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府邸的另一處院落里,柳星怡正為娘家人上門一事焦頭爛額,她坐在梳妝臺前,手中握著一支銀簪,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銅鏡中倒映出她憔悴的面容,眼下一片青黑,這些日子,她幾乎無法安睡,生怕那些不懂規矩的鄉下親戚再次鬧上門來。
她那些鄉下親戚,不顧她在府中艱難處境,竟敢自稱云陽子府的親家。他們又要錢又要權,絲毫不顧及她的難堪,每每想起他們在府中大聲嚷嚷的樣子,柳星怡就覺得一陣眩暈。
窗外傳來幾聲鳥鳴,驚醒了沉思中的柳星怡,她望著窗外的天空,回想起兒時的生活,母親有幾枚漂亮的發簪和一卷銀票,家中應該不至于如此窘迫。
可眼下這般情形,卻讓她無比難堪。柳星怡輕輕嘆了口氣,將手中的銀簪放回妝奩,銅鏡中,一滴淚水無聲滑落。
與此同時,顧大風正坐在角落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他心里有愧,卻也不愿多提往事。一家子被人騙去賭博,輸得精光這種事,說出去實在不光彩。
茶水早已涼透,他卻渾然不覺。眼前晃過當年的情景:一貧如洗,舉家逃難,像喪家之犬般逃到龍都。閨女現在牛氣了,他們還怕沒錢花?想到這里,他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至于柳星怡那丫頭,顧大風壓根沒放在心上。他端起茶杯,冷冷地啜了一口。茶水的苦澀在舌尖蔓延,卻比不上心中的苦楚萬分之一。
內院里,歡聲笑語不斷傳來。
兩輛嶄新的小推車停在院中,每一處細節都經過精心打造。車身漆著鮮艷的彩繪,輪子上鑲嵌著銅鈴,推動時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車把上還系著彩帶,隨風飄揚,煞是好看。
錢碧檀蹲在推車旁,小手撫過車身上精美的雕花,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蕓蕓也被這新奇的玩意兒吸引,踮著腳尖,好奇地打量著。
“蕓蕓,要不要坐上去試試?”錢碧檀拉著蕓蕓的小手,興奮地說道。
蕓蕓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錢元禮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妹妹抱上車。
“我來推!”錢元禮挺起胸膛,一副大哥哥的模樣。
可推了沒幾步,就氣喘吁吁。錢碧檀忍不住笑出聲:“哥哥,要不要叫人來幫忙?”
很快,院子里熱鬧起來。錢家的幾個兄弟都跑來幫忙,你一把我一把,推著兩輛小車在院子里轉圈。
錢碧檀覺得光讓錢家兄弟推不太好,便朝院外招手:“柳琰哥哥,你們也來玩??!”
柳琰正和幾個小伙伴在外面閑逛,聽到呼喚,立馬帶著人跑了進來。
就在這時,一個清瘦的身影出現在內院。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是司序瀾。
錢碧檀愣了一下。她知道司序瀾的身份 - 司大人的掌上明珠,在這種宴會上向來是被父親帶在身邊,四處炫耀的。怎么會獨自跑到內院來?
原來是跟著柳琰一起來的。
錢碧檀看著司序瀾,想開口問問三哥的事,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每次想起三哥,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悶悶的疼。
況且從司序瀾這里也問不出什么,還是專心玩推車吧。她低下頭,假裝整理裙擺。
誰知司序瀾竟主動走到推車旁,輕輕推了一把。
錢碧檀頓時慌了神,連忙說道:“三哥不用...”
話未說完,司序瀾已經和柳琰一起推起車來。他看起來文弱,力氣卻不小,顯然平日里沒少練功夫。車子在兩人合力下,速度立刻快了起來。
玩了一會兒,有人提議要換個玩法。
“這樣推著多沒意思,不如來點刺激的!”
“對啊對啊,整點新花樣吧!”
七嘴八舌的討論中,很快有了主意 - 接力比賽。
正好兩輛推車,可以分成兩組。錢元禮眼睛一亮,立刻取下腰間的玉佩放在桌上:“這個當彩頭,贏的隊伍拿走!”
雖然在場的孩子們家境都不錯,根本不在乎這點小玩意,但為了增添趣味,還是裝作很在意的樣子,歡呼雀躍起來。
柳琰拍著胸脯:“我力氣大,能推兩個!”
“不行!”大家異口同聲,“規則要公平!”
最后定下規則:一輛車坐一個人,一個人推,搞個多隊輪番上,看哪組更快到終點。
司序瀾被推舉為裁判。他本想參加,但大家都覺得他最公正,執意要他當裁判。
蕓蕓一直好奇地看著大家忙碌。等規則都定好后,她才被哥哥抱下車:“妹妹,換個車繼續,要比賽了?!?
蕓蕓不解地看著還坐在車上的錢碧檀。小姑娘歪著頭,眨巴著大眼睛。
錢碧檀興奮地拍手:“蕓蕓,即將騰空出發了!”
“飛?”蕓蕓抬頭望天。烏云密布的天空看不到一只飛鳥,但被氣氛感染,她還是開心地拍起小手:“好噠,我們起飛!”
分組很快完成。蕓蕓這邊,錢元禮打頭陣,柳琰第二棒,陳雅第三,藍陽雨第四,蘇府的小公子蘇景柔壓軸。
蘇景柔是蘇雨柔的堂哥,十歲的小胖墩,看起來力氣不小。錢元禮對這個收尾很滿意,暗暗點頭。
另一組由韓奕逸領頭,趙夫子的小孫子趙善賢第二,剩下都是些熟面孔。錢碧檀雖然喜歡妹妹,但比賽關系到榮譽,還是板著小臉給隊友們施壓。
蕓蕓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只是開心地等著比賽開始。給隊友們打氣的任務自然落在錢元禮身上,他挨個拍肩鼓勁。
錢元瀚沒排上號,有些遺憾地站在一旁。不過想著下一輪肯定能輪到自己,又挺起了小肚子。
很快,比賽開始。
司序瀾揮動臨時做的小旗,兩組同時出發。錢元禮反應極快,推著蕓蕓就沖了出去。
蕓蕓很輕,加上車子的重量也不算什么,錢元禮推得飛快。夏日的風拂過蕓蕓的小臉,她張開雙臂歡呼:“哇?。?!”
妹妹開心的笑聲給了錢元禮更大動力。眼看快到交接點,他又是一個沖刺。
柳琰接過推車,得意洋洋地小聲嘀咕:“未婚妻,我來啦!”
蕓蕓聽不懂這話什么意思,只顧著開心地喊:“哇哦!”柳琰以為是回應,使勁往前沖呀。
另一邊,錢碧檀比蕓蕓重一些,韓奕逸開始時差點推不動,被錢碧檀狠狠瞪了一眼。但為了團隊和諧,兩人都忍著沒說什么。
到第二棒后,配合漸入佳境。兩邊你追我趕,比分咬得很緊。
眼看就要到最后一棒,蕓蕓這邊暫時領先。蘇景柔摩拳擦掌,準備接棒。
雖然和蘇景柔不熟,但提到他妹妹蘇雨柔,蕓蕓就想起了那個溫柔的雨柔姐姐。她朝蘇景柔露出甜甜的笑容。
蘇景柔被這笑容一激,更加卯足了勁。接過推車后,一邊跑一邊給自己打氣:“嘿喲嘿喲!”
可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