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大哥和司姐姐與我同路，就不勞煩殿下了。"蕭清柔微微欠身，語氣更顯疏離。她能感受到皇長孫灼熱的目光，卻只是低垂著眼簾，不愿與之對視。

一旁的梁王世子見狀，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他早就看出皇長孫對表妹的心思，但表妹對皇長孫如此冷淡，反倒讓他心情愉悅。

"我好久沒去看外祖母了，正好一起回去。"梁王世子突然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

蕭清柔無奈地嘆了口氣："祖母確實想你了。"她知道推脫不掉，只得應下。

梁王世子得意地看向皇長孫："堂兄不用擔心，有我送表妹回府。"他刻意加重了"表妹"二字，炫耀般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挑釁。

蕭清柔對兩人的暗自較勁視若無睹，轉身走到司峻身邊："司大哥，我們走吧。"

春夜微涼，馬車緩緩行駛在云都的街道上。車廂內，司語嫣關切地看著蕭清柔："你是在煩惱皇長孫的事嗎？"

蕭清柔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做什么皇長孫妃。"她睜開眼，望著車窗外昏暗的夜色，"可現在，怕是由不得我了。"

"太子看上你了，這門親事......"司語嫣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安慰好友。

"放心，我不會坐以待斃。"蕭清柔淡淡地說，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馬車在定北侯府門前停下，司峻連忙下車，伸手攙扶蕭清柔。他的動作溫柔而體貼，仿佛在對待一件珍貴的瓷器。

梁王世子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他快步上前："柔表妹，要不要一起去壽安堂？"

蕭清柔略作思考，與其讓他一個人對著祖母胡說八道，不如自己跟著去："好。"

得到應允的梁王世子喜上眉梢，心中暗喜。他打定主意，今天就求祖母為他們的婚事做主。只要能娶到表妹，從此再不見那陸青嵐便是。

夜色漸濃，府中的燈火次第亮起。蕭清柔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小徑上，聽著身后梁王世子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心中涌起一絲煩躁。她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壽安堂內，老夫人正在和幾位姐妹飲茶賞畫。

"啟稟太夫人，二小姐與世子一同到了。"管事媽媽快步走進壽安堂，略顯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堂內檀香裊裊，太夫人正倚在軟榻上閉目養神，聽到這話，眼睫輕顫，緩緩睜開了眼。她原本疲憊的面容瞬間煥發出光彩，唇角掛著溫柔的笑意。

"哦？一同來的？"太夫人坐直身子，整了整衣裳，"快請進來。"

管事媽媽應聲退下，轉瞬間，簾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一前一后，兩道身影緩步而入。走在前面的是個身姿挺拔的年輕男子，一襲月白衣袍，腰間系著玉帶，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身后則是一位著淡粉色襦裙的姑娘，步態婉約，清麗脫俗。

"見過祖母。"蕭清柔上前行禮，聲音溫婉動聽。

"外祖母安好。"楚臨緊隨其后，語氣恭敬。

太夫人笑著打量著兩人："你們怎么一起來了？"

楚臨瞥了眼身旁的蕭清柔，見她低著頭不說話，便搶先開口道："今日是衡陽郡主生辰，臣外孫去儲君府赴宴，恰巧遇到了柔表妹。想著許久未見外祖母，便一同過來了。"

"是啊，"蕭清柔淡淡接話，"世子說惦記祖母，便一道來了。"

她這話聽著平常，語氣卻透著一絲疏離。楚臨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

太夫人何等精明，立刻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異樣。她輕輕拍了拍身邊的錦墩："柔兒，來，坐到祖母這邊來。"

蕭清柔走過去坐下，裙擺輕輕摩挲著地面，發出細微的聲響。楚臨站在原地，目光始終追隨著她的身影。

"世子也別站著了，來這邊坐。"太夫人又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楚臨欠身應是，在椅子上坐下。陽光從窗欞間漏進來，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卻掩不住眼底的陰霾。

"今日儲君府的宴席可還熱鬧？"太夫人狀似隨意地問道。

這話一出，堂內氣氛驟然凝滯。蕭清柔手中的帕子微微一頓，楚臨的表情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回祖母的話，"蕭清柔深吸一口氣，"確實...很熱鬧。"

太夫人察覺到不對勁："柔兒，你這是怎么了？臉色看著不太好。"

"祖母..."蕭清柔咬了咬唇，"孫女有要事相告。"

"且慢！"楚臨突然出聲，"柔表妹，有些事不必說得那般清楚。"

蕭清柔冷眼看向他："世子這是什么意思？怕我說出什么來嗎？"

"你！"楚臨猛地站起身，面色陰沉，"蕭清柔，你非要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嗎？"

"我只是實話實說。"蕭清柔寸步不讓，"今日在儲君府，世子不是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嗎？"

太夫人見兩人劍拔弩張，連忙喝止："都住口！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好好的嗎？"

"祖母，"蕭清柔轉向太夫人，眼中含淚，"今日這場宴席，其實是太子妃設下的相看之局。"

此言一出，堂內一片死寂。

太夫人愣在當場："你說什么？"

"太子和皇長孫，"蕭清柔聲音顫抖，"他們...都對孫女有意。"

楚臨面色煞白，踉蹌著后退一步："不可能...這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蕭清柔站起身，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世子，你我之間本就只是表兄妹，從未有過其他承諾。你又何必如此？"

"夠了！"太夫人厲聲喝止，"世子，你先回避。"

楚臨站在原地沒動："外祖母..."

"回避！"太夫人語氣不容置疑。

楚臨深深看了蕭清柔一眼，轉身大步離去。他的背影蕭索而落寞，衣袂翻飛間似乎帶著無盡的不甘。

待他離去，太夫人才嘆了口氣："柔兒，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祖母。"

蕭清柔擦去眼淚，將今日在儲君府發生的一切娓娓道來。原來這場生辰宴背后別有用心，太子妃借機為太子和皇長孫相看兒媳。而蕭清柔的才貌，恰好入了儲君府的眼。

暮色漸沉，沈府內院飄散著淡淡的檀香。

太夫人緊皺眉頭，指節輕輕叩擊著檀木桌面。她目光凝重地看著跪坐在對面的孫女，面容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晚風吹動窗紗，搖曳的燭火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柔姐兒，你說皇長孫送你的翠玉蓮花，當真是他的心意？"

蕭清柔低垂著眼簾，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這件事她本不想提及，可如今事態緊急，由不得她了。

"是。"她輕聲應道，聲音似一片輕羽，飄落在靜謐的夜色中。

抬頭望向太夫人時，她看到老人家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那張飽經滄桑的面容上寫滿了擔憂。

"你這傻丫頭，這么大的事情為何不早說？"太夫人聲音里帶著幾分責備，嘆息道，"如今連太子都親自出面了，我們還能有什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