肉都給老子拿出來,酒水也搬出來,今晚肉管夠!酒管飽!讓兄弟們敞開吃敞開喝!這一仗,咱們守住了!活下來了!該他娘的放縱一回!”
話音落地,王卷之整了整甲胄,看向顧正炎:
“走,酸丁,去跟李過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