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蕓看著司序瀾遠去的背影，心里暖暖的：五哥真好。她迫不及待地回來把玩那枚玉把件，連茶點都顧不上吃了。

玉質溫潤，做工精巧，一只手剛好能握住。玉兔的神態惟妙惟肖，眼睛處還鑲嵌了兩顆細小的紅寶石，在陽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

“哥哥，這個真好看！”蕓蕓興奮地向錢元禮展示，小臉因為開心而泛著紅暈。

錢元禮看著妹妹愛不釋手的樣子，內心泛起一絲苦澀，但他還是擠出笑容：“小妹若是心動，哥哥以后再給你尋些好玩的。”

蕓蕓開心地點頭，抿了一口紫蘇飲。清甜的滋味在舌尖綻開，讓她感嘆：這個夏天真好。有父王母妃，有哥哥，還有這么多關心她的人。

另一邊，司雅琪被帶到禪房。檀香繚繞中，她的臉色越發蒼白。

“老夫人說了，二姑娘若想去別院陪蘇姨娘可以收拾行裝，若不想就先抄寫十遍心經。”姑姑語氣平和，卻不容置疑。

司雅琪想辯解，說自己只是關心五弟，卻無人理會。最后只得含淚提筆，在佛經紙上一筆一畫地寫下：“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待賓客散盡，司夫人在內室問起此事。窗外蟬鳴陣陣，屋內卻是一片清涼。

“瀾哥兒為那位小郡主出頭了。”顧嬤嬤一邊給司夫人捏肩，一邊輕聲說道，“看來是很喜歡這個妹妹。”

司夫人微笑：“是我的不是，早知道就讓他有個貼心妹妹了。”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遺憾。

“夫人說笑了。”顧嬤嬤連忙道，“瀾哥兒這般出眾，已是天大的福氣。”

“瀾哥兒喜歡就隨他去吧，別太約束他。”司夫人輕嘆，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

她心里暗暗祈禱：但愿幼子別太出眾才好，就像當年的玥哥兒一樣......這個想法一閃而過，隨即被她壓在心底最深處。

夜幕降臨，蕓蕓躺在床上，還在把玩那枚玉把件。月光透過窗欞灑在玉器上，映出一片朦朧的光暈。

“小姐該歇息了。”丫鬟輕聲提醒。

蕓蕓這才依依不舍地將玉把件放在枕邊。她翻了個身，想起今天的種種，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司府書房里，司序瀾正在燈下讀書。案頭的燭火搖曳，照亮了他清秀的側臉。

“五爺，該歇息了。”小廝在門外輕聲提醒。

“再等等。”司序瀾頭也不抬，繼續專注于手中的書卷。

燭光映照下，少年的身影被拉得很長。他的神情專注而認真，似乎要將所有的知識都刻進骨子里。

夏日的暑氣漸濃，不知不覺錢元謙的生辰悄然而至。

府中下人們早早便開始忙碌，庭院里飄散著淡淡的檀香，幾只蝴蝶在花叢間翩翩起舞。錢元謙與錢元瀾前夜歸府，次日一家人共進晚餐，氛圍溫馨而靜謐。

蕓蕓將皇祖母賜下的文房四寶捧在手中，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包裝上的絲帶，她抬頭看向大兄，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大兄，這是皇祖母特意為你挑選的。”

荷姑姑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手中的茶盞冒著裊裊熱氣。她望著這對兄妹的互動，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哥們正在求學路上打拼，這禮物最是合適不過。”

錢元謙接過禮物，指尖觸及包裝時略顯遲疑，他低頭打量著精致的包裝，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將文房四寶小心收好后，他在母妃身邊坐下，輕聲說著近來書院的趣事。

夜色漸深，燭火搖曳。錢元謙起身告辭時，月光正好灑在他清瘦的側臉上，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影子。

轉眼便到了楚王生辰這日。

侯府上下張燈結彩，處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朱漆大門前，轎輦絡繹不絕，身著華服的賓客紛紛步入府中。庭院里擺滿了名貴的盆景，幾只白鶴在水榭旁優雅漫步。

楚王妃穿著一襲淡紫色錦緞長裙，端莊優雅地站在正廳迎客。她時不時望向花園的方向，唇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深恐顧及不到蕓蕓，便讓司花陪著。沈畫琳、韓語靈和趙芷夭幾個小姑娘湊在一處，歡聲笑語不斷。

六月的天空飄著薄云，剛下過雨的空氣中帶著泥土的清新氣息。花園里，幾位小姑娘正在玩捉迷藏。蕓蕓躲在一株菡萏后面，屏住呼吸，生怕被找到。忽然，一陣風吹來，帶起她裙角上的流蘇，發出輕微的響動。

“找到你啦！”沈畫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把蕓蕓嚇了一跳。

府中的貴婦們三三兩兩聚在涼亭里，手中的團扇輕輕搖動，低聲交談著。

“云陽子府又出新鮮事了！”一位身著藕荷色衣裙的夫人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快說說！”旁邊幾位夫人立刻湊近，生怕錯過什么精彩內容。

“柳老夫人把大姑娘送去嘉州了，說是要嫁給蕭家公子。”那位夫人說著，手中的團扇停了下來。

“這事我也聽說了，”另一位戴著翡翠頭面的夫人接話道，眉頭微蹙，“蕭家根本沒應下，徐家卻硬要送，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聽說蕭家有個庶子，腿腳不便，準備讓這位大姑娘嫁過去。”一旁的夫人補充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同情。

“柳老夫人真是糊涂了，一開始還想讓大姑娘給崔大人做妾，這輩分都亂了。”

正說著，又有一位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夫人插話：“還有更勁爆的呢！新納的外室女，娘家人找上門來鬧事了。”

“那外室女的舅舅一家子，都是鄉下人，鬧得云陽子府顏面盡失。”

“最后還不是花錢擺平了。”

幾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語，將云陽子府的笑話說了個遍。說話間，不時傳來壓抑的笑聲。

與此同時，云陽子府內一片愁云慘淡。

柳老夫人躺在雕花大床上，身上蓋著繡著卷云紋的錦被。她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響，眼神渙散地望著床頂的帳幔。自從中風后，她說話便不利索了，只有貼身伺候的老婆子才能勉強聽懂幾分。

床邊的小幾上擺著幾碗未動的湯藥，散發著苦澀的氣味。窗外的槐樹在風中輕輕搖曳，投下斑駁的影子。

柳老夫人心中懊悔萬分。那個預示著侯府榮華的夢境，為何始終未能實現？夢中金光閃閃的府邸，如今卻變得越發蕭條。

她接回了那么多外室女，可府中不但沒有興旺發達，反而一落千丈，從云陽侯降為云陽子。每想到這里，她的心就像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那個能帶來福運的外室女到底在哪里？這個問題日日夜夜折磨著她。柳老夫人的眼神漸漸渙散，終于又一次昏睡過去。