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柔暗自點頭，果然如此。她看著那姑娘，心中百感交集。這樣的場景，在這個時代恐怕并不少見。

沈書安這時也恍然大悟，"原來那姑娘看上的是富家公子！"

周圍的人群也一臉了然。有人搖頭嘆息，有人低聲議論，更多的人只是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看著跟隨錦衣公子離去的姑娘，書生又羞又氣，呆立原地。他的手緊握成拳，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失落。

這時，另一個姑娘開了口。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濃濃的懇求，"請公子行行好，我會做飯、砍柴、種地，什么活都會干，愿做牛做馬報答公子。"

書生瞥了姑娘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扔下銀子轉身離去。

姑娘撿起銀子，連連磕頭，"安葬好父親，我立刻就來伺候公子。"說罷，她請周圍的難民幫忙抬走父親的遺體。

現場只剩下那個瘦骨嶙峋的姑娘。她低著頭，雙手緊緊攥在一起，身體微微顫抖。

沈芷柔嘆了口氣，"都是可憐人啊。"她的目光在那姑娘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五味雜陳。

沈家的馬車緩緩駛來，沈立遠喚兩人上車。沈芷柔轉身準備離開，心中還在回味著剛才的場景。

就在這時，那瘦骨嶙峋的姑娘突然抬起頭。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又帶著一線希望。她像是鼓起莫大勇氣，聲音沙啞地開口："求姑娘買了我吧。"

沈芷柔愣住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看著那姑娘飽經滄桑的臉龐，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姑娘，求你買下我吧！"

"你...在和我說話？"沈芷柔指了指自己，左右環顧。

那姑娘直直盯著沈芷柔，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希翼。她再次磕頭，額頭重重叩在地上，"求姑娘買下我！"

周圍的人群漸漸聚攏，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沈芷柔感到一陣不適，卻又無法移開視線。

沈書安察覺到異樣，一把將沈芷柔拉到身后，"你別磕了，這么冷的天，會傷著的。我們家不缺下人，你另尋他人吧。"

說罷，他拉著沈芷柔擠出人群。沈家的馬車恰好到了，車簾掀開，露出沈老太太的面容。

"外頭寒氣重，快些上車！"

沈書安抱起沈芷柔，將她送進馬車。沈芷柔回頭望去，正對上那姑娘不甘的眼神。

馬車內，沈芷柔沉默片刻，終于開口："娘，我身邊還沒丫鬟，要不...我們把那姑娘買下吧？"

周夫人蹙眉，"你可想清楚了？一個丫鬟而已，家里倒是養得起。可要放在你身邊伺候，那可就..."她欲言又止。

沈芷柔點頭，"我看那姑娘手上有繭，應是做慣了活計的。"

見老太太未出言反對，周夫人嘆了口氣，"罷了，陳六去辦吧。"

回到府上，沈芷柔坐立不安，等待著那位賣身姑娘的到來。

夜幕低垂，春翠領著一個高挑的身影進了房間。

"給大姑娘請安。"那姑娘跪下行禮，動作利落，不卑不亢。

沈芷柔仔細打量著她，"你...多大了？"

"回姑娘的話，奴婢今年十三。"

沈芷柔一驚，"才十三？"她的身量竟比春翠還高些。

"奴婢隨了父親，長得比較高大。"姑娘解釋道。

"你叫什么名字？家中還有何人？"

"奴婢名喚柳青荷。家中...已無親人了。"柳青荷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沈芷柔心中一緊，"你父親是...？"

"我爹是個鏢師。"柳青荷眼中閃過一絲驕傲，隨即又黯淡下來，"我們在路上遇到難民暴亂，貨物被搶，貨主讓我爹他們賠錢。我們賠不起，貨主就找人把我爹他們打了。"

她的聲音漸漸哽咽，"爹受了重傷，無錢醫治，又忍饑挨餓，就...就..."

沈芷柔心中酸澀，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柳青荷的手。

"你為何選中我買你？"沈芷柔輕聲問道。

柳青荷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其他人看我們，都像是在打量貨物。只有姑娘眼中，有真正的憐憫。"

沈芷柔一怔，隨即展顏一笑，"你倒是個明白人。"

春翠在一旁笑道："大姑娘，要不給她取個新名字？"

沈芷柔搖頭，"她既有名字，那就不必改了。"

柳青荷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沈芷柔又問了些瑣事，便讓春翠帶柳青荷下去安置。

待房中只剩沈芷柔一人，她望著窗外的月光，心緒難平。她不知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但至少，她給了一個孤女一個依靠。

春翠回來收拾時，提醒道："大姑娘，明日要去岳學士那里上課，別忘了。"

沈芷柔點頭，卻久久無法入眠。腦海中不斷浮現柳青荷那雙倔強又帶著希冀的眼睛。

夜深了，府中漸漸安靜下來。沈芷柔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偶爾傳來的犬吠聲，心中五味雜陳。

沈芷柔翻了個身，輕聲呢喃："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

晨光熹微，沈芷柔緩步走向文華館，春翠緊隨其后。院門大開，幾位少女已圍坐其中，竊竊私語。

沈芷柔步入堂中，眾人頓時噤若寒蟬。她神色如常，徑直走向角落的桌案。沈悅悅、沈悅芳、沈悅喜三姐妹相視一眼，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

春翠欲言又止，最終只是低聲叮囑："姑娘若有不適，我便去稟報夫人。"

沈芷柔微微頷首，示意春翠退下。她靜靜地擺放課本和筆墨，仿佛未察覺周遭異樣的氛圍。

沈悅悅忍不住開口："大姐姐，你那光線不好，來我這里坐吧。"

沈芷柔抬眼，唇角勾起一抹淺笑："不必麻煩，我這里甚好。"

沈悅喜聞言，忍不住嗤笑一聲："二姐姐何必多此一舉？大姐姐年長，坐后排正合適。"

其他幾位小姑娘聞言，紛紛低頭抿笑。沈芷柔面色不改，只是垂眸翻開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