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就這么離開。”沈書瑾站在書房中，神情堅定，“本就是為賑災而來，如今正是需要我們的時候。”

沈書瀾和沈書安也紛紛點頭附和。芷柔和魏元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與擔憂。

“那我就留下來陪著你們。”芷柔看向沈家三兄弟，語氣輕柔卻堅定，“我本就是來接你們回家的，既然你們要留，我自然也不能獨自離開。”

魏元瑤立刻挽住她的胳膊：“我也一樣！我要和哥哥一起回東洲。”

魏元昊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你們可以留下，但必須待在州城內。外面的情況太危險，瘟疫雖然得到控制，但余威未消。”

“放心吧，沒有你們陪同，我們絕不亂跑。”芷柔笑著應下，眼角眉梢都帶著讓人安心的笑意。

接下來的日子，洛星辰等人都在沈總督的調遣下四處奔波。他們走訪災區，統計損失，協調物資，忙得腳不沾地。

芷柔讓岳小溪回家取了幾船糧食來，魏元瑤也從韓家籌集了一批物資。兩個姑娘女扮男裝，在城門口支起粥攤施粥。

“又來了這么多人。”柳青荷端著大鍋，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芷柔卷起袖子，熟練地舀著粥：“慢慢來，一個個來。”

“這該死的海堤，害苦了多少人啊！”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端著碗，嘆息著說道。她的衣服已經破舊，但依然收拾得干干凈凈。

“可不是，多少良田被淹，多少房屋倒塌。”旁邊有人附和，“我家的田地全泡湯了，明年的口糧都成問題了。”

正當芷柔和魏元瑤忙著給人盛粥時，一個黝黑的少年冷笑著插話：“都是那些貪官害的！要不是他們中飽私囊，海堤怎么會這么不結實？”

芷柔抬頭看了他一眼，少年的眼中滿是憤怒與不甘：“話不能這么說，也有很多官員在盡心盡力。”

“小兄弟，你太天真了。”少年不屑地撇嘴，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哪有什么好官？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現在施粥賑災，指不定背地里貪了多少銀子。”

魏元瑤頓時火冒三丈：“你知道這粥是誰送來的嗎？知道誰在四處奔波救災嗎？我看你就是...”

芷柔連忙拉住她的袖子，輕聲道：“別生氣，他可能是因為受災才這么說的。”

魏元瑤還是氣呼呼的：“我就是看不慣他這樣，我爹從小到大為百姓做了多少事，怎能讓人這樣詆毀！”

芷柔默默讓柳青荷給那少年和他身邊的老人送去兩碗粥，還特意多添了些米粒。

九月重陽這天，洛星辰要去隔壁州城押送糧食。

“要不要一起去？”他站在粥攤前，看著忙碌的兩個姑娘，“正好散散心。”

芷柔和魏元瑤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嗎？”

“這事兒咋就不行了。”洛星辰笑道，“我帶著侍衛，很安全。”

很快，三人便坐上了船。芷柔站在船頭，看著兩岸被淹的良田，不禁嘆息。曾經金黃的稻田如今只剩下一片汪洋，零星可見的房屋殘骸訴說著災難的慘烈。

到了隔壁州城，洛星辰很快就完成了交接。他訓斥知府辦事不力的樣子威風凜凜，讓人不敢小覷。

“少郡王真威風。”魏元瑤看著這一幕，悄悄對芷柔說，“完全不像平時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

芷柔卻覺得，或許是因為太熟悉了，她早就不覺得洛星辰可怕了。反而覺得他現在的樣子有些好笑，明明年紀不大，卻裝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

回程時，河岸突然塌陷，幾個路人掉進了河里。洛星辰立刻讓人停船救人，自己也要去船尾查看情況。

“你也要小心。”芷柔看著他快步走向船尾，不由得提醒道。

誰知前方又傳來呼救聲，又有兩個老人落水了。河水湍急，老人的身影時隱時現，情況危急。

“快救人啊！”芷柔急得直跺腳，恨不得自己喝水。

“沈姑娘，會水的都去后面救人了，我們都不會水啊！”船上的仆役也急得團團轉。

芷柔看著河中掙扎的老人，心急如焚。她緊緊抓著船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水面，生怕錯過任何可能救人的機會。

河水湍急，浪花翻涌，兩個老人在水中掙扎的身影漸漸微弱。岸邊的魏柳被風吹得簌簌作響，枝條如鞭，抽打著湍急的河面。

芷柔的心揪了起來，目光迅速在船上掃視：“有繩子嗎？”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緊迫。船艙里的乘客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得手足無措，有人驚慌失措地尖叫，有人則呆立在原地。

“有！”一個身著褐色短打的小廝立即應聲，他轉身跑向船艙，腳步聲在木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芷柔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水中掙扎的身影，她能看到那兩位老人正在被湍急的河水沖擊，時而沉沒，時而浮現。河水冰冷刺骨，若不及時施救，后果不堪設想。

小廝很快帶著一捆麻繩跑了回來，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小姐，繩子在這里！”

芷柔接過繩子，手指仔細地摩挲著檢查繩索的結實程度。粗糙的麻繩磨得她指尖生疼，但她顧不上這些。她一邊檢查，一邊目測繩子的長度，確保足夠救援之用。

“你要做什么？”魏元瑤察覺到她的意圖，慌忙抓住她的手臂。她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眼中滿是擔憂。

芷柔正在系繩結的手頓了頓，但很快又繼續動作：“救人。”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不行！”魏元瑤急得直跺腳，她的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河水這么急，太危險了！而且你看那水流，連船都在搖晃！”

船身確實在劇烈搖晃，站在甲板上的人們都不得不扶著欄桿保持平衡。河水拍打著船身的聲音格外刺耳，混雜著遠處傳來的雷聲。

“我會水。”芷柔一邊系緊繩結，一邊安撫道。她的動作很快，手指靈活地打著結，“而且有繩子保護，你們在船上拉著，我不會有事的。”

她將繩子另一端遞給那個體格最壯的小廝：“等我抓住人就用力拉，明白嗎？記住，一定要抓穩了。”

小廝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但還是重重點頭：“小的明白！”

船上的其他人這時才反應過來，紛紛勸阻：“小姐，太危險了！”

“還是等官府派人來救吧！”

“這種天氣下水，會出人命的！”

芷柔充耳不聞，她已經翻過欄桿，雙手緊握船舷。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河水的腥氣混合著泥土的氣息鉆入鼻腔。

“芷柔！”魏元瑤驚呼一聲，想要拉住她，卻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