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明明留了信的。”魏元瑤趕緊辯解，聲音卻越來越小。

“你還敢說！”魏夫人瞪了女兒一眼，語氣嚴厲，“那幾個字也叫信？等會再好好收拾你。”

魏元瑤縮了縮脖子，偷偷瞥向芷柔，兩人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屋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芷柔乖巧地聽著兩位舅母的數落，時不時點頭應是。待她們說得差不多了，才笑著轉移話題：“大舅母、二舅母怎么來了？”

“聽聞你們歸來，你大舅便趕來了，又住在按察使府，擔心錯過你們，就冒昧登門了。”司氏說著，歉意地看向魏夫人，“實在是想念這丫頭。”

“李大夫人太客氣了，元瑤跟芷柔成了閨蜜，日后多走動才是。”魏夫人笑著說，眼角的笑紋溫婉動人。

司氏笑而不語，心中卻清楚這不過是客套話。商賈之家與公侯之家，地位懸殊，若非幾個孩子的關系，他們也不敢貿然登門。這份心思，在座的太太們心知肚明。

芷柔見氣氛略顯尷尬，連忙將表姐們介紹給魏元瑤認識。幾個姑娘很快熟絡起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屋內的氛圍頓時輕松了許多。

“你們待會兒是要去舅母家吧？”魏夫人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問道。

“是啊，老太太和我妹子怕是等急了。”司氏道，目光落在芷柔身上，“不過這兩個丫頭還沒用飯，得先讓她們填飽肚子。”

魏元瑤便提議帶著芷柔和表姐們去了餐廳。飯廳里早已備好了各色點心，香氣四溢。

“紫霜表姐、紫萱表姐，要不要跟我去福寧府玩幾天？”芷柔一邊品嘗著杏仁酥，一邊提議道。

兩個表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像是看見了糖果的孩子。

“真的可以嗎？”周紫霜有些遲疑，“不會打擾姑姑姑父吧？畢竟我們人多......”

“有什么打擾的，你們就跟我一起上課就是了。”芷柔笑著擺擺手，“正好熱鬧些。”

“我要是能去就好了。”魏元瑤托著腮幫子，幽幽嘆了口氣。

芷柔忍不住打趣道：“你就別想了，短時間內怕是要被關禁閉。誰讓你不打招呼就跑了。”

“沈悅一！”魏元瑤氣呼呼地瞪著她，臉頰鼓得像個包子。

司氏和阮氏商議一番后，同意了女兒們去福寧府玩。沈書瑾那邊也邀請了幾個表兄弟，連周豪生也跟著一起去給妹夫賀喜。一行人收拾停當，準備啟程。

巳時四刻，船只緩緩離岸。江面波光粼粼，微風拂面，帶來陣陣清涼。

“表妹，你丫鬟抱著的是什么？”周紫萱好奇地湊過來。

“董長兄補的生辰禮物。”芷柔示意柳青荷打開盒子，露出里面的鞭子。

“這鞭子賊帥氣！”周紫萱驚嘆著拿起來欣賞，青玉色的鞭柄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我能試試嗎？”

芷柔點頭應允。周紫萱興沖沖地拿著鞭子到甲板上舞了起來，但因力道不夠，很快就氣喘吁吁地放棄了。

“表妹，你來舞一個給我們看看。”周紫霜提議道，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芷柔欣然應允，站在了船艙上頭。她輕輕活動了下手腕，隨即鞭子便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發出清脆的響聲。她身形輕盈如燕，動作行云流水，將一套鞭法舞得虎虎生風。

“好！”沈書瀾看得入迷，忍不住叫好。

洛星辰本來也在欣賞，但聽到芷柔說這是董長兄送的禮物，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看著芷柔小心翼翼地收好鞭子，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煩悶，轉身回了船艙。

船艙內光線昏暗，洛星辰坐在窗邊，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耳邊傳來甲板上姑娘們的笑聲，他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殿下，要不要用些點心？”小廝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用。”洛星辰淡淡道，聲音里帶著幾分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煩躁。

甲板上，芷柔收起鞭子后，和表姐們坐在船艙外閑聊。江風拂過，帶來遠處的蓮香。

“表妹的鞭法真好。”周紫霜由衷贊嘆，“看來這段時間沒少練習。”

芷柔笑著搖搖頭：“也就是略懂皮毛。”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空蕩蕩的船艙門口，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周紫萱湊近芷柔，壓低聲音問道：“表妹，那位蕭公子......”

“別問了。”芷柔打斷她的話，轉而說起了別的話題。

船只順江而下，漸漸駛離了龍都。岸邊的景色不斷變換，柳樹依依，蘆葦搖曳。芷柔望著遠處的江天一色，思緒卻有些飄遠。

不知過了多久，船只靠岸補給。芷柔起身活動時，才發現洛星辰不知何時又回到了甲板上，正獨自一人站在船頭，背影顯得有些孤單。

“你在這兒啊。”

芷柔終于在船尾找到了洛星辰。他獨自一人坐在那里，手里端著茶杯，目光渙散地望著遠處的河面。微風拂過，掀起他衣袍的一角，那份孤寂顯得格外明顯。

陽光透過柳雨灑在甲板上，在他周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船只輕輕搖晃，水波蕩漾，遠處傳來零星的鳥鳴，襯得這一刻愈發安靜。

洛星辰聽見腳步聲也沒有回頭，只是將手中的茶杯又握緊了幾分。

“這么生氣？連看都不看我一眼？”芷柔在他對面坐下，目光落在他緊抿的唇角。她知道他在為什么生氣，卻偏要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桌上的茶壺還冒著熱氣，青瓷壺身上的紋路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芷柔也不客氣，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這茶真香。”她深吸一口氣，小口品著，“清甜可口，回味無窮。洛星辰，你這茶從哪兒來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洛星辰終于轉過頭來。他的眉頭微蹙，臉上的陰霾卻稍稍散去：“玉露銀針，前些日子剛到的，喜歡的話，讓喜安給你裝些。”

“那敢情好！”芷柔眼睛一亮，毫不客氣地應下，“正好我家的茶快喝完了。”

洛星辰看著她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心里那點不痛快漸漸消散。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芷柔身上，注意到她額角有些細密的汗珠。

“練了多久的鞭法？”他狀似隨意地開口。

芷柔正要喝茶的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怎么，這是在關心我？”

“誰關心你了？”洛星辰別過臉，“我只是覺得元軒送的鞭子太貴重了些，你一個女子家，用那么貴重的鞭子不合適。”

“是挺貴重的。”芷柔點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金絲鑲邊，我都不好意思用力抽。不過元軒哥哥說了，這鞭子是特意為我挑選的，讓我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