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翠，你和春雨分一下，尋常的粽子、茶葉留下，其他的……”

話未說完，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洛師爺快步走進院子，見到周夫人后，躬身行禮：“夫人。”

“洛師爺這是怎么了？”周夫人見他神色匆忙，不由問道。

洛師爺壓低聲音：“剛收到消息，總督大人邀請大人去州府過端午。”

“什么？”周夫人驚訝地站起身，“可是為了冬小麥的事？”

“應該是，”洛師爺點頭，“這幾日朝廷那邊也在關注此事。”

周夫人立刻吩咐丫鬟們：“快去收拾老爺的行裝，把新做的那套衣裳找出來。”

芷柔放下手中的筆，走到母親身邊：“娘，父親此去，可要帶些什么？”

“對了！”周夫人一拍手，“咱們種的西瓜這幾日正好成熟，不如帶幾個去給總督大人嘗嘗？”

洛師爺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這個主意好。總督大人一向關心民生，若是能嘗到這新品種的西瓜，定然會支持在福寧府推廣。”

芷柔若有所思：“不如再帶些葡萄苗去？聽說總督府有個大花園，若是總督夫人喜歡，說不定……”

“好主意！”周夫人眼睛一亮，轉身就要往前院跑。

“娘！”芷柔無奈地喊住她，“您慢些，讓春翠去通知父親就是。”

周夫人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略顯尷尬地整理了下衣裳：“是娘太急了。”

春翠領命而去，院子里的丫鬟們看著這對活潑的母女，都忍俊不禁。

柳青荷湊到芷柔身邊，笑道：“姑娘，您說總督大人會喜歡咱們種的西瓜嗎？”

“這西瓜可是經過精心培育的，”芷柔自信地說，“比尋常的西瓜甜得多，個頭也大。”

“那葡萄呢？”

“葡萄更不用說，”芷柔眼中閃著光，“等結果時，一串串紫得發亮，又大又甜，誰見了不喜歡？”

前院里，沈立遠正在和洛師爺商議此行的細節。

“大人，”洛師爺道，“這次是個難得的機會。若是能說服總督大人支持，不僅冬小麥能在全省推廣，連帶著西瓜、葡萄這些新作物也能……”

話未說完，陳師爺突然闖了進來：“大人！”

沈立遠眉頭一皺：“才良，進門要先通報，這是規矩。”

陳師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連忙躬身：“是小人唐突了。”

“有事？”

“據傳老爺即將啟程前往府衙……”陳師爺搓著手，“不知可否帶上小人？”

沈立遠看了他一眼：“我已決定帶洛師爺同去。”

“可是大人，”陳師爺急道，“小人在衙門多年，對各項事務都很熟悉……”

“才良，”洛師爺打斷他，“衙門里還需要你主持。”

陳師爺臉色一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看著洛師爺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嫉妒。

洛師爺臨走時拍了拍他的肩：“做人要懂分寸。”

這句話讓陳師爺的臉色更加難看。他攥緊拳頭，轉身離去。

回到后院，芷柔正在幫著挑選西瓜。她輕輕敲擊瓜皮，仔細聆聽聲音。

“這個聲音清脆，應該熟了。”她指著一個碩大的西瓜說。

周夫人在一旁笑道：“你這丫頭，連挑西瓜都這般認真。”

“娘，”芷柔抬頭，“您說父親此去，會不會……”她欲言又止。

周夫人明白女兒的擔憂：“放心吧，你父親做事向來穩妥。這次帶去的東西，都是實實在在的成果，總督大人一定會支持的。”

“嗯。”芷柔點點頭，卻還是有些放不下心。

夜幕降臨，芷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院子里那片瓜地和葡萄架，心中五味雜陳。

這些新品種能不能在福寧府推廣開來？百姓們能不能因此過上更好的日子？父親此行又會如何？

太多的問題在腦海中盤旋，讓她難以入眠。

月光如水，灑在葡萄架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芷柔深吸一口氣，默默祈禱父親此行順利。

蘭馨閣內，微風輕拂，帶來一絲涼意。庭院里的海棠花瓣隨風飄落，在石板路上留下點點粉紅。

沈悅芳坐在案前，手中握著毛筆，一筆一畫地寫著大字。她的眉頭緊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神情苦悶。案幾上堆滿了寫字的宣紙，有些字跡歪歪扭扭，顯然是因為手腕酸痛而寫不好。

“娘，我的手都酸了。”她放下筆，揉著發酸的手腕，眼巴巴地看向一旁的陳侍妾，聲音里帶著幾分委屈，“這一百個大字，要寫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陳侍妾放下手中的針線，走到女兒身邊。她輕嘆一聲，拉過女兒的手輕輕揉捏：“你這孩子，當著陸夫人的面頂撞嫡母，這罰得一點都不重。要知道，在外人面前，我們更要謹言慎行。”

“可是大姐姐也經常和爹爹頂嘴，怎么就沒見她受罰？”沈悅芳噘著嘴，一臉不服，“她還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到我就像看到什么臟東西似的。”

“你大姐姐那是聰明人。”陳侍妾點了點女兒的額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她和你爹爹爭執，可從來不會當著外人的面。這家務事，關起門來鬧鬧也就罷了，但在外人面前，那就關系到沈家的臉面。”

沈悅芳愣住了，她從未想過事情會這么復雜。毛筆落下，墨汁在宣紙上暈開

“再說了，你大姐姐是嫡出，咱們……”陳侍妾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院子里傳來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舅舅！”突然看到陳師爺進來，沈悅芳眼前一亮，立刻跑了過去，“您怎么來了？”

陳師爺穿著一身青色直裰，臉上帶著幾分疲憊。他摸了摸外甥女的頭，笑道：“來看看你們娘倆。”

陳侍妾蹙眉，語氣有些責備：“你這個時辰不該在衙門嗎？老爺最近公務繁忙，你怎么能擅離職守？”

陳師爺一屁股坐下，順手拿起桌上的點心，一邊吃一邊說道：“姐，你是不知道，姐夫要去州府赴總督的宴會。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陳侍妾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當真？老爺什么時候要去？”

“后日就出發。”陳師爺嘆了口氣，“我想跟著去開開眼界。這些年考舉人都沒成，大家說我見識不夠。可姐夫不肯帶我去。”

陳侍妾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算計：“你先回衙門去，這事我來想辦法。”

沈悅芳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但她知道娘親一定又在為舅舅操心了。

與此同時，芷柔正從老太太院里出來，遠遠看到陳師爺的背影，眉頭微皺。她身邊的丫鬟柳青荷正絮絮叨叨地說著什么。

“陳師爺又來后院了？”芷柔停下腳步，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