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頭的茉莉開了，細小的白花藏在綠葉間，香氣卻霸道地占據了整個房間。記得你曾說最愛茉莉的香氣，我便養了這一盆。如今花開正好，你卻不在眼前。這花倒也懂事，知道無人欣賞，便開得格外賣力，像是要把所有的芬芳都擠出來，好填補你不在的空缺。

愛這件事，向來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有時如烈火烹油，轟轟烈烈；有時又如細雨潤物，悄無聲息。我對你的愛，大約是后者居多。不是不夠濃烈，而是太過深沉，反而不愿張揚。就像這茉莉，香氣雖淡，卻能縈繞整夜。

桌上的信紙已經攤開許久，墨也研好了，我卻遲遲未能下筆。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想說的話太多，竟不知從何說起。那些細碎的日常，那些微不足道的感動，那些想說而未說的情話，此刻都化作墨汁，在硯臺里打著轉。

窗外的月光很好，清泠泠地灑在院里的石階上。記得你總愛在這樣的夜晚，拉著我在院子里散步。你說月光下的影子比平日好看，我便笑你癡。如今想來，癡的或許是我。那樣美好的時刻，我竟不曾好好珍惜。

茶已經涼了，我卻舍不得換。這是你最愛喝的碧螺春，最后一包了。我喝得極慢，每一口都要在舌尖停留許久，仿佛這樣就能留住你的味道。茶葉在杯底舒展，像極了你笑起來時眼角的細紋，那么生動，那么溫暖。

夜風忽然大了，吹得窗前的風鈴叮當作響。這是你去年掛上的，說是有風的日子，聽著鈴聲就能想起你。果然靈驗得很，此刻這鈴聲，一聲聲都像是你在耳邊的低語。

愛是什么？我常常思考這個問題。是清晨醒來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你？是吃到美食時總想與你分享？還是看到美景時遺憾你不在身邊？或許都是，又或許都不是。愛可能就是這樣簡單：在每一個平凡的時刻，都希望有你在身旁。

信終究是要寫的。我提筆寫下第一行字，墨跡在紙上暈開，像極了那年你落在我手背上的淚。當時只道是尋常，如今想來，那滴淚里，分明盛滿了你的愛意。

夜更深了。遠處的鐘聲傳來，提醒我時辰已晚。我忽然想起你總愛在睡前給我讀詩，聲音輕柔得像羽毛拂過。今夜無人讀詩，我便自己念一首吧，就當是你在我耳邊低語。

不如睡去。或許夢里能見一見你的笑容，比花美些，比月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