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位面容嚴肅的中年婦人步入堂中。眾人立即起身行禮："拜見夫子。"

岳學士目光如炬，在芷柔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坐下吧。"她淡淡道。

待眾人落座，岳學士開口喚道："沈芷柔。"

沈芷柔微怔，旋即起身應答："學生在。"

岳學士細細打量這位傳聞中的鄉野丫頭。不得不說，沈芷柔的氣質遠超預期。"你且說說，都學過些什么。"

沈芷柔從容答道："回夫子，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學生都學過了，如今正在讀四書。"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沈悅芳眉頭緊蹙，心中暗自不安。陳婉柔、陸芳雨、司雅琴三人交頭接耳，不時投來懷疑的目光。

岳學士眉頭微蹙，顯然不太相信。她沉聲道："四書乃男子所讀，日后不要再讀了，免得移了性情。從今天起，為師教你《女誡》、《女訓》、《女論語》、《女范捷錄》。"

沈芷柔聞言，眸中閃過一絲不悅。她輕聲問道："夫子，為何女子不能讀四書？"

岳學士臉色一沉，卻礙于沈家面子強壓怒氣。"女子該以女紅針線為主，要學也是學三從四德。你讀那些書不過是在白白浪費時間。"

沈芷柔心中不服，面上卻不露分毫。她深知在這個時代，與師長爭辯是大忌。況且，若傳出不敬師長的名聲，吃虧的終究是自己。

"學生明白了。"沈芷柔恭敬地應道，隨即坐下。

岳學士滿意地點頭，開始講解《女誡》。沈芷柔看似專注，實則心思早已飄遠。她暗自思忖，該如何在這個時代活出自我，又不至于與世俗格格不入。

沈悅悅時不時偷瞄芷柔，心中五味雜陳。她本想善意提醒，卻不料反被妹妹們嘲諷。如今見沈芷柔處之泰然，不禁有些佩服。

沈悅芳則是一臉得意，仿佛已看到沈芷柔日后的窘境。她暗自慶幸，幸好陳侍妾早有提醒，讓她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嫡姐有所防備。

陳婉柔、陸芳雨、司雅琴三人雖年幼，卻也懂得幾分人情世故。知道沈悅芳在家受寵，況且她們自小與沈悅芳她們較熟悉，自然還是比較親近自己熟識的人。

課堂上，岳學士滔滔不絕地講解著《女誡》中的道理。沈芷柔看似認真聆聽，實則在紙上寫寫畫畫。

岳學士見狀，不禁皺眉。"沈芷柔，你在做什么？"她厲聲問道。

沈芷柔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回夫子，學生在記筆記。"她恭敬答道。

岳學士將信將疑，走到沈芷柔身旁。定睛一看，卻見紙上畫的全是些奇怪的符號。

"這是什么？"岳學士厲聲質問。

沈芷柔不慌不忙，將紙上內容一字不差地復述。滿堂嘩然，就連岳學士也不禁動容。

"雖然你能記住，但這種方法不可取。"岳學士板著臉說，"女子就該規規矩矩地學習，不得胡鬧。"

沈芷柔低頭應是，心中卻暗自盤算。她知道，要在這個時代立足，光靠與人爭辯是行不通的。她需要更多的智慧和耐心。

課堂結束，沈芷柔收拾書箱準備離開。沈悅悅猶豫片刻，還是走上前來："大姐姐，你方才那記筆記的法子，能教教我嗎？"

沈芷柔微微一怔，隨即展顏一笑："自然可以。"

沈悅芳見狀，忍不住插嘴道："二姐，你何必學那些歪門邪道？"

沈芷柔不以為忤，只是淡淡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學習方法，不必強求一致。"

沈悅芳語塞，恨恨地瞪了沈芷柔一眼，拉著沈悅喜匆匆離去。

芷柔看著她們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走出文華館，春翠早已等候多時。"姑娘，可還順心？"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沈芷柔微微一笑："一切都好。"

春翠松了口氣，卻又忍不住擔憂："姑娘，那些小姐們......"

沈芷柔搖搖頭，打斷了春翠的話："無妨，時間會證明一切。"

她抬頭望向遠方，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次日，文華館， 岳學士看著底下的學生們，目光掃過芷柔，眉宇間凝結著一絲不悅。她輕哼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冷意："沈大姑娘昨日說已讀了四書，想來該識的字、該懂的道理應該都已明了了。“

"沈大姑娘，你來說說剛剛讀得這段話的意思吧！"岳學士突然開口。

沈芷柔一驚，急忙站起身來。她定了定神，按自己的理解將那段話解釋了一遍。

岳學士聽罷，面無表情地讓她坐下。之后，沈芷柔又被點了幾次名。

起初，沈芷柔還以為是夫子在考教自己。可次數多了，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被針對的感覺。沈芷柔偷偷打量那位不茍言笑的岳學士，心中暗自嘀咕。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她才剛來上課第二天，難不成昨天爭辯了那一句就得罪了岳夫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沈芷柔漸漸適應了岳學士的教學方式。可她越發覺得，這位夫子對自己似乎有些不同。每次提問她，岳學士總是不置可否。可提問其他人時，卻總有夸贊和點評。

這樣明顯的區別對待，讓沈芷柔心中不快。她暗自思忖，若是換作真正的八九歲小姑娘，恐怕早已自信全無。

"沈大姑娘，你再來解釋一下慎靜這一節的含義吧。"岳學士見沈芷柔走神，立馬不悅地叫她起來。

沈芷柔站起身，沒有像以往那般乖乖解釋，而是說道："夫子，這一節您還未教過我們。"

岳學士面色微沉："讓你解釋你就解釋。"

沈芷柔淡淡地瞥了一眼岳學士："對不起夫子，慎靜這一節我還沒來得及看呢。"

岳學士凝眉："你不知道上課前要提前預習的嗎？"

沈芷柔："您又沒有提前布置。"

岳學士見沈芷柔一而再再而三回嘴，當即怒道："這就是你對待學習的態度？身為長姐，你就不能學學你的妹妹們，看看悅芳，我同樣沒吩咐，她就知道提前預習。你這個長姐，真是一點也不如自己的妹妹。"

聽到這話，沈芷柔心頭一下就火了，面色冷凝地看著岳學士："夫子，我很想問問，我到底哪里惹到您了，竟讓您如此看我不順眼？"

這話一出，不僅岳學士，就是在幸災樂禍的沈悅芳等人都紛紛愣住了。所有人都沒想到沈芷柔竟如此直白地將事擺到了明面上。

岳學士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當即怒道："放肆，這就是你對待師長的態度？"

沈芷柔冷笑："您也知道您是師長呀，可您想想您做的事，到底符不符合一個師長的身份。您如果不喜歡我，直接一點，說出來，我不來上課就是了，用得著您這么費盡心機地踩一個捧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