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韻的手指微微收緊，這韓峻分明是在針對承澤。她能感受到韓峻話語中的惡意。

褚承澤的臉色有些發白，但眼神堅定。他正要開口答應，柳韻及時出聲打斷：“承澤，玉清。”

兩個少年齊齊回頭，看到柳韻一身紫衣走來。她頭上的金簪在陽光下閃著光，整個人氣質華貴，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威儀。長廊上的光影在她身上流轉，更添幾分貴氣。

“夫人...”褚承澤有些忐忑地看著她。

柳韻緩步走近，目光在兩人之間掃過：“我聽說你們打起了賭，不知是否同等條件？”

褚承澤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的眼睛亮了起來，轉向韓峻：“對，應該是同等賭注。你若輸了，也要退出明德書院。敢不敢？”

韓峻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他冷笑一聲：“就憑你一個第十九名，也配跟我比？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既然你這么有把握，那就來試試。”褚承澤語氣平靜，但握緊的拳頭暴露了他的緊張。

“好！”韓峻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等著被我親手趕出書院吧！”

“等等！”褚玉清突然喊道，他的聲音里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還得畫押定性，免得你到時候賴賬！”

韓峻被氣笑了：“行啊，這就讓人拿筆墨來。”

很快，兩份賭約已然敲定。陽光下，朱紅的印泥顯得格外刺眼。

韓峻率先按下手印，挑釁地看著褚承澤：“怎么，怕了？”

褚承澤看了眼柳韻和弟弟信任的目光，深吸一口氣，也鄭重地按下手印。墨跡未干的紙上，兩個鮮紅的手印交相輝映。

韓峻將一份賭約拍在褚承澤胸前，力道之大讓后者踉蹌了一步：“你就等著瞧吧。”

“但愿你到時還笑得出來。”褚承澤穩住身形，淡淡道。

韓峻冷哼一聲，帶著他的跟班揚長而去。他們的腳步聲在長廊上回蕩，漸漸遠去。

陳珉這時才擠進來，擔憂地說：“你太沖動了，韓峻可是比周星哥哥還厲害啊。”他的小臉皺成一團，眼中滿是焦慮。

“我知道，”褚承澤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但我相信我能贏。”

“什么？”陳珉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被玉清附體了？”

褚玉清立刻不滿地跳起來：“你胡說什么！這叫自信，不是狂妄！”

“好了。”柳韻及時制止了兩個小孩的爭論，她轉向褚承澤，“承澤，你剛才答應得太快，幸好我及時提醒了賭約的事。”

褚承澤連忙道謝：“多虧夫人提醒，否則我這莽撞性子，怕是要吃虧。”他的聲音里帶著真誠的感激。

“你們年紀小，心思單純。”柳韻輕嘆，目光中帶著幾分憐惜，“總以為別人也跟自己一樣言而有信。可人心難測，有時候需要法理約束。”

“夫人是偏好法家之道？”褚承澤問道，眼中閃過一絲求知的光芒。

“是啊，以法治事，總比單純講道德來得穩妥。”柳韻說著，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上了馬車，褚承澤的情緒才慢慢沉淀下來。馬蹄聲規律地敲打著青石板路，車廂里一時無人說話。

他知道自己剛才的決定有多么沖動，但面對韓峻的挑釁，他實在無法退縮。尤其是在弟弟面前，他更不能示弱。

“哥，你怎么了？”褚玉清察覺到他的異樣，擔憂地問道。

柳韻也注意到了褚承澤的不安。她看著這個倔強要強的少年，心中不禁一軟。少年人的心事，往往比他們表現出來的要沉重得多。

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驚醒了他的思緒。抬頭看到柳韻關切的目光，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承澤，”柳韻輕聲說道，“有時候，最難的不是戰勝對手，而是戰勝自己的恐懼。”

褚承澤猶豫了一下，緩緩抬起頭。

“你記住，你是長寧侯府的孩子。”柳韻一字一句地說，目光堅定而溫柔，“無論發生什么，侯府隨時都站在你這邊。一個明德書院而已，大不了換一個就是。我怎么會怪你？”

褚承澤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柳韻看著他強忍淚水的模樣，心中更是酸澀。這孩子從小受盡委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安身之所，卻總是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這一切。

“來。”她張開雙臂，“讓伯母抱抱。”

褚承澤愣了一下，隨即撲進她的懷里，肩膀微微顫抖。“伯...伯母...”他的聲音哽咽，帶著壓抑許久的委屈。

一旁的褚玉清撇了撇嘴，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眼睛卻時不時地瞟向這邊。柳韻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意。

“好了，擦擦臉。”她遞過手帕，轉而說道，“明天我讓人訂了蹴鞠場，你們去玩一天吧。正好散散心。”

“蹴鞠？”褚玉清立刻來了精神，眼睛一亮，“那我去叫兄弟們！”

“你再找十四個人就夠了。”柳韻笑道，“對手我已經安排好了。”

“誰啊？”褚玉清挑眉，一臉好奇。

“明天你就知道了。”柳韻故作神秘地說。

“哼，管他是誰，我非得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小霸王一臉傲氣，方才的陰霾一掃而空。

馬車緩緩駛入侯府，褚玉清一下車就迫不及待地讓無聲去通知司云霄等人，自己則拉著褚承澤去挑蹴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