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書院門前人聲鼎沸，三三兩兩的學子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朝陽初升，金色的光芒灑在青石板路上，映照著一張張年輕的面龐。

“快看，那不是褚玉清嗎？”一個身著藍衫的少年指著遠處，壓低聲音說道。

“聽說他才十歲，上個月還在考啟蒙堂，這就要連跳兩級？”

“莫非是第二個周星？”

議論聲在人群中蔓延，引得更多人駐足觀望。褚玉清穿著一身月白色錦袍，衣襟上繡著精致的云紋，小臉紅撲撲的，眼中閃爍著得意的光芒。

“我說，你們是不是太小看人了？”褚玉清昂著頭，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笑意，“不過學了幾個月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褚承澤站在弟弟身邊，聽到這話，眉頭微微皺起。他悄悄松開了弟弟的手，往旁邊挪了兩步，仿佛在說：我不認識這個惹禍精。

“狂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哄笑。

“幾個月能學會什么？怕不是在說大話?！?

“就是，還想超過周星？等著看他考完哭著出來吧！”

嘲諷的話語如同利箭般射向褚玉清。小家伙氣得臉頰通紅，兩只小拳頭緊緊攥著，眼眶里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你們等著瞧！”他跺著腳喊道，“本公子一定讓你們大吃一驚！”說完，轉身就往考場跑去，留下一串清脆的腳步聲。

不遠處的柳韻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扶額嘆息。她身著淡紫色長裙，發間簪著一支白玉簪子，端莊優雅中帶著幾分溫柔。

“夫人，”站在一旁的青紅輕聲說道，“清少爺最近一直在讀書，連平日里最愛的蹴鞠都不玩了，這股勁兒憋得久了，難免要發泄出來?！?

柳韻搖頭笑道：“這孩子，去考個試都能惹出這么多事。他這性子，我看得請個專門教說話的夫子才行?！?

“要不找宮里退下來的嬤嬤？聽說她們最擅長教導規矩?！鼻嗉t提議道。

“我們哪有這樣的門路?！绷嵳^續說什么，突然聽到一個歡快的聲音由遠及近。

“柳姐姐！”

十八公主瑤華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她今日穿著一身粉色襦裙，頭上戴著鑲嵌著珍珠的金釵，活潑可愛得像只歡快的小鳥。

“我去侯府找你，結果你不在，可把我急壞了！”瑤華一把挽住柳韻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好不容易打聽到你在這里?！?

柳韻連忙左右張望，見周圍人群已經開始往這邊看，趕緊拉著瑤華往外走：“公主怎么來這種地方？要是被人認出來可就麻煩了?！?

“這里好熱鬧??！”瑤華絲毫不在意，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四周，“柳姐姐，你說我有機會在這兒選一個上門女婿嗎？”

“別胡說。”柳韻哭笑不得，“你不是說讓太子妃幫你選嗎？”

瑤華嘟著嘴，一臉委屈：“太子哥哥帶著嫂嫂出去玩了，把我給忘了。”

上了馬車，瑤華聽說柳韻要等兩個孩子考完才走，頓時驚訝地說：“柳姐姐，你對他們也太上心了吧？”

“他們還小，我不放心?！绷嵼p聲說著，目光望向書院的方向。陽光透過車窗灑在她的側臉上，映出一抹溫柔的光暈。

“對了！”瑤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晶晶的，“我聽說你們明天要去踢蹴鞠，帶上我唄！”

“這......”柳韻遲疑道。

“我可以女扮男裝，跟褚玉清他們一起玩！”瑤華眨著大眼睛，滿臉期待，“我保證不會被人認出來。”

柳韻看著這個活潑的小公主，不由得揉了揉太陽穴。她知道，自己怕是又多了一個需要操心的主。

此時書院內，褚玉清正坐在考場里，小臉繃得緊緊的。他低頭看著面前的試卷，筆尖在宣紙上輕輕劃過。

“哼，我一定要考得比他們都好?！彼谛睦锇蛋蛋l誓，“讓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都閉嘴！”

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照在他認真寫字的小臉上?？紙隼锇察o得只能聽見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還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輕咳。

門外，柳韻和瑤華的談話仍在繼續。

“柳姐姐，你說褚玉清真的能考好嗎？”瑤華托著腮幫子問道。

柳韻微微一笑：“那孩子雖然調皮，但心思玲瓏，做事也有分寸。這段時間他確實用功了，想來不會太差。”

“我聽說他想超過周星呢！”瑤華笑著說，“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家伙。”

“孩子嘛，總要有點志氣?！绷嵳f著，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只是希望他別太好強，輸贏得失都是常事?！?

瑤華可沒耐心等在門口，約定好時間就揚長而去，柳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一陣頭疼欲裂。

“她怎么就知道要去踢蹴鞠呢？”她揉了揉太陽穴，懊惱地說道。

青紅站在一旁，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柳韻更加煩躁。

“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青紅咬了咬下唇，終于開口：“夫人，清少爺他...對十八公主的態度，您是知道的?！彼⌒囊硪淼赜^察著主子的表情，“明日若真要比試，估計對方絕不會客氣?！?

柳韻動作一頓：“玉清很擅長蹴鞠？”

“何止是擅長，”青紅搖頭感嘆，眼中閃過一絲敬佩，“在同齡人中，還沒人能贏過他。去年秋闈時，他一個人就贏了整個都城的對手?！?

“這么厲害？”柳韻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那豈不是更糟？”

“不光是蹴鞠，”青紅繼續道，“馬市嬉戲、蛐蛐角斗、擲壺游藝、彈丸戲耍，樣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柳韻聽得目瞪口呆。她這才發現，平日里被她逼著讀書的小霸王，竟然還有這么多本事。想到這小子這些月來乖乖跟著她啃書本，放棄了這些喜歡的活動，柳韻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意。

“也許該給他放放假...”她默默想著。

正想著，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夫人！”青紅稟報，“月考結束了，但少爺們還沒出來?！?

“青紅，我們走，去瞧瞧。”

柳韻剛走到考場門口，聽著里面傳來的爭吵聲，眉頭不自覺地蹙起。陽光透過回廊的雕花窗欞灑落在地上，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看到褚承澤擋在弟弟面前的身影，想起了當年那個怯生生求她救母的少年。那時的他還是個瘦弱的孩子，眼中滿是恐懼與祈求，如今卻已經長成了一個挺拔的少年郎。

“好，那我就奉陪到底?！表n峻的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輕蔑，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褚承澤，嘴角掛著譏諷的笑意，“輸的話，你就給我滾出明德書院。記住，你要離開，褚玉清還得留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