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信急得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娘，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老太太目光中流露出失望，"你只知道為娘對陳氏有意見，可你有想過這是為什么嗎？"

沈立信低下頭，不敢直視母親的眼睛。他心中也在暗自揣測，陳氏知書達理，賢良淑德，按理說應該很得老太太喜歡才是。可事實卻是，來了這么久，老太太根本就沒給過林氏好臉色。這事他不好直接詢問母親，也不敢多說陳侍妾的好話，生怕適得其反。于是，他選擇了沉默。

屋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

沈立信覺得氣氛異常尷尬，不得不找個話題打破沉默，"母親，馬上就要吃晚飯了，怎么大家都還沒來？"

老太太冷哼一聲，"你既知道這個時候大家都會來我這里吃飯，你還滿臉怒氣地沖過來找芷柔，我問你，你想做什么？想再當著大家的面，狠狠責罵她嗎？"

她的聲音漸漸提高，"為了你的陳侍妾，你可以對我隱瞞，你怎么就不為芷柔想想？你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責罵她，你是想她以后沒臉在這個家待了是吧？"

沈立信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娘，不是兒子想要責罵芷柔，實在是這次芷柔做得太過分，公然頂撞師長，毫無規矩可言，不管不行啊。"

"芷柔是我養大的，"老太太臉色陰沉，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你說她沒規矩，是在指責我嗎？"

沈立信覺得頭痛欲裂，"娘，您別這么胡攪蠻纏，我們有事說事好嗎？"

"砰！"老太太再次重重拍了下桌子，"是我胡攪蠻纏，還是你偏聽偏信？"

沈立信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看著老太太鐵青的臉色，只能垂頭不語。

老太太冷笑著說："我還沒老糊涂呢，來了這些日子，我也算看明白了，蘭馨閣的那母子三人就是你的心頭肉。"她目光如炬，直視著沈立信，"我就問你，你只知道芷柔頂撞師長，可有詢問其原因了？"

沈立信小聲嘀咕："不管有什么原因，都不應該頂撞師長啊。"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將沈芷柔在課堂上經歷的事情娓娓道來。沈立信聽完，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不確定，"莫不是弄錯了？"

老太太冷哼一聲："上課的人那么多，你若不信，可以去問問別人。"

沈立信皺起眉頭，他想不明白岳學士這么做的原因。芷柔是他的長女，針對她，這不是不給他面子嗎？

老太太看著大兒，嘆了口氣，"立信，從小你的書就讀得好，辦事能力也強，可要說到為人處世，你卻還差得遠呢。"

她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嫌棄周氏商人出身，可你捫心自問，這些年，要不是周氏幫你打理家務，你能安心在前院做事嗎？"

沈立信弱弱地反駁："娘，書瑾、書瀾出身后，我已經不嫌棄周氏了。"

老太太搖了搖頭，"那你為什么還納了陳氏？不就是想著她有個秀才爹，她的學識不錯，能和你紅袖添香、秉燭夜談嗎。"

沈立信被說得有些不自在，低著頭不說話。屋內再次陷入沉默

沈老太太嘆了口氣道”去主院看看芷柔吧，當時書瑾和書瀾還小，你媳婦還要照顧你，實在沒辦法就把芷柔扔給我這老婆子了，她從小在我身邊長大，你們夫妻兩對她有虧欠啊“

沈立信步入住院正房時，歡聲笑語戛然而止。四雙眼睛齊刷刷地望向他，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尷尬。

"爹怎么來這兒了？"沈書瀾脫口而出，語氣中滿是詫異。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低下頭。

沈立信原本要落座的身子頓時僵在半空。他下意識掃了眼夫人和長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平日里確實疏于關心主院。沈書瑾狠狠瞪了弟弟一眼，示意他慎言。

沈芷柔站在一旁，看著兩個哥哥的小動作，不禁抿嘴輕笑。她的目光落在父親身上，心中暗自揣測他今晚為何會來此。

周夫人笑著為沈立信添了副碗筷，柔聲問道："老爺今晚怎么有空來主院用膳？"

沈立遠搖頭，眉頭微蹙。他想起方才老太太揮手趕他出來的情景，心中愈發不是滋味。往日里老太太對他百般寵愛，如今卻對長女格外青睞。他這個當爹的想說女兒幾句，老太太便要數落他半天。

沈立信瞥了眼沈芷柔，本想斥責，卻又想起老太太的話，終是沒開口。他的目光在芷柔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移開。

周夫人見狀松了口氣，連忙朝女兒使眼色："芷柔，快給你爹盛碗黃豆豬蹄湯。"

沈芷柔會意，起身給沈立遠盛了滿滿一碗："父親請用。"她的動作利落，卻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沈立信輕哼一聲，端起湯碗嘗了一口。香濃的滋味瞬間在口中彌漫開來，他忍不住又喝了幾口。"這湯是芷柔做的？"他詫異地看向長女，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周夫人笑著點頭："除了豬蹄是廚房幫忙處理的，其他都是芷柔親手烹制。"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驕傲。

沈立信又問："給你祖母送了嗎？"

周夫人道："自然少不了老太太的，二房三房也都有。"她的話語中透露出幾分精明。

沈書瀾連喝三碗，還想再來，被周夫人攔下："再喝該積食了。"沈書瀾戀戀不舍地看向芷柔："大妹，明兒個還做好不好？"

沈芷柔搖頭："我還要上課，沒時間。"她的語氣平淡，卻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提到上課，沈立信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沉聲道："明日去向岳學士道個歉。不管如何，頂撞師長就是不對"

"不要！"沈芷柔直接回絕，眼中閃過一絲倔強。

沈立信眉頭緊蹙，正要發作，周夫人連忙打圓場："老爺，芷柔性子直，可也是有苦衷的。"她的語氣柔和，卻帶著幾分堅定。

沈立信皺眉："她才回來，不熟悉規矩，被夫子針對也是難免。"他的語氣中透露出幾分無奈。

周夫人輕嘆："可要是忍氣吞聲，日后豈不是人人都能欺負她？"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沈立信瞪眼："誰敢！她可是我的長女！"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充滿了威嚴。

周夫人淡淡一笑："這才來多久，不是已經被氣哭過了嗎？"她的話語如一盆冷水，澆在沈立信頭上。

沈立信語塞，想起那日確實是自己惹哭了長女。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沈芷柔身上，心中五味雜陳。

沈芷柔低著頭，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她能感受到父親的目光，卻不知該如何應對。心中既有委屈，又有不甘，還有對未來的迷茫。

當晚，沈立信破天荒地歇在了主院。這一舉動在府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次日一早，各房各院都在等待沈立信對芷柔的處置。下人們竊竊私語，猜測紛紛。然而直到沈立遠去衙門上值，也未聽聞他懲罰芷柔的消息。

倒是岳學士，被周夫人破例請到了主院。往日里，都是周夫人親自去文華館拜訪岳學士的。這一變故，讓府中眾人不禁猜測紛紛。

沈芷柔站在院子里，看著匆匆而去的岳學士，心中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