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柔縱身躍入河中，冰冷的河水瞬間包裹全身。刺骨的寒意讓她差點呼吸一滯，但多年的習武經驗讓她很快調整過來。她強忍著寒意，奮力向兩個老人游去。

湍急的水流不斷沖擊著她的身體，像是無數只手在推搡著她，想要將她推向更遠的地方。但她咬緊牙關，一次次突破水流的阻力。她的衣裳被水浸透，變得沉重無比，每一個動作都要耗費更多的力氣。

終于游到兩人身后，芷柔伸手環住他們的脖子。這時她才看清老人的面容，不由得一愣：“陸婆婆？怪和尚？”

“救救她！”云堅虛弱地開口，試圖將昏迷的老婦人推向芷柔。他的臉色蒼白，嘴唇已經泛青，但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別動！”芷柔喘著氣說，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力正在迅速流失，“我快撐不住了。”

陸謹停下動作，但眼中閃過掙扎之色，伸手想要掰開芷柔的手臂。他的動作雖然虛弱，卻透著一股決絕。

“我身上有繩子，只要你配合，船上的人一定能把我們拉上去。”芷柔堅定地說，她的牙齒因為寒冷而不住打顫，“別做傻事！”

“太重了，會斷的。”陸謹搖頭，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幾分自嘲，“老衲和師姐的命，不該連累你。”

“你怎么這么啰唆？”芷柔沒好氣道，她覺得自己的手腳都在發麻，“裝啥清高呢？現在怎么這么多話？”

陸謹一愣，疑惑地打量著這個小姑娘，似乎在思索她為何認識自己。水花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模糊。

船上的人開始收繩，但三個人的重量加上水流的阻力，讓小廝們舉步維艱。繩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破水而來，游到芷柔身邊。那人二話不說，托住三人往船邊游去。他的動作干凈利落，顯然是個水性極好的人。

有了這股助力，船上的人終于將四人拉上甲板。芷柔跪坐在甲板上，大口喘著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干的。

洛星辰聞訊趕來，看到渾身濕透的芷柔，二話不說脫下外袍披在她身上。他的動作看似粗暴，眼中卻閃過一絲心疼。

芷柔看著他陰沉的臉色，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我真的會水，而且還有繩子......”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在解釋。

“萬一繩子斷了呢？”洛星辰咬牙切齒，他的手指微微發抖，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芷柔正要辯解，突然聽到一聲悲痛的呼喊，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陸婆婆躺在甲板上毫無動靜，陸謹跪在一旁，聲音哽咽：“姐姐，醒醒......”他的肩膀微微顫抖，那一聲“姐姐”，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芷柔立刻沖過去，開始為陸婆婆做心肺復蘇。她的動作干凈利落，顯然經過專業訓練。陸謹想要阻止，卻在看到她專注的神情時，生生忍住了。

船上的人們屏住呼吸，連風聲都似乎變得微弱了。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只有芷柔的動作一下接著一下，不曾停歇。

終于，陸婆婆吐出幾口水，微弱的呼吸聲傳來。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有人甚至激動得落下淚來。

芷柔癱坐在甲板上，看著抱著陸婆婆痛哭的陸謹，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她的衣服還在不停地滴水，但此刻卻覺得異常溫暖。

洛星辰還要說教，芷柔立即捂住額頭：“哎呀，好暈......”她的聲音帶著幾分虛弱，卻掩不住眼底的狡黠。

魏元瑤立即會意：“快去換衣服，別著涼了。”她拉著芷柔站起來，還不忘回頭瞪了洛星辰一眼。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洛星辰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的目光落在甲板上的水漬上，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而那位神秘的救援者，已經悄然游回岸邊，攙扶著一位老者離開了。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岸邊的魏柳間，仿佛從未出現過。

船上的人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天空已經放晴。陽光穿過云層，在河面上灑下一片金光，波光粼粼，宛如碎金。

船艙內，喜安捧著幾條干凈的棉帕走進來，目光在乖巧站立的沈姑娘和沉默不語的主子之間游移了一圈。他注意到主子眉頭緊鎖，面色陰沉，而沈姑娘則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喜安心下了然，迅速把毛巾擱在案幾上，隨即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芷柔看著肩上的濕發，眼睛一亮，隨手抄起塊干毛巾：“這是給我擦頭發的吧？”她的聲音依舊輕快，仿佛方才在水中的驚險一幕從未發生過。

洛星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地盯著她。船艙內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要將人壓垮。突然，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到芷柔面前，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帕子。

“你這是做什么？”芷柔疑惑地看著他，那雙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解。

“坐下。”洛星辰語氣生硬，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芷柔打量著他陰沉的臉色，抿了抿唇，識趣地坐了下來。她能感覺到洛星辰此刻的心情很不好，但又說不上來是氣惱還是擔憂。

她剛坐穩，就感覺到自己的長發被輕輕撩到背后。轉頭一看，洛星辰正拿著帕子準備給她擦頭發。他的動作看似粗魯，實則小心翼翼，生怕扯痛了她的頭發。

“讓我自己搞定。”芷柔伸手想接過帕子，卻被洛星辰躲開。

“別動。”他的聲音依舊冷硬，但手上的動作卻格外輕柔。

芷柔暗自嘆了口氣，這人明顯還在生氣。算了，由著他吧。她能理解洛星辰的心情，畢竟方才她確實做了件危險的事。

船艙里一時安靜下來，只聽得見帕子摩挲發絲的細微聲響。窗外傳來船夫的號子聲，遠處偶爾有水鳥掠過水面發出的啼鳴。

芷柔坐得端正，卻總忍不住偷瞄洛星辰的表情。他的眉頭始終緊鎖，嘴角也抿成一條直線。這樣的表情她很少見到，不由得心里有些發虛。

“我這人最是惜命，可不敢拿小命兒開玩笑。”她試圖打破沉默，語氣中帶著幾分討好。

洛星辰不搭話，只是換了條新帕子繼續擦拭。他的沉默比責罵更讓人難受，芷柔忍不住又要回頭。

“別動！”洛星辰語氣更冷了，手上的動作卻依舊輕柔。

芷柔縮了縮脖子，繼續解釋：“我下水之前是想好了的。我會水，而且身上還綁著繩子。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不都有你陪著嗎？”

話音未落，她就感覺頭發被猛地一扯。

“嘶！”芷柔趕緊捂住頭發，“你是不是故意的？”她回頭瞪著洛星辰，卻在對上他那雙充滿擔憂和憤怒的眼睛時，瞬間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